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迷迷蒙蒙的,被那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一個冷戰,迷惘的睜開眼眸,怔怔的望著君臨……


    分明是他扔下自己抱著別人先走了,現在反倒是向自己發起了怒火,長安臉上的茫然轉為委屈,抿著嘴望著君臨。


    “你知道我扔下傾城,找你多久麽?”君臨沒有因為長安的委屈而停止咆哮,眉頭緊鎖深深的問著。


    聽了那話,長安心裏一動,酸澀感徒贈,他這話語的意思……寓意著什麽?


    長安紅彤彤的臉頰在夕陽裏分外炙熱,後背上傷口隱隱的疼痛感讓長安怒氣上湧,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換上了一副淡漠的樣子。


    “我又不會死了,你不用找我。”淡淡的長安言語有些虛弱的說著。


    那疏離的言語趁著傍晚吹起來的微風回蕩在這安靜的山林裏,分外的透徹清冷。


    君臨麵容一滯,隨即怒火燃燒在了臉上,看著長安那被太陽曬得紅彤彤的臉上冷冷的樣子,剛要發怒,卻被淩耀攔了下來。


    “找到長安了,我們回府吧,大夫還在給傾城瞧病呢……”淩耀橫在劍拔弩張的兩個人麵前,小心翼翼的說著。


    君臨甩開袖子,冷哼一聲,大步的離開,留給長安一個夕陽裏狹長的背影。


    長安鼻子一酸,險些流出眼淚,生活終究不會同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那些個浪漫而幸福的二人世界裏,長安從未想過,在這樣一個夕陽西下的美好黃昏裏,君臨也會因為別的人而背對著自己,揚長而去。


    淩耀看著長安微顫的嘴唇,細密的汗珠從她通紅的臉上滲透出來,輕聲的問道:“長安,你沒事吧?”


    長安硬生生的將那眼淚忍了回去,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野朱挪過來,從懷裏掏出來一隻雞腿巴巴的遞給長安,長安抿著嘴,衝著他笑了笑推開了他的手。


    “長安,傾城現在神誌有不清醒,而且帶著她也不方便在這裏住,所以你們就先在我的府裏住一段時間。”淩耀看著長安,輕聲解釋著。


    長安低垂了眉眼,這一定是君臨的想法,心裏不舒服極了,沒有了言語。


    野朱小心的架起長安,然後一手拎著淩耀撒開腿施展輕功,向山外而去。


    呼啦啦的微風吹過長安紅彤彤的臉上,有些寒涼,放在那些細密出頭了的虛汗,被風這一打,那濕透了的衣服瞬間帶著刺骨的寒涼貼在長安身體上。


    出了山,山腳下一輛馬車停在那裏,平江正望著他們。


    淩耀討好的對著著長安說:“要不君無情是你夫君呢,還是他想的周到,從這裏到城裏好遠呢。”


    長安表情淡淡的沒有言語,淩耀偷眼看著,也知趣的閉上了嘴,知道自己這蹩腳的安慰終究是沒有忽然出現的傾城更讓長安心裏不悅。


    野朱輕輕的將長安放下來,然後盯著她,依舊是那個雞腿遞給同,癡癡的說著:“熱……吃雞腿,病就好。”


    長安看著那樣的野朱,忽然眼淚便流了出來,一下子淩耀和野朱都慌了。


    “野朱,你胡說的什麽,怎麽把長安說哭了……”淩耀埋怨著那個有些手足無措的野朱。


    長安卻聽得明明白白,野朱剛剛在碰觸自己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發燒了,所以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語。


    長安抽了幾下鼻子,將那眼淚忍了回去,臉上帶著眼淚笑了,拍了拍野朱的肩膀,說:“謝謝。”


    說完那話,長安便上了車,留下野朱舉著雞腿,嘿嘿的傻笑。


    淩耀摸不著頭腦的也跟著上了車,小心翼翼的坐在長安旁邊。


    長安越發的感到寒涼了,不止是身體上,還有心裏徒生出來的心寒。


    野朱都發現自己發燒了,那麽關切的對待自己,而君臨……


    人若是都能同那心智不全的人一樣多好,單純的對一個人好不求回報,好便是好,再無其他,就像是野朱對待自己一樣。


    隻是長安卻做不到,將一顆真心都交付給君臨後,她便那麽渴望他的那顆心都是屬於自己的,再無其他,兩個人一同在那樹屋裏的二人世界的時候,長安覺得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也就是這樣美好了,現在忽然出現了一個傾城姑娘……一切忽然開始變了。


    而這變化似乎隻發生在一瞬間而已。


    越在意越恐懼,越珍惜越失去……


    淩耀坐在長安身邊,也感受到了她散發出來的不正常的熱量,一伸手摸了摸長安的額頭,頓時吸了一口冷氣。


    “怎麽這麽燙,長安你發燒了?”淩耀眉頭緊鎖,臉上再無往日的嬉笑之色。


    長安抬起燒得有些發紅的眼睛,望著淩耀,苦澀的一笑,說道:“沒事兒……還死不了……”


    “這說的是什麽話!”淩耀有些惱意,想要攙扶長安躺下休息,手碰觸長安的後背,惹來長安疼痛的吸了一口氣。


    淩耀一怔,忙看向長安後背,她那白色的衣衫後麵已然淺淺的滲透出了淺淺的血紅印記。


    淩耀麵容一凜,震驚的問道:“你受傷了?君無情說他留給你的隻是幾個地痞無賴……”


    淩耀分明記得當時君臨焦急的抱著傾城闖進自己府邸時,他詢問君臨長安為何沒有跟來,君臨是這麽告訴他的。


    隻是淩耀還是有些不放心,讓野朱出去尋找長安,這一找長安便沒了蹤影。


    淩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是此刻看著長安的樣子,她定然傷的不輕。


    “平江,快些回府!”淩耀對著外麵吼著。


    平江似也是聽到了裏麵的聲音,眉頭微蹙,揚起了鞭子,飛快的駕著馬車朝著城裏飛奔而去。


    長安瑟瑟發抖,淩耀焦急的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在長安身上,輕聲埋怨著:“受傷了你怎麽也不說,硬是和君無情對著幹……”


    長安渾渾噩噩的用肩膀依靠著角落裏,頭腦被燒的有些混沌。


    “你們兩個……都是倔脾氣,凜冽的勁頭不相上下,如同針尖麥芒……你怎麽就愛上他了?”淩耀歎了一口氣,有些蒼茫的說著。


    長安已然有些神誌不清了,呼吸都帶著炙熱,淩耀心疼極了,不摻帶任何曖昧情愫的將她摟進懷裏。


    這樣的女子是那麽的灑脫明朗,本不應該陷入這感情的紛紛擾擾。


    一路疾馳,到了淩耀的府邸,淩耀一把將長安抱在懷裏,下了車,門口的平江看到,忙上前想要接過長安,卻被淩耀冷眼瞪了回去。


    淩冽的說道:“去叫君無情,就說他的夫人要死了!”


    平江一愣,除了對淩耀懷裏的夫人的擔憂外,更是詫異眼前耀侯爺臉上的惱意,什麽時候從這位風流倜儻的侯爺身上看到出這樣的焦急憤怒的情愫?


    平江呆滯了幾秒,忙跑去找君臨。


    君臨此刻正在聽著大夫說著傾城的情況,而那蜷縮在床裏麵的女子則雙手環臂,哆哆嗦嗦的恐懼的看著周遭。


    “這位姑娘除了幾處不算嚴重的外傷外,身體倒是沒有什麽,但像是受到了嚴重的刺激,以至於神誌不清,心智封閉……”大夫同君臨說著。


    君臨眉頭緊鎖著看著那個嘴角淤青,頭發混亂不堪的傾城,戰戰兢兢的望著自己,這哪裏還是那個安靜的彈琴便如同仙子般的姑娘,絲毫沒有武功的她經曆了什麽,不言而喻,想到這裏君臨的心便猛地一疼。


    送走了大夫,君臨看著那樣的傾城,麵容越發的陰沉了,緊緊的攥緊了拳頭。


    君臨惱怒的正想叫平江,卻見平江從外麵匆忙的走進來。


    還未等平江說話,君臨便劈頭蓋臉的吼道:“不是讓你安排好傾城麽?”


    平江被君臨嚇得一哆嗦,頓了頓,然後急切的說道:“主子,一會兒再說這件事,你快去看看夫人吧……”


    “長安?她怎麽了?”君臨一聽,嚇得心裏一哆嗦,邊大步的向外走去,便回過頭急切的詢問道。


    平江如實的回答:“屬下不清楚,聽耀侯爺說好像是傷得不輕……”


    君臨心裏本來已然因為傾城的事情焦躁極了,一聽長安受傷了,心裏更是慌亂了,急匆匆的向淩耀的房間走去。


    剛剛到門口,便看到淩耀在外麵等候著,丫鬟從裏麵端出來一盆混合著鮮血的水。


    君臨一驚,忙上前抓住淩耀的肩膀,瞪著眼睛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淩耀一把甩開君臨的胳膊,冷冷的說道:“那要問問你自己,剛剛把她置於何種的境地,她沒死……已然算命大了!”


    聽了淩耀的話,君臨冷汗細密的從額頭上滲透出來。


    剛剛分明是一群地痞流氓,就算是人數再多,也不會是長安的對手的。


    “那隻是些沒什麽身手的流氓……”君臨思索著,不由自主的說出。


    “以你君臨的眼力不會下降到將高手看成地痞流氓吧……亦或是你當時本來就混亂了心神,根本無暇顧及其他……”淩耀毫不留情的直白的說道。


    君臨一愣,有些茫然的看著此刻冷著臉的淩耀,努力的回憶著當時的情景,隻是此刻心裏擔憂著長安的安慰,絲毫想不起來任何事情。


    “長安傷的如何?”頭一次,君臨沒有同淩耀爭辯,而是焦急的看著他問道。


    淩耀冷哼一聲,道:“後背長長的一刀,失血過多,傷口感染高燒補退,就像她自己說的,她還死不了!”


    聽到長安的狀況,君臨心裏更深的疼痛蔓延開來,無盡的悔恨,當時為什麽將她自己留在那裏,她不是那個以一抵百的西水護國公主,隻是一個憑借一點意識而恢複了一點武功的柔弱女子……


    正懊惱著,聽見淩耀言語凜冽的說著:“若不能一心對她,何苦讓她愛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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