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昕兒憤怒地瞪了老頭一眼,我慌忙作和事佬道,“昕兒,咱們有話好好說!”


    “好說個屁!今天必須把證給老娘辦了,不然我要去上麵告你!”林昕兒不依不饒地衝老頭吼了一句,同時用兩手捋了捋衣袖,擺出一副潑婦罵街的神情。


    老頭並不為其所動,隻凜然笑道,“你今天就是告到中央,或是罵我個狗血淋頭,我也不會給你們辦證!”


    一旁的一個穿製服的工作人員見到林昕兒跟老頭劍撥弩張,便一個勁地給我們使眼色。


    林昕兒完全熟視無睹。


    我見了卻心神不寧,暗自揣摩道: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要我們讓著這老頭?


    想起這老頭那天在公交車上跟我說話的態度,我又勸林昕兒不要生氣,可這小妞根本就不聽我勸,依然如故地衝老頭大聲嚷嚷道,“嘿,你這老頭兒還沒完沒了了?你是不是仗著自己年齡大就覺得沒人治得了你啊?你們局長是誰?我要投訴你!”


    “我就是江陽市民政局的孫局長!我今天說不給你們辦證了,其他任何人也不會給你們辦!”


    此話一出,我和林昕兒同時驚住了!


    林昕兒愣了半天後,終於意識到自己言行有些激烈了,於是平定了心情,可憐巴巴地望著孫老頭問道,“孫局長,您老人家為什麽就不給我們辦證了啊?先前我們又沒有得罪你!”


    “為什麽?”孫老頭看著臉已發紅的林昕兒,終於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因為你們是今天第14對來找我辦證的小情侶,這個數字不吉利,所以為了你們的將來考慮,今天不辦了!”


    我靠,原來還是這個理由啊!


    我聽了有些忍俊不禁。


    林昕兒更是急得大叫道,“孫局長,這都什麽年代了,您老人家還那麽老封建?再說了,我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我說不辦就不辦!明天再來!”


    也不知孫局長打的是什麽小九九,他說完這句話竟朝辦公大廳內的一個小辦公室走去了;因為有辦公桌和其他工作人員擋在麵前,林昕兒也沒法衝進辦公室找孫老頭理論,隻得站在長排的辦公桌前衝孫老頭的背影大叫道,“有你這麽當局長的嗎?”


    就在林昕兒大動肝火之時,我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起,我不由得摸出來一看,尾號居然是5個8的!


    我瞬間意識到這不是電信詐騙號碼,而且它可能來頭不小,於是我走到一邊,小心翼翼地接通電話問了句你找誰。


    電話接通了一直沒人說話,直到半分鍾以後,我都想掛電話了,聽筒裏才傳來一個蒼老的女聲——


    “你好,請問是葉辰嗎?”


    “我是——你是誰?”我納悶道。


    聽這聲音還十分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是誰的聲音了。


    “我是厲建華——”


    厲建華?林慧婷的老媽?


    我靠,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個老女人現在跟我說話怎麽變得這麽客氣了?


    老女人說出自己的名字後,聽到我再沒有回話,慌忙又對我說道,“你別掛我電話,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沒什麽跟你好說的!”


    看著身邊的林昕兒,我真的想掛了電話,可遲遲沒有動手,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隻聽老女人又急急說道,“慧婷出事了!你能去看看她嗎?”


    林慧婷出事了?


    盡管我竭力想從心中和腦海中抹掉這個名字,可是當記憶的洪水再次湧出的時候,我的心還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疼痛!難道她是我一生永遠都解不開的那個情結?


    “她出什麽事了?”


    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問出了這句話。


    “她出車禍了,現在還在中心醫院。”


    老女人說著,就把林慧婷的病號房告訴了我。


    我掛了電話,跟林昕兒道了句我有急事要去處理一下之後,就丟下她匆匆往中心醫院趕去了。


    林昕兒急得在我背後從我大罵,“你這個負心漢,是不是又去找你的老相好了?”


    我現在哪有時間跟她解釋啊,打了輛出租車就衝到了林慧婷的病房裏。


    此時,厲建華,還有柳冰,暗影,剛子竟都站在肅穆的病房裏。


    我見林慧婷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戴著氧氣罩,眼睛還蒙著白色的紗布,不禁抓住剛子的衣領氣急敗壞地問道,“她怎麽了,她到底怎麽了?”


    “她在追擊匪徒時出了車禍,腦部受到嚴重撞擊,眼睛也可能失明了!”


    剛子神色暗淡地回了一句,然後猛然煽了自己一個耳光,哭著臉道,“都怪我沒有保護好西姐,我特麽真該死!”


    我聽了這話,慌忙鬆了剛子的手,急急趴到床邊。


    這時我才注意到林慧婷的長發已經被醫生給剪掉一大半,她那俊俏的小臉蛋上還有幾道血口子,看來她真的傷得不輕,能從閻王爺那裏撿回一條小命,已經阿彌陀佛了。


    “葉辰,她這幾天在昏迷中老叫道你的名字——我迫不得已才給你打的電話,希望你不要怪我!”厲建華終於道出了她給我打電話的原委,原來在慧婷妹子心中,一直保存著我的一席之地!而我卻那麽決絕地離她而去了,想到此處,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流了出來。


    眾人見我傷心欲絕,也都不好答話。


    病房裏的空氣變得十分沉悶。


    我看著床上可憐的人兒,不禁抓住她的小手,聲淚俱下地哭道,“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


    “她動了!婷姐的手剛才又動了!”


    暗影見林慧婷微微動了動手後,不由得竟是興奮地一聲大叫。


    眾人慌忙圍到病床前,而此時我也注意到林慧婷的嘴唇輕輕蠕動了兩下。


    我趕緊將耳朵貼到她嘴邊,一個親切的聲音微微傳進我耳朵——


    “葉——辰,不要——離開——我。”


    “老婆,我不會離開你的,從今以後我都不會離開你的!”直到此時,我才想起早在幾個月前,我已經跟林慧婷領了結婚證了!難怪今天孫局長不給我和林昕兒辦結婚證了,原來冥冥之中,上天把這段緣分安排在了我和林慧婷的身上!


    “婷婷,你醒了嗎,你別嚇媽媽了,你快跟我說句話啊!隻要你跟我說話,我保證你說什麽我都答應你!”老女人看著病床上的人兒,竟一改以前的彪悍作風。看來,她現在是真的變了啊。


    愛情的力量是無窮的,巨大的!在我握住林慧婷的手不住地陪她說了八個小時的話後,她的腦海裏終於有了清楚的意識,不過令我感到十分悲催的是,這妞意識清醒後竟使勁掙開我的手,冷冷對我道了一句,“你給我滾!”


    “我不會滾的!老婆,從今以後,我會寸步不離地跟在你身邊;你還記得嗎,我們去民政局領證的那一天,我當著你的麵說過的,‘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富貴賤,我都會對你不離不棄’。”我知道林慧婷不是真心要我滾,她是擔心自己眼睛以後看不到了會連累我,所以才忍痛罵了我幾句。


    “我的臉破相了——”林慧婷沉默了半天,最終又從嘴裏吐出了這幾個字。


    我隨即說道,“傻瓜,我不會介意的,因為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美的!”


    “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林慧婷又說道出了她拒絕我的第二個理由。


    我依然抓住她的纖手鄭重而道,“那我就一輩子做你的眼睛。”


    “那你的昕兒怎麽辦?”


    林慧婷道出了第三個拒絕我的理由。


    我聽了這話微微有些遲疑,不料此時林昕兒竟流著淚走到了林慧婷的病床邊。


    柳冰害怕她鬧事,慌忙死死將她的手拉住。


    林昕兒卻掙開柳冰之手,喃喃而道,“其實他心中愛的那個人一直是你!你不知道,每天晚上他在睡夢中都會叫到你的名字!我一直以為是我贏了,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昕兒——對不起——”


    不是我想要傷害林昕兒,而是我隱隱感覺到,我更愛的那個人真的是床上的慧婷妹子。


    本以為林昕兒會傷心欲絕,恨我一生,不料她卻微微向我彎腰道歉道,“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懷孕,我是怕我搶不過婷姐,所以才編了那麽一個理由欺騙你;現在看來,自己真的太傻了。葉辰,慧婷姐姐是一個好女人,你也很優秀,你們才是天生的一對,我衷心祝你們幸福!”


    說完,林昕兒流著淚跑出了病房,柳冰害怕她想不開,又做出什麽傻事,便跟著暗影一起追了出去。


    厲建華見林慧婷意識完全清醒了過來,趕緊打電話吩咐王媽給她弄好吃的東東過來,剛子也是喜極而泣地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他們的上峰。


    一個月後,林慧婷的身體基本康複,隻是她的眼睛卻暫時失明了,不過我根本就不用擔心,因為醫生說隻要找到合適的眼角膜,她一定會有重見光明的那一天。


    又過了兩個月,我和林慧婷在江陽大酒店結婚了。


    主婚人是江陽市民政局的孫局長,特約嘉賓是江陽政法委的柳書記;這天來了好多的賓客,尹飛飛,薛建,王大炮,劉闖,張明,曾鵬,黃毛波,劉文等等這些家夥足足湊了一百桌,就連曾經深愛我的林昕兒也一臉微笑地出現在了我的婚禮上,還有我的前妻陳姍姍,她是跟果果一起來的,而果果,卻是我們的花童。柳冰,暗影,還有沈詩涵,以及我妹妹葉欣,則組成了慧婷妹子的最美伴娘團。


    婚禮上,孫局長問我,“如果林慧婷女士的眼睛永遠看不見了,你還一如既往地愛她嗎?”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春風十裏不如你,三裏桃花不及卿!慧婷,你是我一生的最愛,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富貴賤,我永遠對你不離不棄的!”


    聽到這話,林慧婷開心的笑了——


    台下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遠遠地,我似乎看到方岩那小子也猛烈地鼓起了手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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