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語,英雄氣概十足,吳九一忙看向那人,卻一愣,居然是他……


    這倒是讓吳九一有些意外極了。


    隻見那人一挺身站在那對母女的身前,眉頭緊蹙,吼道:“哪裏來的地痞?”


    那被踢倒在地上的年輕男子爬起來,便喊著:“給我上,敢打本少爺……”


    說著指揮旁邊的幾個登徒子上前,卻被那身形矯健的男子三下五除二的打的爬不起來,趴在地上呼爹喊娘。


    “你……你等著,我找我姐姐去……”那為首的方才搶人的男子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邊跑著邊惡狠狠的衝著身後喊著。


    那壯碩的男子轉回身,那母女忙下跪道謝,卻被男子扶起來,然後歎了一口氣,從衣襟裏掏出一錠銀子,說道:“快些逃命吧。”


    那母女又是感恩戴德的道謝,然後匆忙的離開了,害怕剛才那群人再回來。


    吳九一饒有興趣的看著那似乎心思極其沉重的男子,嘴角上揚,袁恒……原來你還有這樣一麵。


    袁恒看地上那幾個流裏流氣的年輕人落荒而逃後,無奈的搖搖頭,然後踱步向前走著。


    “跟著他。”吳九一輕聲的吩咐著。


    幾個人遠遠的尾隨袁恒,來到了那難民最多的街道,袁恒給了隨從一定銀子,那隨從便去旁邊的饅頭鋪買了許多饅頭,然後分發給那些饑腸轆轆的流民們。


    一路跟著,倒是讓吳九一看到了不一樣的袁恒。


    君臨把玩著手中的黑白棋子,淡淡的說道:“看來……你又心軟了。”


    吳九一深深的說著:“這個世道,能有一個真心關心百姓的人……已然不易……”


    “此人不除,怕是會耽誤事。”君臨眯著眼眸看著那袁恒。


    吳九一沉思了一下,道:“無礙,自有人替我們除了他,隻是需要我們提供些線索而已。”


    吳九一說著回過頭對青峰說著:“終止之前的計劃,然後……”


    青峰聽完吳九一的耳語,了然的點頭。


    吳九一最後看了一眼那似是憂心忡忡的袁恒,冷淡的說道:“隻看見這眼前的流民,卻看不到這個國家的頑疾所在,徒有一顆愚昧的忠心。”


    說完後,調轉輪椅,再也沒看袁恒一眼。


    回宮的馬車上,君臨為吳九一掖了掖皮裘,說道:“沒有了這個掌管吏部和刑部的袁恒,淩熠的朝廷已然名存實亡。”


    吳九一點了點頭,輕聲說著:“或許……淩熠也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昏庸……”


    君臨嗤之以鼻的笑了,然後說著:“若他是一個可塑之才,當年為何南楚皇將皇位傳給了淩暉而不是他。”


    吳九一點了點,的確如此,當年南楚皇室子嗣充盈,後來卻像是中了邪一樣,南楚皇的四個兒子都還未成年便相繼夭折,最後僅剩下三子,在這三子中他沒有選擇自小聰明絕頂而後性情大變的淩耀,也沒有選看起來忠心耿耿凡是憂國憂民的淩熠,而是選擇了一個不近女色心慈麵軟的淩暉繼承了他的皇位。


    吳九一現在想來,也的確有些迷惑。


    一行人回到宮中,宮中的太監和宮女們都緊張的忙碌著。


    紅鳶靈透的去打聽,回來向吳九一回報:


    “先生,三日後,是先皇的忌日,宮裏要舉行祭祀大典,上上下下都在忙著做準備。”


    吳九一點了點頭。


    果然這幾天,淩熠似乎忙碌極了,卻也沒有來找吳九一,而吳九一和君臨卻也沒閑著。


    到了祭祀那日,吳九一同君臨也參加了祭祀活動。


    祭祀南楚皇的大典,舉行的尤為盛大,供奉南楚皇靈位的宮殿裏,數千喇嘛誦經聲不絕入耳,淩熠以及所有朝臣身著祭祀衣裝,跪在靈位麵前守護。


    吳九一同君臨上完香後,立於一旁,剛想離開,便看到了那跪拜的最末尾的三個身影,麵容一變。


    那三個身影有些小心翼翼的跪著,似乎連來往的太監和丫鬟都斜著眼眸看著他們。


    而那跪著著的兩個大人中間是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好奇的四處張望著,遙遙的看到了吳九一,揚起了嘴角,笑了。


    孩子剛剛揚起笑臉,便被一旁的公公狠狠的擰了一下胳膊,低聲咒罵道:“祭祀上還敢笑,不想活了!”


    那孩子疼的一咧嘴,吳九一銀素麵具下的眉頭緊蹙。


    再看一旁跪的規矩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曾經這南楚的皇上,淩暉。


    小平安的另一邊是當年的湘妃,那個甘心同淩暉同生共死的癡心女子。


    兩個人忙低三下四的像那個太監討饒,長安記得那個太監,便是那日用竹板打小平安的太監,據說叫做喜公公。


    看到那個喜公公時,吳九一的眼裏泛著寒意。


    正在此時,從殿外快步的跑進來一個傳事太監。


    那小太監跌跌撞撞的來到淩熠麵前,跪下急切的稟報著:“皇……皇上,禁軍李副統領帶著一小隊人馬……要闖進宮……”


    “什麽?反了他了……”淩熠眉頭倒豎,瞪著眼睛吼著。


    忽的一下子淩熠站起身來,然後便想要向外走去,邊走邊說著:“朕倒要看看他李宏也要造反麽?”


    一旁的禮部尚書黃粱忙跪著上前焦急的阻攔著:“皇上,祭祀未完成,切不可離開呀……”


    一旁的主持祭祀的老喇嘛也低聲附和著。


    淩熠左右為難,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皇上莫急,九一替陛下分憂。”


    淩熠忙回身,看著君臨推著吳九一從一旁走出來,心裏一喜,隨後有些憂慮。


    “先生有所不知,那李宏平日裏便蠻橫,怕是……”淩熠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吳九一打斷。


    “無礙,九一去試著說服李副統領。”吳九一淡淡的說著,言語裏透著雲淡風輕。


    “勞煩先生了。”淩熠抱拳說道,然後重新回到位置上貴了下來,卻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望了望那離開的吳九一和君臨。


    吳九一和君臨出了祭祀宮殿,直奔那宮門。


    還未到,便聽到宮門外麵的喧囂聲音。


    “快給老子開門……老子要進宮理論,憑什麽祭祀就要克扣我們禁軍半年沒發的響錢……”宮門外一個粗狂的嗓音吼著,響亮極了。


    “副統領……我們禦林軍這個月的響錢也沒發……大家都一樣,你就別難為我們了,等祭祀活動結束後,再進宮拜見皇上也不遲啊……”似乎是守衛宮門的禦林軍,無奈的勸著那要進宮之人。


    “老子管不了,現在就要帶著兄弟們進宮……”那粗狂的嗓音說著。


    吳九一和君臨來到宮門口,身後跟著青峰幾個人。


    吳九一到了近前,身後的青峰走上前衝著守護宮門的禦林軍亮了亮腰牌,那禦林軍忙施禮,然後對著身後的屬下說著,開宮門。


    那金黃的宮門咯吱吱的打開了。


    門外正在爭執的兩隊人一見宮門打開了,頓時都安靜了下來。


    拿坐在馬上,手持馬鞭的李宏剛想策馬揚鞭進宮,卻看見那偌大的宮門打開後,卻走出來幾個人。


    李宏一眼便認出了君臨,身形一震,隨即了然,聽說最近皇上招攬了一個名謀,而這逍遙閣閣主便是這個名謀的好友。


    再仔細看君臨推著的那坐在輪椅上的帶著麵具的人,想來便是那傳說中的吳九一了。


    吳九一抬眼看著那坐在馬上的黑臉壯漢,以及他身後的十幾個人,沉聲說道:“副統領,皇上此時正在祭祀,還是請回吧。”


    那李宏哪裏聽吳九一的話,粗聲粗氣的吼道:“祭祀,末將便也進宮拜祭先皇,問問先皇可知為了祭奠他,皇上扣了我們的軍餉……”


    說著便硬要闖進宮中。


    下一刻,那李宏的坐騎忽然嘶吼著突兀的揚起前蹄,硬生生的將李宏從身上甩了出去。


    那李宏有些身手,一個空翻的同時,袖子中的匕首也直直的向吳九一飛去,他不是沒看見方才從吳九一手中飛出的東西,打中了自己身下的馬。


    那匕首帶著殺氣直奔吳九一的麵門而來,卻就在要碰觸吳九一時,隻見他的頭一側,一伸手穩穩的抓住那匕首,沒有絲毫的局促。


    李宏穩穩的站住,而後那黑粗的眉頭緊緊的皺起,炯炯的望向吳九一。


    那身後的十幾個也都下了馬,圍攏在李宏身後,警覺的看著吳九一。


    李宏衝著身後一揮手,那十幾個人便衝向吳九一,吳九一身形微動,指尖晃動。


    再一看那十幾個穿著鎧甲的將士都跌倒在地上,輕聲痛呼著,唯獨李宏立在他們中間。


    吳九一滾動輪椅慢慢的走向那臉上已然變成黑紅黑紅顏色的李宏。


    李宏眯著眼睛,緊緊的盯著吳九一,見他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麵前,一伸手將那握在手中的匕首遞到自己麵前。


    “副統領,你的匕首。”吳九一淡淡的說著。


    李宏冷哼一聲,接過那匕首,卻在臥上匕首的那一刻,臉色一變,隨即震驚的看向吳九一。


    “望副統領以大局為重,先行回去。”吳九一清淡的說著。


    李宏微怔,隨即回過身,衝著身後爬起來的將士吼道:“我們先回去……”


    然後一行人上了馬,一溜煙兒的順著長街走了。


    身後的禦林軍都噓聲說著,這九一先生果然不同凡響。


    而君臨卻也是鬆了一口氣,他推著吳九一返回皇宮,側目看著那宮牆上的弓箭手,心裏暗暗的想著,若是這十幾個人今日硬闖入宮,便是有來無回。


    回來時,祭祀頭禮已經結束了,淩熠聽說李宏被吳九一勸退了,高興極了,想著去謝謝吳九一,卻聽說吳九一回去居住的宮殿了,也便作罷。


    君臨推著吳九一順著一處樹影斑駁的小路向居住的宮殿走去。


    忽然二人感覺到旁邊怪石後麵,有人影,君臨猛然的低吼:“誰,出來!”


    那嶙峋的怪石後麵遲疑的走出來一個人影,直直的看著吳九一,眼眸微濕,顫抖的說出兩個字:


    “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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