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牌子落地,高台上的兩個劊子手將那明晃晃的大刀舉過了頭頂,向淩耀和野朱的脖子上落去……


    那攝人的日光恍惚了周圍百姓的雙眼,那哭喊祈求的聲音越發響亮起來。


    明晃晃的刀就在要碰觸到刀下人的那一刻,從人群外麵射進來兩枚小小的物件兒,直直的打在那兩把鋼刀之上,“叮……”的一聲脆響,看似力道不大,但那握著大刀的兩個壯漢卻原地不受控製的飛起,直直的向後掉落下那高台,在看那兩柄厚重的鋼刀,哢吧一聲硬生生的斷裂成了幾段……


    再看那擊中鋼刀的物件不是別的,僅僅隻是黑白兩枚棋子……不由得讓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站在護衛裏的四個壯漢立刻腳尖點地飛身上了那高台,其中一人揮舞手中的狼牙棒呼呼生著邪風直朝著淩耀而去,下一刻,一個身影從天而降,身形迅速如同閃電一般,那高台下的人隻是看到有什麽閃耀的一束光芒閃過,接著便看到那高台上的四名男子撲通撲通跪倒在地上,沒有流血,卻一動也不動。


    那四個人倒地後,下麵那些想要衝上高台以及那監斬官看到後,忙驚恐望向那如一座山峰屹立在高台上的男子。


    君臨一襲黑曜色衣衫,衣領袖口鑲嵌著金邊兒,穩穩的站在那高台之上,目光清冷,緊抿著嘴唇,掃過那想要湧上來的兵將還有那張著嘴巴,震驚的監斬官,頓時那些不禁後退數步。


    周圍人群裏爆發出一陣高呼。


    “耀侯爺……耀侯爺……”老百姓站起身來一同將那外圍的兵將衝開……


    從遠處又飛奔過來幾匹馬,平江飛身上了高台抽出長劍斬斷了淩耀綁在手腳上的繩索,回身削斷了野朱手腳上的厚重鐵鏈,野朱得到自由後,忽的站起身來一把將跌坐在地上有些恍惚的淩耀扛在肩上,飛身跳下高台,拚了命的向人群外跑去。


    那高台都因為野朱的步子,而微微顫抖著。


    迎麵趕來的吳九一騎在馬上,遠遠的便感到身下的馬兒有些慌亂,接著便看到野朱扛著淩耀飛奔而來,那地麵上的顫動,讓馬的步子有些混亂。


    野朱如風馳電掣一般的飛奔出了城,不知跑向哪裏,吳九一猛然的勒緊韁繩,調轉馬頭,朝著野朱跑離的方向策馬追了過去,身後跟著青峰和紅鳶。


    遙遠的站在那高台上的君臨看到了吳九一策馬追了出去,他看了一眼平江,多年來的默契平江便知道君臨的意思,立刻飛身上了馬帶著幾個人也追了出去。


    而君臨則穩穩的站在那高台上,負手而立,俯視著那監斬台上的已然嚇得動彈不得的監斬官。


    君臨陰沉而凜冽的氣息讓周圍都跟著氣壓低了起來,周圍的老百姓看到耀侯爺得救了,也都識趣的紛紛跑開了,多事之秋的老百姓都活得膽戰心驚。


    “是誰……給了你們膽子敢傷害耀侯爺?”君臨那幽深而冷漠至極的聲音回蕩在那站滿人卻安靜的像是三更天的深夜一樣的空間裏。


    那聲音直直的撞進監斬官的耳朵裏,嚇得他腿一軟,便癱在了地上,然後爬著跪下,顫抖的說著:“君……君閣主……饒命,聖意……聖意難違……”


    下一刻,君臨已然到了那官員的眼前,那官員嚇得抖成了一團,誰人不知道這淩耀耀侯爺是逍遙閣閣主的至交,當皇上說出要斬立決耀侯爺的時候便沒有人願意做這個監斬官,而他好功心切,平日裏便順著皇上的心意處處找耀侯爺的麻煩,那日便自請來當這個監斬官,聽說君臨在北冥,一時半會兒趕不過來,卻不想……


    那官員將頭低到了塵埃裏,嚇得汗水和汗水一同流淌出來……


    君臨眯著眼眸,冷峻的勾起嘴角,一揮手,轉身離開。


    那監斬官直挺挺的跪在那裏,許久都沒有動。


    直到君臨離開許久後,外麵那些戰戰兢兢的護衛才敢到監斬台上。


    “大人……大人……”一個白臉護衛忙去攙扶那已然一動不動的低頭跪在地上的大人。


    隻是那白臉護衛碰觸到監斬官的時候,那一動不動的人立刻癱倒在地上,白臉護衛以為監斬官嚇得不會動了,忙上前卻震驚的發現他瞪著眼睛一動不動,再探鼻息,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大人已然沒有了任何氣息。


    那護衛嚇得臉更白了,原地退了好幾步,身後的護衛忙上前,檢查監斬官哪裏受傷了,表麵看全身並無外傷,卻在檢查脖子的時候,忽然一股鮮血從他喉嚨處噴湧而出,而那傷口卻絲毫看不出來,如同紙頁般薄,以至於血液還沒流出那傷口已然合在了一起,受到了外力作用下,那鮮血才湧出來。


    那些護衛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手法,殺人於無形中,再去那高台上那四名高手也是同監斬官一樣,脖子上一道細細的痕跡,外力一碰觸,鮮血才噴湧而出。


    眾人不禁後脖子冒冷風,不言而喻,剛剛隻有逍遙閣閣主……他們想象不到君臨是有多快的身形才能讓周圍的無數雙眼眸看都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


    不約而同的所有人都後怕起來。


    ……


    再說那野朱扛著淩耀一路飛奔著,後麵的吳九一費力的追著,直直的追到了城郊深處的玄宗山腳下,野朱飛身竄入了山裏,沒有了蹤跡。


    玄宗山山石嶙峋,沒有山路,馬進不去,隻得在山下徘徊。


    吳九一望著那高聳入雲的玄宗山,還有山腳下那株最高的樹,恍惚中想起了在某個年月裏,自己在那棵最高的樹幹上,從正午一直站到黃昏,直直的望著那官道的盡頭,等待君臨的歸來。


    玄宗山的日子……曾是吳九一最美好的時光,以至於他都不敢去回憶,生怕動搖了自己那報仇的堅定信念。


    紅鳶和青峰看著吳九一的坐騎步伐混亂的原地踏著步,吳九一的心緒明顯的傳染給了那靈透的馬兒。


    正想著,身後傳來馬蹄聲,平江和君臨一行人趕到了。


    到了山腳下,君臨一揮手,身後的人勒緊韁繩,停住了,然後君臨和平江翻身下馬,來到吳九一的馬前。


    君臨衝著馬上麵的吳九一伸出了胳膊,吳九一怔了怔,環顧了一下,的確現在沒有輪椅,相當於自己沒有了腳。


    若是想要進山……隻有如此。


    他握住君臨的胳膊,下一刻,君臨手上一用力,便將吳九一從馬上抱了下來,然後飛身竄進了山裏。


    平江看了看紅鳶和青峰,示意二人一同進山,然後吩咐後麵的人:“大家在外麵注意安全。”


    一行人點頭,戒備的四處走動著。


    吳九一摟著君臨的脖子,像極了從前的那些住在這山裏的日子一般,他抱著自己,帶自己出山,他的胸膛炙熱而厚重,讓人心安極了。


    也不知道……那樹屋還在不在了。


    吳九一沉思著,呼呼的風吹過吳九一的耳邊,那斑駁的陽光斜射在銀素麵具上,反射到墨綠的樹葉上,流光溢彩。


    “冷不冷?”君臨溫柔的問著懷裏的吳九一,手不由自主的收緊而來幾分。


    “還好……野朱……怎麽會跑到玄宗山來?”吳九一輕聲問著。


    君臨腳下不停,有些深沉的說著:“或許,他認為這玄宗山裏有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吧。”


    吳九一想了想,的確偌大的阜城要說可以藏身不被人發現的地方,也隻有這玄宗山了,倒是沒有想到平日裏心智不全的野朱倒也是知道這一點。


    吳九一並未尋找到野朱的痕跡,卻見君臨追的絲毫沒有猶豫,不禁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知道去哪裏找野朱麽?他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君臨溫柔的看著吳九一,笑了,沒有言語。


    即使君臨懷裏抱著吳九一,身形依舊快得讓跟在後麵的三個人有些吃力的追著。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來到了一處開闊的地方,那是一處山穀。


    頓時,吳九一心裏一動,這裏他記得,這裏便是那個清晨可以看到朝霞,傍晚可以看到夕陽的地方,遠處那條閃爍著碎碎陽光的河流依舊在嘩啦啦的流淌,甚至那蔓延開來的丁香花比從前更繁茂了許多。


    而那株粗壯的大樹上,那間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樹屋依舊完好的安靜在哪裏,像是歲月留給這裏最美好的記憶一般。


    君臨感受到懷裏吳九一的一動,停下腳步,大步的向那樹屋走去。


    到了那樹屋下,君臨將吳九一放在樹下那已然長滿了苔蘚的木凳上。


    “淩耀……下來吧。”君臨沉聲的說道。


    吳九一一愣,難道淩耀和野朱居然在那樹屋裏?


    那書屋裏沒有聲音,安靜極了。


    君臨有些不耐煩的繼續說道:“難道你讓本閣親自上去請你下來?”


    這時,那樹屋裏才有些聲響,野朱從那窗戶山探出頭來,歪著腦袋看著君臨。


    看到那野朱,吳九一的心裏莫名的柔和起來,原來……在野朱心裏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自己和君臨曾居住過的樹屋……似乎在他的心裏有君臨和曾經慕長安的地方才是安全的。


    下一刻,淩耀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疲憊,而那話語的內容卻讓吳九一有些震驚。


    “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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