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悠然還沒來得及問他,蘇陽就奪門而去。


    安悠然助理見蘇陽招呼都不打,譏笑一聲。


    蘇陽衝回宿舍,拿起床底的針盒接著衝了出去。


    燕京,一座不大的宅子藏在熱鬧的城市裏。


    房間裏的一老一少正饒有興趣的看著電視裏的轉播,屏幕中鄭不凡正緊張的施針。


    “秋泠,你怎麽看?”


    “這醫生倒是學過幾年中醫,穴位也認得準,隻是用針的手法還不怎樣,有些絮針的味道,但也隻是形似而已。”


    “哈哈,你眼光可是越來越毒了。”


    “哪裏比的上爺爺。”


    兩人在屋裏肆意點評,突然有人打來電話。


    “嗯,我在藥王閣,你過來吧。”


    這老爺子,赫然就是華夏大名鼎鼎的藥王。


    渤海中心醫院,鄭不凡手已經開始顫抖了。


    他現在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每施一針,都要摸一摸病人的脈象,卻發現在他的治療下,那脈象越來越亂起來。


    如果說原來病人的脈象是一潭死水,那現在這潭死水正有波濤洶湧的跡象,可不管你怎麽波濤洶湧,它仍是那譚死水。


    正如蘇陽所認為的,他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害人。


    鄭不凡越來越肯定自己手法出了問題,麵色也越來越蒼白起來。


    如果他這次失敗,把人治療死了,那他鄭不凡的一輩子名聲就真的毀了!


    他行醫幾十年來,並非沒有誤診過,但卻從來沒把人治療身亡。


    “鄭老,該下下一針了。”一旁的護士提醒道。


    “閉嘴!我還能不知道下針?”


    鄭不凡低沉罵道,他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有過了半個小時,鄭不凡終於放棄了,他確信無疑,自己這幾針下去,把這個病人給害死了。


    他的臉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原本就蒼老的臉上,一下失去了精神。


    “對不起,我失敗了。”鄭不凡道歉道。


    一時間在媒體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中醫果然沒落了嗎?一位老中醫的失敗”


    “本市最著名的中醫竟將癱瘓患者治療成死疾。”


    一條條新聞標題在這些記者人員腦海中成型,鄭不凡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坐在一間辦公室的角落一言不發。


    他不敢出去麵對媒體,同樣不敢麵對哭泣的患者家屬。


    雖然劉患者也是個流氓,但在家人心裏,他仍舊是他們重要的家人。


    就在鄭不凡唉聲歎氣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鄭不凡還以為是某家新聞記者闖了進來,隻覺得心煩。


    不想闖進來的卻是另一個人,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年輕人——蘇陽。


    蘇陽氣喘噓噓,他可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然而治療還是結束了。


    他一把抓住鄭不凡的衣領,因奔跑漲紅的臉怒視著鄭不凡。


    “你就是個混蛋你知不知道?”蘇陽怒罵。


    鄭不凡抬頭看看,發現是蘇陽,自嘲似的笑兩聲,搖頭不語。


    病房外麵,各家媒體正纏著中心醫院副院長問東問西。


    副院長對此表示悲切,有些時候中醫真的害人。


    事到如今,他也隻好把罪名全推到鄭不凡頭上,兩個人倒黴總好過一個人倒黴不是?


    “馬院長,您怎麽看到中醫治死人這件事?”


    “治死人的不是中醫,是庸醫。”


    還沒等副院長說話,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


    正是從鄭不凡那裏過來的蘇陽。


    媒體一看,立馬朝蘇陽圍了過去。


    蘇陽想擠進病房,卻發現自己被記者們堵了個嚴實。


    “耽誤了病人治療,病人出事,你們就是殺人凶手!”蘇陽大喊。


    這句話一出口,記者們齊刷刷的讓開了一跳通道。


    蘇陽這才走到病房前。


    “你是哪位?”


    副院長質問蘇陽,作為副院長,他有義務監視每個人。


    “讓他進去吧。”


    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正是失魂落魄的鄭不凡。


    “他就是蘇陽。”


    副院長這才驚疑的看著蘇陽,讓開了病房大門。


    這個大男孩,就是醫好了傅主任的醫生?這也太年輕了吧。


    蘇陽並沒有立即給病人治療,他先是安慰了家屬一番,這才慢慢拆開自己的盒子。


    有媒體想跟進來直播,蘇陽沒有拒絕,他的中醫是堂堂正正的中醫,不怕外傳,也不怕人評頭論足。


    鍉針。


    便是這次蘇陽所用的針,蘇陽的鍉針是用鐵精製成,針頭尖而不銳,不用力的話很難刺破皮膚。


    還未刺下,蘇陽手裏的針已經微微擺動,在半空畫出美麗的幻影。


    和其他針不同的是,鍉針非常講究用針的手法,其中最出名的便是“火燒山”、“透心涼”手法,而蘇陽現在用的這種手法同樣十分講究。


    龍回頭,有些地方叫蒼龍擺尾。


    飛經走氣,如扶船舵,不進不退,一左一右,慢慢撥動。


    這種技法說不難也不難,但真要做到極致,卻十分不易,起碼他鄭不凡做不到。


    可蘇陽不僅在施針,同時也在運用內力,對於施針者來說,有效的內力往往能讓針和患者體內的“氣”產生共鳴。


    所以本就累的不輕的蘇神醫,這會身上已經爬滿了汗珠。


    汗水幾乎要讓他睜不開眼睛。


    一旁的小護士關心的給他擦汗。


    那患者本已經絕望了,看到來給他看病的是昨天的蘇陽,心裏又升起了幾分信心。


    人家弄出的病,人家能治不好嗎?


    你別說,還真的很難治好。


    如果鄭不凡沒有自以為是的下手的話,這個病對蘇陽來說就是一針的事。


    可鄭不凡下手了,他這一手亂彈琴,徹底讓病人亂了脈象。


    十幾針下來,蘇陽再次給患者切脈,脈象終於趨於平穩。


    他這才鬆了口氣。


    “小子,本來你躺一天就行,讓那老頭給你亂搞,你現在又得躺三天。”蘇陽朝他嘿嘿笑。


    即便如此,那混混也感動的差點哭出來,隻要死不了,別說三天,再躺三十天他也幹啊。


    此刻這小子已經記恨上了鄭不凡,反而對蘇陽這個罪魁禍首感恩戴德。


    又安慰了一會病人家屬,蘇陽這才走出病房。


    藥王閣內,一老一少的身影已經隻剩下少年。


    這少年一身行頭於男人無異,隻是一雙頗大的眼睛,卻流轉著少女才有的神采。


    “龍回頭,摘桂花,這男人是誰?”


    他盯著屏幕自言自語。


    龍回頭是鍉針技巧,摘桂花是運氣手段,這兩者無論是哪一種,都需要極高的天賦才能掌握。


    中醫界那幾人,他也都有耳聞,隻是這蘇陽,他確實沒聽說過啊。


    少年撩了撩短發,對遠在渤海的蘇陽,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喂,安院長。”


    “你忙完了?”


    電話那頭的安悠然問道,她自然也從屏幕上看到了蘇陽的身影,等直播結束,她才打電話過去詢問。


    “忙完了,隻是還有群記者堵著我。”蘇陽無奈道。


    他現在藏在廁所裏給安悠然打電話,而廁所門口已經被記者圍滿了。


    他們都想親自采訪一下這位年輕醫生,連鄭中醫都沒法解決的頑疾,他一個年輕人怎麽解決的呢?


    對於中醫未來的發展,他又有什麽見解呢?


    這可是大新聞。


    “那你可要成名了。”安悠然調侃道。


    “我可不想出名。”蘇陽歎一口氣:“我隻想做一個低調的美男子,娶一個漂亮老婆。看來前者是做不到了。”


    “那就努力實現後者吧。”安悠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蹦出這麽一句來。


    後者誰幫他實現呢?安悠然心煩意亂。


    在這群凶猛的記者麵前,他蘇陽簡直是溫順的小綿羊。


    出了廁所,他簡直寸步難行。


    蘇陽一連用了十幾針,體內精力可謂消耗殆盡,此時早已疲憊不堪,隻覺得大腦沉重不已。


    這群記者舉著話筒,似乎都在質問蘇陽:“你經曆過絕望嗎?”


    沒想到他蘇某人沒有倒在和流氓戰鬥的包廂,反而倒在了給人治病的戰場。


    “跟我來。”就在蘇陽疲憊不堪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抓住了蘇陽。


    柔軟,又堅定。


    那雙玉手傳達給蘇陽這樣一個信息。


    那人拉著蘇陽一路衝撞,一路跑下了醫院。


    蘇陽覺得場景有些熟悉,這不是日劇裏常見的,男主解救女主於危難之中的情景嗎?


    不對,好像身份對調了吧,怎麽自己成了女主角的立場了?


    兩人直接鑽進來車裏,蘇陽這才發覺麵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給自己穿上女裝的謝銀凝。


    “你怎麽來了?”蘇陽問道。


    “我怎麽不能來!”


    謝銀凝說話依舊衝的很,隻是卻沒有了初次見麵時那種囂張。


    遲鈍的蘇陽可發覺不到,謝銀凝沒好氣,他自然也沒好氣。


    “你姨媽不疼了?”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謝銀凝也火冒三尺高。


    “你女裝也換下來了?”


    “你!”


    “你什麽你。”


    蘇陽氣的牙痛,你說這女人怎麽這麽可惡,他拿男人的尊嚴當什麽了?


    謝銀凝口頭上占了上風,開心不已。


    “其實你女裝也挺可愛的,放到網上你絕對會成為網紅的。”


    她繼續調笑蘇陽。


    “真的?”蘇陽試探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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