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說著,忽然聽到樓下一陣大亂,先前那個小姑娘疾步的跑過來,慌亂的敲著門,顫抖的說著:“姑娘……不好了……”


    秋月低聲問道:“外麵何事?”


    “官兵……好多官兵,已經把咱們風月居團團圍住了……”門外的小姑娘慌亂的像是要哭了一樣。


    秋月麵容也略帶了慌亂之色,抬頭看向吳九一。


    吳九一衝她搖搖頭,示意她莫要驚慌。


    秋月穩住心神,輕聲的說到:“知道了,忙你的去吧。”


    門口的姑娘頓了頓,然後快步的離開了。


    吳九一示意青峰和紅鳶在門口守候,然後將秋月叫道身邊,耳語幾句。


    秋月聽後點頭。


    一切都安排妥當後,便聽到樓下的混亂聲越發的明顯起來,接著聽到一個尖細而響亮的聲音:“皇上駕到……”


    ……


    君臨回到迷蹤山樹屋的時候,閣裏的老大夫已然在樹下熬著藥,周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平江看到君臨回來了,剛想上前,君臨一擺手,然後輕步的來到老大夫身前。


    花白頭發的老者是一直追隨君臨多年的老人,醫術精湛高明,是君臨最為信任的人之一。


    老大夫抬眼看到君臨,剛想施禮,君臨忙扶起他,輕聲問道:“張老辛苦了,野朱的傷勢如何?”


    “那孩子從小身輕體壯的,已然沒有大礙了,休養一段日子便可大好。”老大夫慈祥的笑著說著。


    君臨放心的點了點頭,然後頓了一下,抬眼看著老大夫問道:“張老,記得當時為九一先生號脈時,你說過……這天山寒釘是無法取出的……是麽?”


    問這話的時候,君臨的眼眸銳利的盯著老大夫。


    那張老大夫眉眼微爍,卻轉瞬即逝,笑的坦坦蕩蕩,說道:“無取出之法,除非人死了……”


    君臨捕捉到了老大夫眼眸中稍縱即逝的光亮,沒有言語,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多謝張老。”


    老大夫淡笑著搖頭,然後忙著將那砂鍋中的中藥倒出,端著上了樹屋。


    不一會兒,淩耀便下來了。


    君臨靠著一株爬滿蔓藤的樹,把玩著手中的黑白棋子,麵色陰沉,看不出來什麽情緒。


    淩耀負手走過去,穩穩的站在君臨對麵,眉眼清明的看著君臨,淡淡的問道:“老大夫知道去除之法,也不會告訴你。”


    君臨眉頭動了動,隨即冷聲說道:“我以為我是了解你的。”


    “即便是你了解我,卻也不能將我所有的人生都知曉。”淩耀側過臉,望了望那藍的有些出奇的天空,幽幽的說著。


    “除了你從逍遙閣回來南楚那幾年一直到伯母不在那幾年,我幾乎……”說道這裏,君臨停了下來。


    淩耀笑的有些蒼茫,接著君臨的話說道:“沒錯,就是那幾年,我被人從胸口釘了兩顆天山寒釘……整日……整日生不如死。”


    君臨看著淩耀那像是蒙上了一層灰塵的臉,又想起了吳九一體內那四枚寒釘,不由得手緊緊的攥緊,那黑白兩枚棋子轉瞬間化為灰燼。


    那風將他手中的粉末吹散在那斑駁的陽光下。


    “為何不通知我?”君臨深深的問道。


    “通知你有何用?我母妃都無可奈何,你會有什麽辦法……”提起母妃,淩耀的言語裏透著濃重的悲傷情緒。


    說起淩耀的母妃,孫貴妃,君臨曾困惑許久,那也是一位女中豪傑,身手不錯,性格灑脫不羈,像極了初見時的慕長安,卻愛上了帝王家的男人,她卻也是南楚皇宮裏最得寵的以為妃子,卻因為出身而一直被太後扶正,即便這樣,在皇宮裏卻也是極得寵愛,連帶著她生的孩子都及其收到先帝的寵溺,早年生子夭折,二子便是南楚的神童淩耀。


    淩耀母妃去世那年,君臨趕到南楚,卻也隻看到了一塊墓碑還有墓碑前痛哭不已的淩耀和野朱,那時他有三年時間沒有見過他,那三年君臨因為犯了錯,被中閣老關進了黑懸崖,整整三年生活在黑暗裏,整日除了練武再無其他,待到他衝破懸崖後,便帶著傾城從逍遙閣的中樞離開了。


    後來因為害怕淩耀傷心,君臨便再也沒有過問孫貴妃的事情。


    君臨遲疑了一下,終究是問出口:“當年伯母是怎麽離開的……那時南楚皇宮裏想要害她的人不少,但以伯母的身手,宮裏沒有幾人是她的對手,究竟……”


    淩耀沒有讓君臨把話說完,生硬的說道:“是我害死母妃的……”


    那話讓君臨一愣,他怔怔的看著淩耀那泛紅的的眼眸,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淩耀背過身去,初秋的微風吹散了他眼底的淚水,幽幽的聲音響起:“那塊血玉的宿主……是你麽?”


    君臨沒有想到淩耀會問道血玉,心裏沉了一下,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不是……”


    淩耀轉過頭看向君臨,直白的說道:“不是你,說明這個吳九一對你來說沒有那麽重要,所以……這除去天山寒釘之法,不能告訴你!”


    君臨眉頭緊蹙,上前一大步,厲聲的說道:“我是未得到那血玉,得到了必然……”


    “得到了會如何,會以己之血來供養那血玉,你可知每次供養需要多少血,續養需要多少血……”淩耀貼近君臨逼視著他,狠狠的說著。


    君臨眼眸裏恍惚閃過一個人影,皇甫青雲……那個男子究竟為何要這麽做,想到那個男人便想到了他日後要同吳九一產生絲絲縷縷的糾纏,眼裏的陰鬱壓頂的氣勢便迸發出來。


    淩耀凝視著君臨的眉眼,將他眼裏的憤恨盡覽無餘,然後靜靜的說著:“君閣主,你的情緒暴露了……裏麵有一個讓你憤怒的人……”


    君臨的眼眸轉瞬間恢複了平靜,像是剛才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冷聲對淩耀說道:“我更喜歡你裝瘋賣傻的日子,論陰謀和詭計,你淩耀不適合。”


    “所以……我不願意同那個吳九一為伍,跟不會將去除天山寒釘的辦法告訴他,我勸你離他遠些,我知道長安離開了,你不會再喜歡別的女人……但是你也不能喜歡男人,尤其是像吳九一那樣的人……”淩耀說的雲淡風輕。


    君臨一把揪住淩耀的衣領,一字一頓的說道:“以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淩耀定定的看著君臨,抿著嘴唇冷哼一聲,君臨瞪著淩耀,然後大步的離開。


    淩耀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君臨抓的褶皺的衣領,看著他帶著怒氣的身影消失在斑駁的綠色裏,喃喃的自語道:“君臨……以後你便知道,我是為了你好……”


    待到君臨離開後,淩耀才跌坐在地上,君臨帶來的壓抑氣息許久才慢慢散去,這個吳九一究竟給君臨灌了什麽藥,讓他如此?


    想到了吳九一,淩耀心裏便一沉,那個吳九一所說的三日之限,現在已然過了半日。


    ……


    再說那風月居裏麵,本來是亂做一團的,卻聽到那一聲:“皇上駕到……”


    頓時,安靜了下來,人們頓了一下,下一刻便都呼啦一下子跪了下來,高呼萬歲。


    淩熠仰著下巴,俯視著那些人,被他看到的人都卑微的低下了頭,其中不乏那些出來找樂子的王公大臣。


    “哼……一群好色之徒。”淩熠厲聲嗬斥著。


    那些恨不得鑽到地縫裏的王公大臣們嚇得一哆嗦,把頭埋得更低了,心裏卻不服氣,暗自想著,你皇宮裏有五十美豔歌姬,倒是不用出來找樂子了,卻也沒有人敢說,誰不知道當朝這位皇帝喜怒無常,一句話不對就是要掉腦袋的,前幾天的喬統領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隻因一句話,便被關入了天牢,等候問斬了。


    前麵的太監弓著腰為淩熠開著路,遇到跪的礙眼的便一腳踢開,那被踢之人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淩熠看了看那嚇得哆哆嗦嗦的老鴇,那太監離開一把抓著老鴇的衣領子拎了過來,道:“皇上有話問你!”


    老鴇嚇得兩股戰戰的不敢言語。


    “朕問你……方才是不是有一個坐著輪椅帶著麵具的人男子來了,他在哪個房間?”淩耀聲音不高的問道。


    那老鴇嚇得牙齒打顫,說話都不利索起來:“奴……奴家……記不得了……”


    那話剛一出,旁邊的那個黑衣男子刷拉拉的抽出長刀,抵在了老鴇的脖子上,那老鴇嚇得哇呀一聲,聲音大的倒是嚇了淩熠一跳。


    “奴才記得了……記得了……實在尊子一號房,秋月姑娘房間裏……”那老鴇聲音響亮,支支吾吾的喊著。


    那黑衣人一把將那老鴇抓起來,然後看了看淩熠後,便拖著老鴇,讓她在頭前帶路,後麵一行人蹬蹬蹬的便上了樓。


    那老鴇被拉著,嚇得抽泣著在前走著,順著紅木走廊走到盡頭,便是尊字一號房。


    老鴇用手一指,下一刻便被黑衣人一腳踹開。


    然後黑衣男子剛想大步上前,卻被身後的淩耀拉著領子拽了回來,男子了然,恭敬的立在一旁,淩熠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後闊步的向尊字一號房走去。


    到了門口,便看到立在門口的一個如同凶神惡煞的男子,還有一個嬌媚的笑的讓人心思神往的女子,見到淩熠也不施禮。


    淩熠身旁的太監扯著公鴨一般的嗓音尖聲說道:“大膽奴才,見到皇上還不快快施禮……”


    青峰和紅鳶絲毫未動。


    淩熠臉上有些掛不住,那太監一看,忙提了一口氣,聲音更是尖銳道:“嘿……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麵前的人可是皇上……”


    那尖銳的聲音還沒說完,便聽到從那尊字一號房間裏傳出來一個沙啞而慵懶卻帶著濃重壓抑氣息的聲音。


    “誰在外麵叫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君臨慕長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夜貓貓m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夜貓貓m並收藏君臨慕長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