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一行人先找到了張一單的病房,隻見有個黑狀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頭上、腿上都打著綁帶,吊著點滴,半歪在床上,一個三十幾歲略胖的婦女坐在旁邊,進了入病房,隨行的鎮幹部周民介紹說,躺在病床上的正是張一單。


    周民也告訴了張一單,苗苗一行人的身份和來訪的緣由。


    張一單他們聽說是省裏一家報社的編輯和記者來了,張一單和那婦女立馬打起了精神。哭喪著一張臉說道:“苗主任,你可看到了,幹部搞工作,把我們農民的腿都給弄斷了。”


    “你怎能這樣說話呢,是你自己要跳的,又沒哪個逼你”一旁的周民聽了很不舒服,打岔道。


    “沒逼——,沒逼三更半夜跑到我家裏來做什麽,我是殺人犯呀,逮犯人似的包圍我家”,張一單聽到周三的反駁,立馬提高了聲調。


    周民還想再說什麽,一旁的苗苗望著周民,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其莫言語。周三忍下氣,立了一旁也就沒再說什麽。


    “你為什麽要跑呢?他們來好象就是要你老婆實施節育手術吧?”苗苗用很溫和的聲音問道。


    “結紮,誰願紮呀,幾年都沒要求紮,這會子又要紮,誰願意呀”,一旁的張一單老婆不服的說道。


    “聽說早幾年,沒實施結紮,這裏計劃外生育現象又在蔓延”,苗苗換了個話題。


    “農村裏,誰不想要兩三個孩子呀,將來老了,也好有人照應著,不比你們拿工資的,老了有退休工資領。 ”


    苗苗通過與張一單夫妻倆的談話,了解到,他們夫妻多子多福的思想還是很重。


    離開了張一單的病房,周民又帶苗苗他們來到了另一棟住院樓,看望被打的副鎮長蘇三。進了蘇三的病房,隻見蘇三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臉上,有不少青淤和深深地抓傷痕,見了苗苗她們,艱難地想撐起身。苗苗她們連忙向其示意,莫起身。坐於旁邊的是一位六十來歲的老婦人,周民告訴苗苗,這位老婦人是蘇三的母親。苗苗向她們表明了身份和來意。


    老婦人一聽是省裏報社來的人,激動地拉著苗苗的手,說:“大記者呀,你們可得為我們說句公道話呀,我兒子冤得很呀,為了工作,居然還招來一頓毒打,你看都打成了啥樣了?那打人的居然沒事,也不用抓起來,現在反而說要處分我兒子,要免他職,他才28歲呀,我也就他一個兒子,就張望著他”。


    “娘呀,說什麽呢,讓人笑話了去。”躺在床上的蘇三打岔著不讓母親說下去。


    蘇三半撐起身子,繼續說道:“其實出這樣的事情,很出乎人的意料,誰也沒有想到那張一單會去跳樓逃跑,且還摔斷了腿,但事情已經出了,後悔也沒有用的,我也知道有人把此事弄到了網上,網上罵我的人很多,鎮裏的領導壓力也大,我也認了,今後就希望其他基層幹部能汲取教訓,有時工作不要太認真了,太認真了反而不好”。說完蘇三歎了口氣,似乎對此事也不想多說什麽。


    從蘇三疲憊的神氣就可看出,這段時間他的壓力太大了。看到他那神情,苗苗也不想多探問。


    苗苗他們還找了幾名醫生,為張一單看病的主治醫生告訴苗苗他們,張一單雖然摔得很重,但還好,不會癱渙,治療得好的話,也不會留下後遺症,隻是得在醫院呆幾個月就是。聽了這個消息,苗苗心裏掠過一絲安慰,為蘇三,也為張一單。


    回家的路上,周民告訴了苗苗:“這個張一單,與前任巫江市的計生委主任是親戚,正因為仗著這點後台,他們張一單家在村裏也特別橫,什麽工作都不大配合,張一單一大家子都是那樣,超生了不罰,也不實施結育措施,在村裏造成很不好影響,張一單親戚在我們市當計生委主任時,我們也不好對他一家子怎樣,現在他親戚走了,再加上村民意見也大,所以這次對他也就動了真格子。誰想出了這樣的事情。”


    苗苗好奇的問周民:“張一單親戚現調哪裏去了呢?”


    “江海市呀,就是你們那裏,但具體什麽單位,也不大清楚。”


    “哦,是嗎?”


    “你可能不知道,聽聞張一單那親戚能量大得很,走了還能影響我們市縣的一些領導,就單說張一單親戚毆打鎮幹部一事來說吧,換做以前可要拘留人的,現在派出所那邊居然隻象征性的罰了幾百元錢就算了事,蘇三的醫費費他們也沒出一分,不是他那親戚的幹涉,能這樣嗎?蘇鎮這次也算倒了八輩子黴,一個農家子弟,沒有任何背景,考的省公務員下派到這裏當副鎮長的,工作非常認真負責。”


    “難怪剛才聽他母親講話不像你們這地口音。”


    “是呀,外地人,我們這些基層幹部對此事非常氣憤,但卻無可奈何,上級領導批評我們沒注意工作方式方法,老百姓罵我們吃冤枉的,輿論也是往張一單那邊倒呀,就苦了我們這些兩麵受氣的基層幹部。”


    晚上十點,苗苗洗刷完畢後,躺在床上依然睡不著,聽了老同學一番話,聽了張一單、蘇三、周民幾個人的談話,苗苗心裏很是感慨,不知為什麽,沒來由的。苗苗起了身,推開窗戶,望著窗外,漆黑一片,隻有幾縷稀疏的燈光隱約地從一、兩棟樓裏透射出來,更顯夜色的朦朧。看來裏江鎮的幹部都已睡下了,院子裏很靜。苗苗掏出手機,撥了傑瑞手機,但一直沒人接,苗苗想告訴他,她可能要在裏江鎮住上幾天,因為晚飯時,老同學告訴她,在這三五天內,縣裏要開個專題會議,定處理結論。


    沒打通傑瑞的電話,苗苗心裏有點失落。這段時間以來,苗苗感覺與傑瑞交流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每次都是很晚回來,興致好時,就摟抱著苗苗渲泄一番,完了就呼呼大睡。溫存完後,苗苗很想如以前一樣與傑瑞親昵地聊聊什麽,但他總是拍拍苗苗的小臉,疲憊說道“寶貝,睡吧”。臉一歪,又睡過去了。


    苗苗睜開疲憊的雙眼,望著窗外,厚重的窗簾也難以遮擋早晨的陽光,看來早已天亮了,苗苗看了看手機,居然九點多鍾了,也許是前天晚上沒有睡好,昨天晚上又多想了一些事,苗苗迷迷糊糊睡下後,做了許多亂七八糟的夢,一會夢見蘇三的家人和張一單家人打了起來,一會又夢見傑瑞和一個陌生的女人在一起,過一會又夢見了海嘯,自己跟著一夥逃生的人群,拚命地向最高的山頭奔跑,但每個夢境又不是很清晰,模糊得很,苗苗隻能依稀記得一些片段罷了。


    這是怎麽了,苗苗很少這樣做夢的。


    苗苗洗刷完後,來到了老同學李比基的辦公室,隻見他辦公室裏有一個老婦女坐在那裏。


    看見苗苗進來,李比基關心地問:“昨晚睡得還好吧,見你沒起來,我叫你那兩個同伴在接待室裏坐著。”


    “還好吧”,苗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第一天就在老同學單位上睡個大懶覺,怪難為情的。


    苗苗仔細瞧了瞧那位老婦女,麵熟得很,立馬想起她蘇三的母親。蘇三的母親也立刻認出了苗苗。


    李比基告訴苗苗:“這位就是蘇三的母親。”


    苗苗點了點頭,說:“知道的,昨天見過麵。”


    蘇三的母親大致介紹了自己家裏的情況,蘇三的母親叫秦英,三十五歲時,丈夫因車禍去逝,一直守寡至今,一個人含辛茹苦帶大蘇三。好在蘇三從小很懂事,很孝順,學習成績又好,從學校到參加工作,從來沒有讓秦英操過任何心,秦英也把所有的希望和寄托放在蘇三的身上,兒子就是秦英的精神支柱。


    “一直以來,蘇三是非常樂觀豁達的一個人。但這次事件,讓蘇三在精神上卻萎靡不振,雖然,表麵上沒有說什麽,但他內心的苦澀隻有做母親的清楚。蘇三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孩子,非常熱愛自己的事業,對自己將來也有很好的規劃和目標,若因這次事件免職受處分的話,他以後的仕途之路定會深受影響的。他才28歲呀,我真不想看到他那一躕不振的樣子,他那個樣,做娘的怎樣看得下去呀。”  蘇三的母親越說越動情,越說越難過,聲音已開始哽噻起來


    苗苗忙從紙盒裏抽出紙巾,替給蘇三的母親,勸慰著:“不要太激動,太傷心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苗苗感歎道。苗苗看到蘇三母親那老淚縱橫的樣子,心裏很難受,有點看不下去。六十多歲的人,還在操心著兒子的將來,背著兒子私自來找書記說情,指望著能為兒子分解一絲憂愁。


    老同學一邊安慰蘇三的母親,一邊表態的說:“放心吧,一定盡力為蘇三說話,減輕對他的處理。 ”


    蘇三的母親得到李比基的安慰,略為心安了些,坐了會,平靜了下心情,就走了,臨走前,蘇三的母親還一再握著李比基的手,肯求道,千萬不要把自己到找他之事告訴蘇三,蘇三是一個硬骨氣的孩子,如果知道自己來找了你們,他心裏更不舒坦的。


    苗苗與老同學一起把蘇三的母親送到了鎮政府的大院門口,望著蘇三母親漸遠的身影,苗苗心裏很難過,也很理解作為一位母親的心理。聽了蘇三母親的那番話,苗苗打心眼裏,佩服起了蘇三,孝順、敢為、有骨氣。其實昨天,和蘇三的簡短話語,苗苗就感覺得出,蘇三是個品行良好的幹部。雖然此次事件,不能全怪他,完全是政府行為,“超常”工作方式所致,但蘇三對自己卻從來沒有辨解什麽。苗苗從心裏希望這次事件,能從輕處理,希望張一單家人不要再吵鬧,不要向當地政府施加壓力。


    自從這次來到了裏江鎮後,通過與一些鄉鎮幹部接觸和交流,苗苗對於基層幹部的工作狀況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她由最初的不理解,到現在的讚歎和佩服,為這些默默奉獻於基層的幹部,他們無力為自己辨解什麽,隻為了政令的暢通,為了上級決策的落實,承受著一切壓力。


    三天後,縣裏開專題會,作出了對張一單摔斷腿事件的處理,蘇三被免職,留黨察看,鎮政府除了承擔張一單的全部醫藥費外,還要賠償其誤工費,精神損失費三萬多元。


    聽了這樣的處理結果,苗苗心裏很難受,尤其是老同學李比基在電話裏告訴她,蘇三可能還要調出裏江鎮,交流到一個偏遠鄉鎮去時,更加難受,李比基在電話裏也很無奈,深感對不起自己底下的幹部,沒有愛護好他們。


    掛了電話,苗苗呆呆的跌坐於椅子上,這個處理對於蘇三來說嚴重了些,政府工作行為導致的結局,卻全部由一個基層幹部來承擔,何其之重,出了這樣的事情難道僅僅是蘇三一個人該反思的問題?更該反思的應該是一些做出決策的領導和分配任務的單位吧,檢查自己作出的決策是否合乎情理,下達的任務是否科學,是否具有可操作性,多估計決策的執行所帶來的後果,也許有些事情的發生是可以避免的。


    苗苗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則新聞:一個小偷偷了別人東西,恰巧被物主發現,物主拚命追趕小偷,欲奪回被盜物品,小偷慌不擇路,急忙逃串,恰被一個迎麵而來的汽車刮傷,小偷受了傷,住進了醫院,花了醫藥費八千多元,小偷狀告物主,說他不該拚命追他,導致身體受傷,結果法院判決八千多元的醫藥費全由物主承擔,小偷沒有責任,判決的理由是:小偷的生命權也應受到尊重的,物主在明知這樣追趕,會導致小偷的生命受到威脅,卻依然追趕,小偷也有是有生命權的,物主死也想不通,自己隻是想追回被偷的東西,怎麽就觸犯了法律了昵?萬事萬物,都有一個此消彼長的規律,當你過於重於違法分子的人權時,可能就會助長一些違法犯罪行為的發生,比如新西蘭法律過分尊重小偷人權,導致該國偷盜現象遍布全國,頻頻發生。作出什麽決策,你得考慮會有什麽後果,而不是該由具體執行決策的某個人來承擔,苗苗想著心裏很憤慨。


    苗苗不由地想起蘇三母親那含淚懇求的眼神,想起病床上蘇三落寞疲憊的神情,他們知道了這樣處理結果,又該是怎樣垂頭沮喪,淚流滿麵呀,苗苗心裏無比的悲傷,她多麽希望,蘇三能挺過這一關,不會被這樣的挫折擊垮。


    其實,通過這兩天到村民中走訪,苗苗了解到,不少村民對於張一單家還是有點意見的,原因之一是張一單家仗著自己是大家族,且仗著其親戚在市裏擔任了一定的要職,在村裏很是蠻橫無理,經了解,張一單的親戚也姓張,是張一單最小的親姑姑。原因之二是大家都不服氣,計劃生育政策個個都得執行,唯他家就不用執行,還說什麽親戚曾是計生委主任,本應帶頭遵守才行,現反而逃避違抗。


    這些天的走訪,讓苗苗對張一單家人失去了好感。現在,更讓苗苗反感的是張一單家這個所謂的親戚,因為從老同學一些言語中得知,蘇三免職、留黨察看處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張一單那親戚在背後施壓所致。


    苗苗雖然不知張一單家這個親戚現居何位,具體在哪任職,但深感其親戚有三點做得非常不好:一是沒有以身作則,自己曾經身為計生委主任,其親屬本應帶頭遵守計生政策,現在反而逃避違抗;二是推卸責任,“一胎上環,二胎結紮”政策,本是從她上任時實施的,決策產生的後果,本應由她來承擔,而不是推給具體執行的人。三是心胸狹窄,身為領導,本應寬宏大量,卻不該把人往死裏整。


    苗苗正當在客房裏來回踱步,感慨萬千時,突然,記者張宏串了進來,神秘兮兮地告訴苗苗一個頗感意外的消息,原來蘇三的親小舅與張一單的親戚曾有宿怨,至於有什麽宿怨,張宏也不是很清楚。


    苗苗聽了張宏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也不知這事與蘇三免職處理一事有沒關聯。


    當天夜晚,苗苗覺也沒睡的,把張一單摔斷腿的前因後果,事情經過,寫了一份非常詳盡的報道材料,尤其重點寫了當地基層幹部采取“超常工作方式”的背景,材料中多有對蘇三的同情,也略影射了張一單一家及其親戚的不妥做法。


    寫完了之後,苗苗感覺鬆了口氣,似乎了卻了一樁心願,終於把自己這些天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通通一吐為快了,不管那麽多,先把材料發給總編看看,發出了郵件後,苗苗隨手關了電腦,一看時間,卻是晚上十一點了,也不知傑瑞睡了沒有,苗苗原本想告訴傑瑞明天上午就回江海市的,但今天恰是星期五,苗苗想,傑瑞應該是同老婆孩子住了吧,算了,還是不打擾了他了,放棄了打電話的念頭,苗苗倒頭一覺睡到了天亮。


    和同學李比基告辭後,苗苗三人就乘車返回了省城。因為今天是周六,苗苗得回自己家的,兒子力力和丈夫文暉也不知在家否,打了個電話得知,原來他們倆又去遊樂園玩了。


    苗苗到了家時,正是中午兩點,兒子和丈夫也回來了,幾天沒有看到兒子,苗苗用力的摟抱著兒子、親他,兒子力力大聲抗議:“媽媽,你這習慣可要改改了,我都是個大男孩了,你還這樣親我”。


    一旁的丈夫也跟著憨笑道。


    苗苗俏皮地反問兒子:“喲,才多大的人了,就不想讓媽媽親呀”


    “媽媽,這麽大了,還樓著我,親著我,同學會笑話我有戀母情結的”


    “戀母情節?你哪裏學來的,小小年齡不學好,竟學這個?”苗苗不可思議兒子蹦出這麽一句話來。


    “媽媽,看把你緊張的,逗著你玩呢,”兒子同苗苗做了個鬼臉。


    “你這孩子,這麽皮,難怪對麵的珊珊說你老欺負她”,珊珊是對麵鄰居的一個小女孩,小力力兩歲,原來兩個小家夥常在小區裏一起玩,兒子上學後,兩人玩得少了,偶然周末在一起,兒子又老愛捉弄那小女孩,有幾次把人家捉弄的都快哭了。望著兒子那淘氣的表情,苗苗真是沒有辦法了,這個兒子太調皮、機靈了。


    “珊珊,不好玩,愛哭鼻子,我將來要找女朋友,就找一個溫柔、漂亮、誌趣相投的女孩子,才不要三天兩頭鬧別扭的”兒子力力一臉陶醉樣的說道。


    “你這毛小子,說誰呢,才多大,不好好讀書,竟想這樣的事情”苗苗有點生氣了,苗苗感覺力力話裏有話的,似在影射自己和丈夫,原來同丈夫發生激烈爭吵時,他們總會忽視了立於一旁的年幼兒子,任其驚恐萬分。


    “兒子,有這誌向呀,好呀,隻要你好好讀書,出息了,將來想找什麽樣女孩,還不容易呀”文暉聽了,笑著鼓勵道。


    “你還幫著他說話呀”苗苗不可思議丈夫的言語。


    “媽媽,你看,爸爸說話多動聽呀,就衝這,我也會努力讀書的,你們不要想太多,過好你們自己就是”說著,兒子一蹦一跳地去了自己的書房。聽著兒子最後落下的那句話,苗苗心裏打了個顫,不知其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苗苗心想:其實兒子還是很懂事的,連老師都常誇他,有思想,有見地。但苗苗卻總覺得兒子的懂事和成熟遠遠超越了這個年齡的水平,一些思想、言論,有時讓人甚為驚訝。


    兒子走後,文暉笑著安慰苗苗:“不要擔心了,對於孩子天真的想法,宜疏不宜堵。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世界,他們以後的思想和誌趣,可能不是我們這代人所能理解和弄懂的。”


    “兒子有獨立的思想和見地,也許對於我們今後的一些問題解決更容易些。”丈夫突然又蹦出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來。


    苗苗聽了,有點疑惑地問道:“我們將來會怎樣?現在這樣不好嗎?”


    “平靜的背後,總會有風浪,人生就像那海浪,一波又一平的,正如我們的相識,開始也美好,結婚沒多久,又吵鬧不停,現在似乎又好了,但誰敢保證以後又會怎樣呢?”。


    “那舞蹈老師對你要求了什麽嗎?”苗苗不解地問道。


    “現在還沒說什麽,但最近——”。


    “她要你離婚了嗎?”苗苗問道。


    “現在還沒,但以後不知,我也擔心我們真有一天要分開,兒子力力是否會受到傷害,我隻希望他幸福,也希望他能理解成年人的一些做法。”


    丈夫的一番言談,讓苗苗對未來又突然迷茫起來,傑瑞會和他那同性戀人的老婆離婚嗎?她和傑瑞將來又能走到一起嗎?兒子能夠接受父母的離婚嗎?苗苗也知道,不管自己和丈夫將來怎樣,他們依然還會愛著兒子的。自己會避免給他傷害,但社會環境呢?現在,說開放,又不開放,說不開放,又似乎開放了那麽一點點,離婚的事情,本是件普通之事,但現實裏依然有人熱衷於議論,對於離婚的男女,有些人的心裏或多或少總帶著一點異樣的眼光,尤其在一些長輩人的眼裏。苗苗暗自想,不知現在的學生是否也會像自己兒時那樣,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離異家庭的同學?但願他們不會。但願他們能像《家有兒女》裏的小雪和劉星一樣,快樂的成長,多一份關愛。


    苗苗覺得《家有兒女》之所以拍得好,就是把一個再婚家庭演繹的無比快樂,一掃以往影視作品風格,再婚家庭不是硝煙彌漫就是悲慘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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