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強同誌,比楊銳預想的還要更快的完成了胚胎分割的實驗,站在一群人中,頗有些洋洋得意。


    他也的確有得意的資本。


    相比胚胎移植,胚胎分割才是80年代的新技術。


    最早的胚胎移植可以追溯到19世紀,英國人在1891年率先在兔子身上試驗成功,冷凍胚胎移植也早在1972年就完成了,但胚胎移植的發展就落後的多了,屬於80年代方興未艾的國際一流水平的技術。


    盡管穀強隻是在實驗室裏重現該實驗,但就國內的條件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厲害的水準了。


    厲害到什麽水準呢,國內任何一家遺傳工程實驗室,理論上,都不會拒絕一名熟練掌握了顯微玻璃針去帶分割技術的研究員的加入,即使他的態度桀驁不馴。


    現在有技術的人,桀驁不馴就像是標簽似的,一點都不稀罕。


    在這個車間裏會點技術的高級工,都敢向廠長挑釁的年代裏,桀驁不馴實在是太普遍了,完全不至於令人背井離鄉,到外地去找工作。


    北大的蔡教授若是折節下交,誠摯邀請或許有可能,但海澱區遺傳工程實驗室的條件……還沒有好到這種程度,楊銳的聲望更是尚未達到這個地步。


    楊銳在檢查了穀強的實驗結果以後,疑竇就浮上了心尖。


    他自己是不會做胚胎分割的實驗的,但他見過一個實驗樓的同學和學長做過。


    穀強分割出來的胚胎,顯然要幹淨利落的多。


    “幹淨利落”代表的是移植之後的成功率,分割的越好的胚胎,移植之後的成功率就越高,無論是對生產還是科研來說,這都是相當重要的。


    要說穀強身為有經驗的研究員,本該就比實驗室的學生強,但是,考慮到前後30年的科技差距,穀強的實驗難度明顯要高的多。


    這意味著,他是真的掌握了此項技術的。


    楊銳沒有掩飾自己的懷疑,他先是給予了肯定的答複,旋即道:“穀研究員,你是為什麽想到我的實驗室來?”


    穀強臉上的笑容還沒有散開,隨口道:“你搞的這個實驗室,不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嗎?怎麽,怕我老穀吃的太多,浪費嚼穀?”


    “怎麽會,花錢我是不怕的,海澱遺傳工程實驗室雖然是新建,經費卻是不缺的。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小廟大神,有別的麻煩。”楊銳說的不能算客氣,有脾氣的研究員,說不定借此就甩挑子走人了。


    穀強並沒有走,臉上是不鹹不淡的笑容,道:“你們京城的實驗室有什麽怕的。”


    薑誌軍此時也意識到了問題,他是一點即透的人,向兩邊看一看,就笑道:“我看這樣,咱們先吃飯,等飯後,再公布結果……”


    說話間,他吆喝著眾人離開實驗室。


    穿過小食堂的石門,薑誌軍順手就將穀強拉了過來,笑道:“穀研究員,自我介紹一下,鄙人薑誌軍,目前在南方做一些小生意。”


    穀強早就看到薑誌軍一直和楊銳站在一起,也就打了個招呼:“薑老板。”


    “老板沒有用,現在是新時代了,最有價值的是技術。”薑誌軍不著痕跡的捧了穀強一把,又道:“穀研究員以前在哪裏高就?”


    “山大。”


    “哦……好學校。穀研究員是畢業以後留校的?”薑誌軍這麽問,是因為以前留校的學生極多,而以穀強的年紀來說,留校的概率是不小的。


    穀強果然點頭,道:“是,本科畢業就留校了,轉眼間就是十多年過去了。”


    “厲害。”薑誌軍再恭維一句,道:“穀研究員在山大讀的本科,又留校十年,按說是對山大很有感情的,出了什麽事,要遠赴他鄉?”


    穀強臉色一變,道:“薑老板豈不聞,魚逐水草而居,鳥擇良木而棲。京城的科研條件更好,有機會,我肯定願意來。”


    薑誌軍看向楊銳。


    楊銳微微搖頭。國內現在最缺的科研人員,就是實驗操作人員,因為實驗操作人員的訓練是需要儀器設備和耗材的,相比之下,掌握了理論知識的學者就太多了,物以稀為貴之下,穀強不僅是早就能來京城了,而且能要求更好的條件,完全不必瞅著普通的科研員的職位去。


    就楊銳的離子通道實驗室裏麵,如果不算尚未成熟的小牛們的潛力問題,僅就現有能力排序,穀強也是要名列前茅的。這樣的水準,多的不說,要一個副主任的頭銜,再要一筆經費,獨立帶一個實驗小組,都是沒問題的。若是運氣好的話,獨立運作一個項目組也是能做的。


    楊銳當年以學生的身份,在唐集中教授的實驗室裏都能獨立帶領一個實驗小組,穀強就算是跨界,也遠比他當年表現出的能力強了。


    所以,這其中是一定有問題的。


    薑誌軍心領神會,轉頭語氣硬了一些,道:“穀研究員,海澱遺傳工程實驗室,也是國家承認的實驗室,海澱區給了編製,也給了經費和政策。你如果要來,免不了是要有政審關要過的。”


    穀強臉色泛紅,道:“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有什麽該說的話,最好提前說清楚,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更不要浪費我們的名額。”薑誌軍最後一句話,就說的比較嚴厲了。


    穀強抬了抬下巴,瞥向楊銳,問:“楊主任,你也是這個意思?”


    “生物學研究,團隊合作必不可少。所以,說清楚是比較好。”楊銳也是表明了態度,並且拿定主意,穀強要是有什麽學術不端的問題,技術再好也得pass掉。


    國內的學術界,學術不端的情況很嚴重,尤其是80年代,更是堪稱猖狂。數據造假、過度引用都算不得什麽,直接抄襲論文的都大有人在。


    尤其是在沒有電腦網絡和搜索引擎的情況下,許多學者都是抓一篇生僻的論文,改一改就發表了。


    至於捏造數據,剽竊觀點,搶先發表,侵吞學術成果之類的事就更多了。要說中國的學術不端,比起國外,不見得會更多,但卻是更低級,反而更引人憤怒。


    就80年代的學術環境來說,中國原本就處於劣勢,若是團隊中再有人出現學術不端的黑曆史,那就更糟糕了。


    學術官司很多,能打贏的卻不多,大部分情況都是扯皮,而且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比如牛頓和萊布尼茨的微積分發明權之爭,其後果是以法國為代表的歐洲數學界,通通采用了萊布尼茨新發明的沿用至今的記號體係,而英國的數學界,則毫不猶豫的沿用了牛頓的點記法……


    “克隆”是一定會發生學術競爭的,學術官司則不一定,但是,如果因為團隊成員的黑曆史,而將楊銳扯入這個旋渦,楊銳很難想象,會有多少白皮膚的學者,會支持黃皮膚的中國學術團隊。


    一棒子打死大約是許多人所期望的。


    正因為如此,楊銳的表情也是愈發的嚴肅,盯著穀強的眼睛,等他回答。


    穀強被看的很不自在,臉色更紅,許久才道:“有*之*……”


    “啥?”楊銳和薑誌軍都沒聽清楚。


    “有夫之婦。”穀強的聲音大了一點。


    楊銳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薑誌軍看穀強的眼神已經變了,驚道:“搞破鞋啊,你小子行啊!”


    “不是……你怎麽說話呢。”穀強站了起來,道:“你們不願意就算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你這話不是第一次說了吧。”薑誌軍嘿嘿的笑兩聲。


    穀強頭擰過去,堅強了三秒鍾,轉過來問楊銳道:“你就說吧,要是不要?”


    薑誌軍卻是攔住楊銳,道:“等等……你得先說對方是誰。”


    “你知道這個幹嘛?”


    “我覺得吧,對方要是一般人,你不至於喪家犬似的跑了。”薑誌軍在社會上打滾多年,目光如炬。


    穀強就眼神閃躲起來:“誰是喪家犬……”


    “說吧,你不說,我拐著彎問幾個人,也能知道。”


    “*長。”穀強的聲音又低了。


    “大聲點。”薑誌軍湊近了些。


    楊銳亦是好奇的看向穀強同誌。


    穀強嘴角動來動去,猶豫了半天,道:“校長。”


    楊銳和薑誌軍對視三秒鍾,想忍住笑,怎麽都忍不住。


    薑誌軍更是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音,邊笑邊道:“山大的校長,起碼得過六十了吧。”


    穀強知道他笑什麽,麵色不改的道:“他是解放後再找的,老夫少妻。”


    薑誌軍做恍然狀,笑聲中的曖昧成分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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