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陳家大妮子前些日子去了縣城,本說好了祭祖這天回來,可到現在都沒有蹤影。


    起先倒沒有多想,隻以為在縣城多呆了些日子,可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就有些蹊蹺了。


    祭祖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每年除了寥寥幾個去了遠方的人,沒有什麽事能阻擋一村人的團聚。


    陳家大妮子,比蘇陽大兩三歲的樣子,蘇陽還記的,小時候是個清秀的姑娘,自己和幾個小夥伴還暗戀過好一陣,為人淳樸老實,這樣的人不會遲到祭祖才對。


    那就是出什麽意外了?


    蘇陽眯起眼睛,上次村裏人出意外,還是被熊瞎子抓傷了,半個胳膊都幾乎廢掉,還多虧了蘇陽給開的藥方。


    這次會是什麽意外?


    仔細詢問下,才知道陳家妮子是追起星來了。


    說這蘇陽出山以後,村裏就按上了網絡和有線,可以說極大的豐富了這群沒見過世麵的孩子,甚至還有人從網絡上聽說了蘇陽在外麵的光輝事跡。


    男人們學會了給島國動作片增加收視率,而女人們則學會了看偶像劇和追星。


    當下最火熱的電視劇,就是那部《來自猩猩的你》了。


    恰好,陳家大妮子就是這部電視劇的忠實粉絲。


    蘇陽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摸出那個印著頭像的塑料飾品來。


    當時飾品從河的上遊飄過來,蘇陽覺得怪異,就收了起來。


    不想陳父一看到這飾品就驚呼,這就是大妮子的東西,上麵還缺了一塊小角。


    蘇陽一下就有些慌了,吊墜是從河的上遊飄過來,而河的上遊,卻是在遠離縣城的方向!


    陳家大妮子去那裏做什麽?又是怎麽去的?


    蘇陽抓緊跑到了村外的小河那裏,順著河流溯源而上,果然在一個隱秘的石頭後麵,藏著一個黑幽幽的洞窟。


    還沒等蘇陽走近洞窟,就聽到了微弱的呻吟聲。


    蘇陽心驚,打開手電捏好銀針,直接衝了進去。


    然後蘇陽的怒火就一發不可收拾的升騰起來。


    “這特麽是誰幹的!”


    這時候跟他而來的陳父等人也趕了上來,看到眼前的情況,也不可抑製的憤怒起來。


    陳大妮子像人偶一樣被繩子和木板固定住,整個人神色中充滿了絕望,就是看到眾人趕來,都沒有升騰起希望。


    想死。這是一心求死的眼神。


    蘇陽震驚了,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有這種眼神,就是連他折磨仡北三的時候,都沒有做到這種程度。


    那這個折磨陳家大妮子的人,又該如何殘忍?


    而陳父更是滿臉淚水,徑直朝她撲去。


    口不能言,體不能動,即使解開了她身上的枷鎖,卻解不開她心頭的枷鎖。


    陳父一個激動,就要抱住她。


    “慢著!”蘇陽一把把陳父拉開。


    “她中毒了。”蘇陽冷厲的說道,說著拿出一根銀針來觸碰她的皮膚,剛一碰到,銀針就通體變成黑色。


    毒,還是劇毒!


    “救救她,蘇陽,你救救她,我求你了!”陳父登時跪在了地上。


    “嗯,我一定會救她的陳叔。”蘇陽說道。


    祭祖活動的終止,這是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出現祭祖活動終止。


    “把山圍住,在我們截陽嶺傷人的,不能放跑一個。”村長擲地有聲的說道。


    “人在死狼澗。”從不輕易見人的天算子也走出了他的木屋。


    截陽嶺的村民是團結的,也是絕對不能招惹的,蘇陽一直堅信這句話。


    分工明確,蘇陽拿席子卷住陳家大妮子,背去縣城的醫院,而其他村民則著手準備捉拿凶手。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是沒錯的,截陽嶺的這群村民,連熊瞎子都敢鬥上一鬥。


    如果逮住凶手,他們不介意把凶手拉去當人牲祭祖!


    蘇陽鐵青著臉看著化驗單。


    “亞薩普蛇毒,又不僅僅是亞薩普蛇毒。”秋泠沉吟著說道。


    “對,另一種東西檢測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事,那種東西中和了部分亞薩普蛇毒,否則,陳姐就已經沒命了。”


    蘇陽眼睛中快要噴出火來,陳家大妮子名叫陳玉蘭,比他大三歲,和蘇修永一般大,是自己發小陳二狗的親姐姐。


    小時候村裏的小孩分為兩派,一派跟著蘇陽偷雞摸狗,另一派就跟著陳二狗阻攔自己偷雞摸狗。


    蘇陽還記得有一天,自己為了報複陳二狗處處跟自己作對,帶著幾個小孩跑到他們家想拿鞭炮嚇唬陳二狗。


    誰知陳二狗家裏鎖著門,他們幾個小孩就突發奇想翻牆進去炸陳家鵝廄,誰知一個小孩手一滑就把鵝廄掛鎖給撥開了。


    然後以大群鵝還有豬崽都撲棱著飛到了院子裏。


    在農村,戰鬥力最好的生物不是狗不是牛,而是這種好鬥又有力的鵝。


    這群鵝撲棱著就朝蘇陽他們扭來,一群人隻好再翻牆出去,蘇陽作為老大,理所當然的成為最後一個撤退的。


    結果被鵝扯掉了半個褲子,又被露在牆外的磚塊勾住,整個人既出不去又下不來,最後被陳家人逮住可是少不了挨一頓罵,還讓老爺子關了禁閉。


    當時,他的那群兄弟隻顧著玩遊戲沒有去看他,反而是陳家大妮子給自己烙了槐花餅。


    “‘我知道你不是壞孩子,以後不要這麽貪玩啊。’陳玉蘭是這麽說的。”蘇陽陰沉著講完這段故事。


    “是個合格的姐姐,更是個溫柔的姑娘。”秋泠說道,她抱住蘇陽的腦袋,企圖用體溫冷靜蘇陽現在的頭腦。


    “會好起來的,相信你的醫術,不是嗎?連我的九九絕陰體都能治好,陳姐的心病,你也一定能治好的。”


    蘇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他早就點了陳玉蘭的昏睡穴,眼下陳玉蘭正昏昏睡去。


    亞薩普蛇毒,還有另一種成分,最終形成了這種類似於神經麻痹作用的毒品。


    在一方麵來說,降低了毒的致命性,但同時也增加了毒的不可控性。


    天才。


    研製這種毒藥的人,絕對是練毒界的天才。


    但可惜的是,不管怎麽樣的天才,既然惹了他們截陽嶺的人,就別想安然離開!


    死狼澗,相傳這裏是山狼自殺的地方,每當狼群中的孤狼老去,就會選擇從這裏跳到澗底。


    考爾比來這裏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狼牙。


    狼的牙齒是有毒的,最早的弓箭名字就叫狼牙。


    說是黃帝時代,峨眉山上出了一個人類大小的異獸,人稱龍猿。


    鼻孔有兩條龍一樣的長須,傳聞和地形龍蛇一樣是龍的遺物,據說隻要他叫三聲周圍的野獸都會嚇得趴在它麵前,任它挑選充饑。


    後來這異獸下山吃人,當地居民深受荼毒,黃帝一個手下聽聞後,便去圍攻這個龍猿。


    隻是刀槍無法近身,沒法攻擊這個異獸,後來,黃帝這個手下就想到,用狼的牙齒裝在竹竿上,攀上竹弓射去。


    狼牙有局毒,射中後傷口感染,龍猿抓撓解癢,結果越抓越爛,不久之後,這“龍猿”就全身潰爛而亡了。


    考爾比雖然是外邦人,對中國文化的了解,卻是比很多國人都強很多。


    狼牙有毒的事,他就是從這典故上知道的。


    二者死狼澗,就是他挑找狼牙的地方。


    死狼澗上方是千丈懸崖,底部是流水,不少犬科動物的屍體骨骼留在澗底,水流也衝不走,反而把骨骼衝刷的更是亮白。


    考爾比就從這群狼屍體中,尋找自己需要的狼牙。


    考爾比是懷著謙卑的心對待毒藥的。


    在毒麵前,他既是天才使用人,也是學生,每一種新型毒藥的誕生,都是他在向毒朝聖。


    就跟蘇陽把自己的醫術當成信仰一樣,考爾比也把自己這身毒功當成信仰。


    周圍已經被他灑下了無色的毒藥,以他的水平,還製作不出無色也無味的毒來,但這已經足夠了。


    如果有人經過這裏,那毒藥會立即破壞他的呼吸道,麻痹他的神經,讓他在十分鍾內暈倒在原地。


    因為有這東西,考爾比就可以安心撿他的狼牙。


    “所以,你就是毒害陳禦蘭的人,對嗎?”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考爾比身後響起。


    身材雄壯,眉飛如鬢,正是蘇修永。


    考爾比頓時就吃了一驚,自己布下的劇毒,竟然沒有阻攔住這人的腳步嗎?


    “陳禦蘭?那姑娘叫陳禦蘭?”


    考爾比迅速冷靜了下來:“不不不,先生,我的行為不是毒害,而是讓她和我最完美的作品一起向毒朝聖。”


    蘇修永搖搖頭,他隻需要知道是誰毒傷了陳禦蘭就夠了。


    腳底的軍靴如同飛燕一般踩著溪水,身體一動,徑直衝向了考爾比。


    考爾比還沒來得及反應,蘇修永已經來到了他麵前。


    快,實在太快了!


    考爾比上一秒剛反應過來有人衝到了自己麵前,轉眼之間,這個人的拳頭已經轟了過來。


    他用毒毒翻一個人,可能需要用一分鍾的時間,如果距離遠一點,還要更多的準備。


    可蘇修永幹翻他,隻需要幾秒的時間。


    無論是體格也好,還是速度也好,蘇修永都落下這個金發碧眼的人太多太多。


    所以毫無懸念的,考爾比就被蘇修永帶走了。


    截陽嶺下截陽村,截陽村裏有神人。


    等考爾比睜眼眼睛,他們會讓他知道,什麽是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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