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話音剛落,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碎步快行,從樓上下來,徑直到了近前。


    “君臨公子您還有什麽吩咐麽?我叫姑娘們給您唱個曲?”那老鴇臉上的笑容堆到了腦門兒上,小心的說著。


    “是這位公子找你。”君臨公子低垂了眉眼,指尖摩挲在茶盞間,淡漠的說。


    那老鴇一聽,忙轉過頭看向長安,笑著問道:“這位公子,奴家是這裏的管事人,我姓趙,不知公子找我何事?”


    那老鴇也是有眼力見兒的人,看到長安和君臨公子坐在一起,豈敢怠慢。


    長安伸手請那老鴇坐下,那老鴇哪裏敢同君臨公子同坐,微屈站著,長安看那老鴇恭敬的樣子,猜想這君臨公子定是這裏的常客,否則那老鴇怎會如此……


    長安爽亮亮的道:“趙媽媽,我開門見山,這位姑娘是我花錢買來的,但礙於家教森嚴不能帶她回府,所以想讓她暫住在趙媽媽這風月居裏。”


    長安說著一擺手,玲瓏怯生的站過來。


    那趙媽媽聽聞長安的話語,麵容有些尷尬,琢磨了一下,堆笑試探說道:“公子,我們這裏是妓院,不是客棧……公子這樣做怕是不好吧……”


    “媽媽還未曾聽我講完,這姑娘喚作玲瓏,是西域第一美女,帝都城裏男人都知道,我猜單單玲瓏姑娘在媽媽這裏彈個琴,唱個曲兒,這人們就會擠破你這風月居……所得錢財你隻給玲瓏三分就好,她的日常起居都由你來負責。”長安一邊緩緩的說著,一邊抬眼觀察著那老鴇。


    那老鴇一聽,眼珠轉著,仔細瞧著玲瓏,又偷眼看著一旁的夥計直點頭,看來這女子真的就是上午軒門兒大典當典的那位轟動全城的西域第一美女沒錯了。


    老鴇想罷後,討笑的說道:“公子說得哪裏話,我這有眼不識泰山的,要是玲瓏姑娘肯在我們風月居小住,我這裏還不蓬蓽生輝呀……”


    長安嘴角微欠,咳嗽了兩下,擺手打斷她的話語,臉色嚴肅的說道:“我有兩點要求你必須答應我,一是這玲瓏姑娘臉上的麵紗不可摘,二是玲瓏姑娘隻賣藝不賣身。”


    老鴇一聽,微怔,明明剛剛那個滿臉笑意無害的臉,忽而嚴肅起來卻也很蕭殺。


    看著長安的眼眸,老鴇不自覺的點頭應允了。


    長安滿意的笑了笑,然後起身,說道:“玲瓏還要煩勞趙媽媽照顧了,我會時不時的前來送些銀兩,趙媽媽可要牢記我的兩點要求。”


    長安說著,有意無意的亮出了腰牌,那老鴇也是見多識廣的人,頓時更是恭敬起來,點頭哈腰的說道:“定然,定然,奴家一定將玲瓏姑娘當做自己的親閨女樣對待。”


    長安點頭,然後背過身叮囑了玲瓏幾句後,便讓她跟著老鴇離開了。


    轉過頭來時,不知何時自己麵前多了一小碟話梅果脯,抬頭看君臨公子,他卻眉眼低垂。


    吃了幾顆,果然將那咳嗽壓了下去。


    君臨公子站起身來,背著手俯視著長安,目光平靜的說道:“‘家教森嚴’……王妃還是早些回府的好。”


    長安嗬嗬了……說了那麽多話,他倒是專挑這句“家教森嚴”記了下來編排自己,這個君臨公子,還真是……無言以對。


    長安甩袖站起來,有些生硬的說道:“在下就不打擾公子的溫柔鄉了,告辭。”


    說著便帶著錦繡大步離開,走之前還不忘示威一樣的將那碟子中的果脯全都抓在手中。


    出了風月居,錦繡滿眼放光的拉著長安問道:“公主,你為何對那君臨公子那般不同?”


    “哪般不同?”長安斜著眼睛撇著嘴問道。


    “說不出來,反正就是和對待顧雲池不同……”錦繡琢磨著說道。


    長安心裏想著,那能一樣麽,那顧雲池頂多也就算一介武夫,可是這君臨公子可是比猴子還精的主兒,每次看見他,自己都會有些自亂陣腳……


    “不過這君臨公子待公主也是不同的……徒手刨棺土、王府裏替你解圍,方才還那般對視公主,試問天下,君臨公子對哪個人這樣過,更別提女人了……”錦繡討笑的對長安說著。


    是麽?長安美滋滋的想著,要不說這個男人有毒呢……


    長安和錦繡走著,錦繡忽然想起什麽,又不解的問道:“公子,為何把玲瓏放在風月居?還不讓她摘了麵紗……”


    長安笑著說道:“不放在風月居難道還和我們回王府不成?自古這妓院便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玲瓏在那裏一來可以賣藝賺錢,二來可以替我們打探消息。”


    錦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卻還巴巴的看著長安。


    “不讓她摘麵紗是因為她生得一張媚惑眾生的臉,若是人們看了她的臉,她哪裏會守得住清白。”長安輕歎一口氣說道。


    “我看那玲瓏卻沒有公子生的美,不過公子的心真是越來越善良……還越來越聰慧。”錦繡誇讚道。


    長安苦笑著:“心善被人欺,聰慧被人棄……有何用,還不如錢袋裏多些銀兩實在些。”


    長安眼巴巴的看著路邊攤販買的包子,香氣撲鼻,摸著身上分文沒有,著實有些感慨。


    錦繡聽著長安肚子裏咕咕叫的聲音,摸了摸腕子上的鐲子,說道:“公子,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鐲子,咱們當了吃點飯吧……”


    長安一聽,忙笑著阻攔,無奈的說道:“錦繡,你我還不至於靠當了自己的東西來換錢,王府的東西當了也就當了,算了,我也累了,回府吧。”


    錦繡猶豫了一下,點頭,跟在長安身後。


    剛剛因為雜事耽擱的雲公子和書童二人正四處尋找著長安和錦繡,遠遠的便看見兩個人在慢慢的走著,卻不見那玲瓏姑娘,想來是放其離開了。


    雲公子主仆二人走近再仔細一看不遠處看到長安錦繡的窘相,那隨從有些詫異。


    “主子,這手裏有三王爺玉佩的人怎麽說也是王爺很重視的人,怎會這般落魄,竟然幾個包子都買不起?莫不是他偷來的?”那書童猜測的說著。


    雲公子麵帶淺笑,把玩著手裏的金麵扇,說道:“是不是他偷來的,一直跟著他就知道了。”


    二人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長安主仆,直到了偏僻的小巷,卻忽然間跟丟了,再找前麵的二人,已然消失不見了。


    隨從眉頭微蹙,走在了雲公子的前頭,低聲說道:“主子,請小心些……”


    話音剛落,深巷拐彎處飛身出來一身影,手掌帶風,直奔雲公子麵門而來……


    雲公子身形一閃,身後的書童迅速的迎了上來,同那嬌小的身影混戰在一起,二人你來我往,招招致命……


    就在那書童一掌要擊中錦繡前心的時候,雲公子輕喊了一聲:“李展。”


    那叫做李展的書童手上微頓,一掌擊在了錦繡的肩膀上,力道雖緩但卻著實不輕。


    錦繡原地退了好幾步,眉頭深鎖,貝齒咬唇不服氣的想要繼續衝上去拚命,卻聽到身後長安的聲音:“錦繡。”


    錦繡這才狠狠的盯著那氣息平穩的書童李展,此時那李展已然退到了雲公子身後。


    長安向前走了幾步,抬眼看著雲公子,言語淡漠的問道:“不知雲公子尾隨我們主仆二人有何貴幹?”


    雲公子忙雙手抱拳,笑容不減,歉意的說道:“剛才是書童不懂事,不知深淺,驚擾了二位姑娘,在下賠禮了。”


    長安一愣,錦繡尚未反應過來隻是冷哼一聲。


    “姑娘不必介懷,你能有如此武藝,同我這書童走上二十幾招已然不易,姑娘好身手。”這話是雲公子笑著對錦繡說的。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女子?”長安戒備的盯著雲公子低聲問道。


    聽到長安的話,錦繡也恍然大悟,虎視眈眈的看著對麵的雲家主仆。


    雲公子搖著手中的金麵扇,嘴角上揚說道:“二位姑娘莫要驚慌,雲某沒有惡意,這世上對西域第一美女不感興趣的怎麽會是男人……”


    長安嘴角微揚,淡淡的說道:“公子跟蹤到此,不會隻是想要揭穿我們吧?”


    “姑娘不要誤會,雲某隻是想要和姑娘交個朋友而已。”雲公子忙笑著說道。


    長安眯著眼睛看著雲公子,伸手將腰間的玉佩拿出來問道:“交朋友?是因為這個玉佩麽?”


    雲公子看了一眼長安手中的玉佩,柔和的說道:“確切的說是因為姑娘拿這玉佩救了深陷泥沼的人,實在豪情,在下佩服至極。”


    長安心裏想著,這雲公子一定是在想一個連包子都沒錢買的主兒,竟然用這價值連城的玉佩幫助別人……


    長安微思片刻,然後抱拳笑道:“既然如此,常某倒是願意交下雲公子這個朋友。”


    雲公子一聽,麵容真誠,揮手,身後的書童李展便從衣襟裏拿出來一個錦緞錢袋。


    雲公子拿過來,走到長安麵前,雙手奉上,說道:“雲某沒姑娘那般豪情,但卻是真心誠交,區區見麵禮,請姑娘笑納。”


    長安想也沒想便接了過來,道謝:“那常某就不和雲公子客氣了,在下家教嚴苛,該回去了,雲公子我們有緣下次再見。”


    “五日後,浮雲茶樓。”那雲公子溫柔的看著長安邀約道。


    “好。”長安應著,然後轉身離開。


    長安爽快的應約後離開,而那雲公子則是看著長安離開的背影,眼中的興趣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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