淩雲天強打起精神,整編隊伍,提高戒備,忽然一枚利箭飛了過來,下一刻,無數的弓箭如同箭雨一般穿梭而來……


    那剛剛經曆了一場水上浩劫的西伐軍沒有來得及喘息,便迎上了那密密麻麻的箭雨。


    好在淩雲天料想到了,一聲令下:“上盾牌。”


    下一刻從後麵衝出來一大隊手舉半人多高盾牌的士兵,擋在了前麵,那利箭便嘭嘭嘭的被擋在了盾牌後麵。


    那箭雨放了一陣子,便忽然間消無聲息起來。


    躲在盾牌後麵的東陵兵將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的環顧著四周,安靜的隻能聽到河水嘩啦啦的聲音。


    淩雲天眉頭深鎖,一揮手,身後的一小隊人便弓著身體在盾牌的掩護下上前查看,不一會兒回報,周圍未發現敵軍。


    淩雲天終究是信不過,親自查看後,才放心的讓剩下不到三萬人全部上了岸,一時間那黃沙岸邊站滿了黑壓壓的兵將。


    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便是這三萬人若是真的同西水正麵打起來,也有十足的勝算把握。


    淩雲天將手下十幾個副將叫來商討對策,眾人商討往後,決定暫時在這河邊修整,顯然這次夜登失敗了,對方早有防備。


    淩雲天回頭看著身後那些衣衫浸濕的將士,下令原地生火修整。


    將士們得令後便井井有條的各司其職起來,淩雲天帶出來的隊伍不同於東陵之前派往西水的士兵,紀律嚴明,即便是心中有對倉促西伐的不滿卻也都對淩雲天的軍令鼎力執行。


    淩雲天站在那西水河邊,眉頭緊皺,在深深的思索著為何那平靜沒有絲毫波瀾的西水河麵會忽然的湧起了巨大的風浪,沿著西水河他向上遊走去,走著走著,遙遠的便看到了那被拆毀的還沒有來的及清理的大壩。


    一下子淩雲天明了了,心裏頓時對這吳九一另眼相看起來,但卻也恨得牙根癢癢。


    原來在西水河的上遊的一個旁支狹口處,吳九一命青峰帶著人連日趕工修起了一個大壩,將那上遊的水源截停住,積蓄得越來越高,待到發現東陵的船隊時候,便開閘,亦或者是直接將那大壩損毀,讓那積蓄的水洶湧的流出,西水地處上遊,那河水必然來勢凜冽。


    “好一個狡詐的吳九一,日後此人定是我東陵的大患。”淩雲天攥緊了拳頭狠狠的說道。


    正說著忽然聽到有人大叫著:“有敵兵……”


    淩雲天立刻回過頭望去,果然從不遠處的雲霧山裏竄出來一對人,直奔大軍而來,他剛要下令,卻見那隊人馬在離大軍不遠處忽然放箭,又是一陣猝不及防的箭雨,東陵軍隊忙用盾牌抵擋。


    那隊人馬卻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迅速的射完箭後,便調轉馬頭,還未等東陵的西伐軍明白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對方已然消失在了那雲霧山的入口處。


    一下子東陵的將士都不敢放鬆戒備起來,生怕下一刻敵軍又出現了一般。


    淩雲天臉色陰沉,卻不知道這吳九一葫蘆裏究竟買的什麽藥。


    而此時再雲山上的藍摯和趙廣,遠遠的看到東陵的西伐軍混亂而戒備的樣子,笑的歡快極了。


    “我猜那淩雲天一定特別詫異,這鬧得究竟是哪一出兒戲。”趙廣笑著說道。


    藍摯點了點頭,昨夜他站在雲山上,借著泛白的月光不是沒有看到那洶湧的河水將那西水河麵上的船隊掀翻,不禁心中更是佩服起吳九一來。


    而今日這隻擾不攻的辦法他開始不明白所以,後來琢磨後,終究是了然,這樣的擾亂戰術,讓東陵的西伐軍一刻不得安寧,磨損他們的耐心,消耗他們的體力,激怒他們,將他們引入雲霧山中。


    果然那總是在東陵西伐軍剛剛放鬆戒備的時候,那隊弓箭手便從山裏衝出來,亂射一同後便回去,逼得那些將士惱怒想要衝過去廝殺,卻也都被淩雲天製止住。


    淩雲天何嚐不氣憤,隻是他此時更明白那雲霧繚繞的雲霧山定然是設下了埋伏,隻等著他們進入圈套。


    看著那不到三萬人的大軍,淩雲天心中開始認真琢磨起來,顯然吳九一手下是沒有多少人的,否則這三萬大軍怎麽能如此安然的上岸。


    所以,一定要讓這三萬多人安然的度過這雲霧山,然後就算圍城也要將那懷城攻下來。


    淩雲天心中下了決心後,便讓盾牌隊上前,護送著自己同一隊人馬向那雲霧山口緩慢的行進。


    由盾牌在前,淩雲天向外看著那雲、霧兩山中間那狹長的山口向裏望去,裏麵霧蒙蒙看不清太深處,再仰頭看向那高聳入雲的山峰,一座霧氣糟糟,另一座像是嵌入雲彩裏一般。


    琢磨著琢磨著,淩雲天心裏已然有些想法。


    ……


    遠在懷城城樓上的吳九一自己都沒有察覺,他手中那黑白棋子被婆娑得咯吱咯吱作響。


    聽著青峰將收到的前方戰報,吳九一眉頭深深的鎖在一起。


    青峰頓了頓,然後輕聲的問道:“先生,青峰不明白,為什麽不在那東陵西伐軍上岸之時,出動人馬將他們殺一個措手不及,而隻是一陣箭雨呢?”


    吳九一抿了抿銀素麵具下凍得有些發紫的嘴唇,沙啞的說道:“淩雲天帶出來的軍隊,有些戰鬥力,若是趁著他們上岸之時正麵攻擊,他們的確會措手不及,但是同樣我們也會損失眾多將士……我們的這些東拚西湊來的軍隊,可是要比東陵的軍隊更珍貴……我不想損失一兵一將便讓東陵這六萬大軍有來無回。”


    吳九一深深的說著,隻是他的心裏也沒有底,這樣的情況……現在看來似有些不可能。


    淩雲天看著已然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心裏知道在這樣耗下去,隻會讓戰鬥力更降低,不如此刻便入山,就算這山裏有埋伏也要拚死走出去。


    他將近三萬人的隊伍分成五部分,一部分留下來守住船支,剩下的分批進入雲霧山。


    當青峰把前方傳來的消息告訴吳九一時,吳九一一頓,這倒是出乎了他的預料,看來這淩雲天的確有些才能。


    淩雲天將盾牌手集中到一起,淩雲天帶著他們舉著盾牌靠著那雲山一邊兒硬生生的搭起了一個狹長的盾牌頂兒,而那盾牌下能並排走過兩個人,這樣雖然速度慢些,但也降低了大批人馬一同進山的危險。


    吳九一了解了淩雲天的企圖後,眉頭蹙的更深了,若是按照原本計劃,這三萬大軍不滅掉一大半也差不離,現在看來,情況有變。


    而此時雲霧兩山上的人眼見著淩雲天帶著手下的將士已然開始通過山,卻遲遲接不到吳九一的命令,焦急萬分。


    最後吳九一索性不想了,該如何便如何,這時候想要不損失一兵一將已然不可能了。


    當雲霧山上的人們接到命令,開始實行計劃時,已然過了一個多時辰,再看那西水的北伐軍已然有數千人安然的度過了這雲霧山。


    就在這時,那本來平靜的山頂忽然喊聲四起,從那陡峭的山崖上滾下來無數的碎石伴著利箭,直直的砸向了那山路上的舉著盾牌的人們,瞬時間下麵的人東倒西歪,都慌亂的找著那山的凹陷處躲避,而就在那些北伐軍以為躲避無事時,忽然那縈繞在周圍的霧氣帶著一股子異樣的香味,仔細嗅著,慢慢的開始渾身無力起來……


    那些人正渾身無力的向山口出爬去時,隻見從那霧山上麵射出了一枚帶著火的利箭,那箭落在地上,瞬時間大火忽的一下燃燒起來,接著一聲“嘭……”的巨響,那山體便被炸開了,碎石滾落,將那山口堵得嚴嚴實實。


    而已然過了那雲霧山的淩雲天眯著眼眸咬著嘴唇聽著那碎石後麵將士的呼喊救命的聲音,雙拳重重的握在一起。


    他眉頭一凜,低聲嘶吼著,命令道:“一刻不停,直奔懷城,就是用屍身摞起來也要給我攻進城去,殺了吳九一……”


    說罷後,便帶著不到一萬的人弓起身體,迅速的向懷城方向奔跑而去。


    而那本應消滅大部分敵軍的雲霧山中也隻是死了不到一千人的西水北伐軍。


    而剩下的將近兩萬人則被擱在了雲霧山的另一邊。


    站在雲山上的趙廣首先看到了那七八千人快速的向懷城方向行進,頓時心裏暗叫一聲不好,此時懷城也隻有五千人,而且多數是老百姓組成的。


    趙廣忙同藍摯商量,沒有接到吳九一的命令,但趙廣也已然等不及的下山帶著埋伏在山另一邊的不到一萬的人馬追了出去……


    從雲霧山通往懷城的管道上要經過一處茂密的樹林,那樹林裏滿是生硬的樹木,茂密極了。


    吳九一已然看到了那有大批的東陵的西伐軍進入了樹林,再看後麵追進去的趙廣,心裏暗暗的一顫……


    稍微遲疑了一下,吳九一見那樹林裏沒有出來人,眉頭深深的皺起。


    “快,帶著三千人去接應趙將軍……”吳九一忙對一旁的青峰說道。


    青峰立刻轉回身帶著人出了城。


    隻是青峰剛剛出了城,遠遠的便瞧見那樹林裏出來一隊人馬,再仔細看……不是趙廣將軍,而是東陵的西伐軍,手中揚著冷刃揮舞而來,而後麵則步行追著趙廣屬下的人馬。


    青峰一揚手,身後的人停住了腳步。


    吳九一從城樓山看的清清楚楚,再近些的時候才猛然的發現趙廣被策馬揚鞭跑在最前麵的一名精壯男子生擒,綁在了馬上。


    下一刻,吳九一便匆忙的讓人將自己推下城樓,出了城,對於趙廣,他定然是不能有分毫閃失的。


    吳九一出城後,便看到青峰同那生擒趙廣的精壯男子已然對峙開來。


    想來那個濃眉大眼的精壯男子便是淩雲天。


    淩雲天一雙幽深而噴火的眼眸看向了吳九一,深深的抿著嘴角,然後直直的將手中的劍刺向趙廣的大腿處,趙廣不由得悶哼一聲。


    吳九一眼眸一凜。


    淩雲天很滿意吳九一眼中一閃而過的凜冽,然後用那還帶著血的劍直指吳九一,從牙齒裏一字一頓的說:“你……過來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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