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笑嗬嗬的道:“咱們合作的機會很多,我與捷利康也是合作愉快了。”


    “愉快就好……哎,是我看了楊先生,現在再讓我,您是不出世的奇才,別幾十萬的讚助金,幾百萬的讚助金,我也不眨眼的出了。”弗蘭奇緊握著楊銳的手,不要錢的漂亮話拚命的。


    其實,弗蘭奇當日將讚助金卡的死死的,也是正常選擇,就是他不卡,計劃遞到總公司也是要被卡掉的,捷利康公司在全世界範圍內投資,每年的研究支出多達數億,這筆錢到了010年以後,一度上升到5億美元,是全球有數的研究資金池,可想而知,全球有多少研究員盯著這筆錢。


    得過諾貝爾獎的超級牛人不用了,他們撈讚助金都是全球範圍內的撈,哪怕是一回報都沒有,和捷利康打幾十萬美元的秋風也是再正常不過了,起來簡單,但要是數數全世界活著的諾貝爾獎得主,總數量堆下來就很厲害。


    得過諾貝爾的超級牛人下麵,還有等著得諾貝爾獎的先生們,有的世界級的大犇,二三十歲的時候就做出了世界級的成果,隨著科技的發展,這些成果的價值愈發凸顯,於是,每年諾貝爾獎要頒發了,媒體和業內人士都預測某某人會得獎,但是,從四十歲等到五十歲,從五十歲等到六十歲的人依舊是屢見不鮮,一年就一個的名額,實在不是那麽好拿的。


    在世界級的大犇下麵,名氣爆棚的著名教授和研究員更是如過江之鯽,一波過去了,還有一波,而這些人,也都是全球性的尋找讚助金的。


    各種世界級的名人下麵,才是哈弗耶魯之類的名校教授,尤其是那些做基礎性研究的教授,還是比較淒慘的,但他們要讚助金的時候,大型製藥公司也不能不考慮,不定哪一天,他們就做出了什麽“重磅炸彈”。


    總而言之,大型製藥公司的投資都是廣撒網的,某種程度上,他們做的是風險研究,要是隨隨便便給楊銳幾十萬美元的讚助金,給那些知名教授又給多少讚助金?


    跨國公司的規模超級大,世界的規模也是超級大的,就這麽一顆水藍色的星球,上麵有00多個國家,不算津巴布韋之類的最不發達國家,隨便抽出來一個普通的國家,都有不遜色於84年的北大的大學,裏麵的牛掰教授,怎麽也比楊銳的信譽卓著一些。


    在楊銳搞出第二代植物提取法生產輔酶q10以前,在捷利康的亞洲區準備以輔酶q10開啟價格戰以前,隨便拉一個世界排名100多位的大學,比如南洋理工,南安普頓大學,瓦赫寧根大學,或者挪威奧斯陸大學,漢堡大學,裏麵的教授的投資價值都應該更高一些。


    就像是所有風險投資的第一輪投資那樣,楊銳想要的高價是捷利康或者弗蘭奇拿不出來的。


    最終,會有這樣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弗蘭奇其實有受到無妄之災。


    對此,楊銳也隻能拍拍他的肩膀,道:“隻要條件恰當,我也願意和熟悉的人合作。”


    “這就是對我的最大支持了。”弗蘭奇唯有指望這個了。


    兩人用英語過話,弗蘭奇又叫過翻譯,對其他人笑道:“既然工作都完成了,我代表捷利康邀請你們共進晚餐,我在辦事處準備了一頓簡餐,請諸位賞光。”


    廠長等人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結果,到了辦事處一看,所謂的簡餐竟然是西餐。


    廠長等人又興奮又不好意思,除了少數幾個人以外,其他人可都沒有吃過西餐。


    西堡肉聯廠地處西堡鎮,到南湖市還算近,到平江就比較遠了,廠長等人做著地頭蛇,吃些豬牛羊之類的東西還算容易,想吃出西餐就很難了,省城的西餐廳不僅價格貴,而且是要花外匯的。


    老廠長坐在雪白的餐桌後,看著精致的刀叉勺子,歎道:“現在的條件可真是好了,這些東西得從外麵買過來吧。”


    “餐具是我從國外帶過來的,廚師是從香港請來的,也是非常出色的法餐主廚。”弗蘭奇倒是想從國外找個廚師來,但時間太緊張了,外籍廚師有難請。


    老廠長等人一個勁地頭,從頭餐上桌開始,就是滿嘴的讚揚。


    豪華的7個菜的法式大餐,也確實值得讚揚。


    楊銳現今有的是機會吃美食,可在80年代的國內,西餐畢竟是不容易找到的,正宗西餐就更難了。


    於是也吃的很是開心。


    西堡肉聯廠的先生們自然也是吃的開心的,但開心歸開心,顧慮仍然是少不了的。


    他們與捷利康算是合作關係了,西堡肉聯廠負責勞務輸出,負責提供土地,還負責了配套的生產,如此密切的關係,弗蘭奇與之話,從來都是不假顏色的。


    楊銳的技術一展現出來,弗蘭奇就上了大餐,要沒有心裏不平衡,那是不可能的。


    但在餐桌上,老廠長不僅恭維著弗蘭奇,還時不時的讚楊銳兩聲。


    別看西捷工廠在西堡肉聯廠的地盤上,西堡肉聯廠本身沒有落下任何的權利,除了提供人員和配套以外,什麽時候收錢,能收多少錢等等,全是西捷工廠的控股方了算,甚至幹得好不好,也是西捷工廠的控股方做評價。


    乙方的日子向來不好過,西堡肉聯廠賣白條豬給東歐國家的時候,陪喝伏特加陪吐都不知道多少次,現在有美食,有紅酒,兩句好話算得了什麽。


    老廠長很快擺正了心態,不要錢的好話噴湧而出。


    鄭建明就鬱悶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樣,其他人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損失,無非是爽或者不爽而已,這種心情上的爽與不爽,值錢的時候最值錢,沒用的時候最沒用。可鄭建明損失的是實質利益,聯係西捷工廠是個很不錯的位置,可以接觸到外匯,是肉聯廠數一數二的分管位置。


    偏偏被段華給拿走了。


    現在的單位,多的是副職,肉聯廠平常都有7個副書記或者副廠長,新上任的段華按是最末的一位,排名第八,但是,有了捷利康的背景,拿走聯係西捷工廠的位置,段華就躍升為數一數二重要的副廠長了,鄭建明反而變成了不起眼的一個……


    雖然不指望著老廠長退了,他就一定能上位,但這種退步,終究不能讓鄭建明歡心顏。


    鄭建明悶頭吃飯喝酒,不像是其他人那樣恭維弗蘭奇,理由很充沛,卻是看著老廠長大搖其頭。


    耍性子這種事情,七八歲的時候做是可愛,十七八歲的時候做是叛逆,二十七八歲的時候做是任性,三十七八歲的時候做就是傻缺了。


    大餐結束,再丟出一籮筐的好話,老廠長在回去的路上拉住鄭建明道:“建明,咱們倆聊聊。”


    “老廠……”鄭建明是想聊又不想聊。


    “陪我走走。”老廠長拉著鄭建明,走在沒有樹葉的林蔭道下,粗壯的槐樹歪歪扭扭的,粗壯的楊樹直竄到上空,唯有粗壯的鬆柏枝繁葉茂,驕傲的搖頭擺尾。


    “這些樹,還是我們建廠的時候載的,你看看,都長的這麽大了。”老廠長頗有些感懷。


    鄭建明低頭“是”。


    老廠長笑笑:“你以為我又要憶苦思甜?”


    鄭建明隻能傻笑。


    “別笑了,我知道你心裏不爽快。”


    “老廠……我不是要爭,我就是心裏堵的慌,我也是建廠初期,流了汗的……”


    “建廠初期流了汗的人多了,段華的資格難道比你淺了?他在罐頭廠呆著,也沒有叫喚吧。”


    鄭建明愣了一下,不吭聲了。


    西堡肉聯廠50年代建廠,段華60年代入廠,算不得第一批入廠的人,但也趕上了最後的建設時期,嚴格起來,鄭建明比他的資格也老不了幾年。


    “我不是因為段華不爽快,段華要升,我不反對,但因為楊銳,我想不通。”


    “想不通也要想通。”老廠長把電影裏的軍人台詞給拿了出來,少見的大聲道:“就因為楊銳,你也得想通。”


    鄭建明用鼻音重複了“楊銳”兩個字,又道:“他也許是有技術,弗蘭奇現在要捧著他,但你看,等他把技術給了捷利康,弗蘭奇再怎麽對他?還能讓他予取予奪的?”


    “至少你知道楊銳現在是予取予奪了?”老廠長的腦子還挺靈活的。


    鄭建明表情一滯,這是他最不願意想的事。


    “建明。”老廠長又叫了鄭建明的名字,緩緩的道:“你知道楊銳今年多大嗎?”


    “啊?這我哪知。”


    “剛0歲。”老廠長淡淡的道:“你覺得,他以後還能不能搞出技術來?”


    鄭建明僵著脖子,道:“就算有了新技術,也不一定是捷利康用得上的吧。”


    老廠長嗬嗬一笑,卻道:“你記得咱們廠以前的總工喬萬山嗎?”


    “記得,怎麽不記得,咱們現在用的屠宰線就是喬總工改的。”鄭建明的表情舒緩許多。喬總工是西堡肉聯廠60年代末,70年代初的技術總工,而那段時間,也是西堡肉聯廠頗紅火的一段時間。不管人再怎麽鬧騰,總是少不了要吃飯。


    “那你記得喬總工後來去了哪?”


    “不是回北京了?”


    “回哪個單位了?”


    鄭建明搖頭,他那時候還是肉聯廠的中層幹部,沒資格參加私下裏的送行會。


    老廠長微笑道:“核工業部。”


    “這麽厲害!”核彈這種東西,聽起來就高大上。


    老廠長頭,道:“老喬的本職是搞核反應堆的,具體搞什麽,我也弄不太明白,不過,搞核反應堆的人做出來的屠宰線,我到時覺得挺明白的,你呢。”


    鄭建明臉上的笑又消失了。


    “我聽他們,楊銳到了大學,就搞起了什麽新技術,和輔酶q10沒什麽關係了,但人家的技術底子隻要在,再返回來弄輔酶q10,你看現在,照樣是一等一的。”老廠長到此處,稍稍加快了一些步子。


    鄭建明低著頭思考,兩人越走越遠,一會兒的功夫,竟然走到了西捷工廠跟前。


    幾台工程車輛還在“咚咚”的工作著,西捷工廠是作為樣板來設計的,相應的工藝流程是要推廣到捷利康控製下的多個工廠去,工人也是加班加。


    老廠長拉著鄭建明站在靠總廠的土坡上,從隨身背著的行軍包裏,掏出個望遠鏡,向著西捷工廠看了一會,遞給鄭建明,手指著右前方,道:“你看那裏。”


    鄭建明整個人都震驚了:“您怎麽會隨身帶著望遠鏡的,還帶著望遠鏡吃西餐?”


    “看那裏!”老廠長的眉毛豎起來了。


    鄭建明使勁咳嗽一聲,端起望遠鏡,看向他手指的方向,同時顛了顛望遠鏡,道:“這東西得有十幾斤吧,這麽重,您就隨身背著?”


    “看那邊!”


    鄭建明一笑:“看啥?”


    “中間的窗戶看下去。”


    鄭建明調整著望遠鏡:“那是……楊銳?”


    “恩。”


    “看他做啥……”


    “你看就對了。”


    鄭建明皺起眉頭,看了一會,才意識到自己看的是什麽。


    楊銳在西捷工廠裏做實驗!


    西捷工廠的生產線已經向捷利康的技術員開放了,但是,沒有最初的數據和參數,後來者想驗證這項意外驚喜,幾率是很低的,就像是從正常的技術發展到意外驚喜一樣低。


    而掌握了相關參數,又找到了諸多相關論文的楊銳,要驗證並完善這項技術就容易的多了。


    但仍然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楊銳不想回到學校以後,還天天往天津跑——距離北京最近的捷利康輔酶q10工廠就在那裏。現在可是沒高鐵的時代,跑一趟天津也得耗費大半天的時間。


    而要是不想浪費這些時間,他就隻能在西捷工廠裏將技術完成,並寫出論文來。


    楊銳已經連續數日泡在了西捷工廠裏。


    鄭建明舉著望遠鏡,看著楊銳一會兒寫東西,一會兒扳機器,一會兒打內部電話,忙的不可開交,頓時覺得手裏的望遠鏡越來越重。


    “老廠……”


    “這次西捷廠重建成功的話,如果產量能達到捷利康的那麽多,我就準備退休了。”老廠長一句話,就把鄭建明滿肚子的想法給打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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