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的腳並無大礙,休息了幾天就好了。


    這幾天莫铖也沒出去,在家裏照顧她,把許諾養得又胖了幾斤。


    許諾捏捏肚子的肉,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她跟莫铖商量:“我想去找工作。”


    小春城是回不去了,許諾打電話給蘭清秋,媽媽都不接,既然要在白城,就要早做打算,況且她是喜歡工作的。


    莫铖點頭,但說自己有點事,不能送她去麵試。


    他又說:“這樣吧,如果你想出去,我叫亦哥送你。”


    “不用這麽麻煩,亦樹也很忙的。”許諾覺得他真是太興師動眾了,找個工作而已。


    莫铖沒再說什麽,但還是給趙亦樹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說了下。


    手機那頭傳來趙亦樹輕輕的笑聲:“莫铖,你就這麽放心我?”


    “我也不放心,但沒辦法,我身邊都是我爸的人。”


    “你爸知道了?”


    “嗯。”


    趙亦樹明白了,莫铖是怕莫永業傷到許諾,幾年前莫永業能讓蘭清秋混不下去,現在難保他不做出什麽,他爽快地答應了。


    “我會照顧好阿諾的。”


    “謝謝你,亦哥。”


    掛了電話,莫铖看著在網上看招聘信息的許諾,說:“阿諾,我出去了一下。”


    “好,”許諾應了一聲,又回頭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辦完事情就回來,很快的。”莫铖說,看著她打趣問,“你不來吻別一下我?”


    許諾臉一紅,擺手:“天天在麵前晃,早看煩了,走吧走吧。”


    “口是心非!”莫铖微笑,他開門離開,臉上的笑容一滯。


    他要去找莫永業,有些事情是該麵對了。


    莫铖直接去莫永業的別墅。


    車駛過大門,莫铖才恍然想到,他好久沒回家,竟大半年沒來看莫永業了。


    別墅很大也很空,他一直在外麵住。媽媽去世後,莫永業也沒再娶,這裏就莫永業和幾個傭人,見到他都特別高興。


    “少爺回來了,有一陣沒回家了吧?”


    “最近有點忙。”


    莫铖進屋,莫永業果然在客廳。這個點他在喝茶,看到兒子斜了一眼,冷冷哼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莫铖不想同他吵,走了過去:“您還沒吃飯吧?”


    莫永業懶得回他,仍慢條斯理地泡茶。他泡了一手好茶,動作行雲流水很有古代大俠的風範。他這一生也是大起大落,幾次被逼到絕境,又東山再起,到如今事業穩定,單單這個兒子讓他操碎心。


    莫铖進了廚房,對在忙碌的阿姨說:“我來吧。”


    莫永業喝了會兒茶,見兒子還是沒動靜。從廚房出來的阿姨笑眯眯地說:“少爺在給您做飯呢。”


    “沒出息!”莫永業冷哼一聲,“一個大男人就會弄那些湯湯水水。”


    話雖如此,臉色卻放緩了不少,眼裏多了絲笑意。


    莫铖這頓飯做得很用心,沒有特別複雜的菜色,就做了幾道莫永業喜歡的菜。他父親雖然在外風光無限,卻還是喜歡家常菜,說“實在”,以前莫铖不明白,現在卻懂了,家的味道最尋常,也最暖心。


    菜很快就炒好了,莫铖擺好筷子,又開了瓶酒,過去請莫永業:“爸,吃飯吧。”


    莫永業一臉不情願,還是上了桌,看到一桌的菜,很淺地笑了下,一閃而逝。


    父子倆靜靜地吃飯,都各懷心思。


    莫铖的菜做得很好,卻很少做,在家從沒見過他下廚。莫永業知道他懂,卻沒想到原來這麽擅長,好久,他先開口:“我知道你會做菜,以前你跟王嬸學,差點把廚房燒了,卻從來沒有吃過你做過的一頓飯。”


    他有些自嘲地說:“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兒子廚藝這麽好。”


    “是我對不起您。”


    “你對不起我的事可多了。”


    莫铖沒再說話,兩人繼續悶悶吃飯。


    這就是家裏隻有兩個老爺們的壞處,要是莫铖媽媽還在,說說笑笑,不知多熱鬧,可男人,老老少少都一樣,遇上事都憋著。


    這飯吃得有點沉悶,莫铖給莫永業倒酒,抬頭看他的父親。


    印象中他的父親,除了媽媽剛去世時,他頹廢過一陣子,一直以來他都是風度翩翩,相貌平平卻自信強大,舉手投足帶著叱吒風雲的瀟灑。他很疼自己,近乎溺愛,什麽都愛帶著自己,要不然也不會在那場酒局遇見阿諾。


    可如今他看麵前的父親,無論他事業多成功,不可避免地老了。


    他開始變成一個老人了,臉皮皺起來了,有褶子了,發間有灰白的發了,夾雜在染得黑亮的黑發中,特別刺眼。


    莫铖脫口而出:“爸,以後你少染發了。”


    “誰染了,我沒染,我天生一頭黑發。”莫永業不服氣道。


    莫铖失笑,爸爸和過去一樣,孩子脾氣。


    他記得,小時候他總膩在他懷裏的,他也愛抱著自己,親自己一臉口水,跟個孩子似的,媽媽走了,他才穩重起來,有個父親的樣子。


    媽媽沒出車禍前,總嫌他太寵,他怎麽說的,嘻皮笑臉,“打是疼,罵是愛,你負責愛,我負責寵”,他們給了他無限的寵愛。


    莫铖紅了眼圈,他喝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低聲問:“爸,你真的無法接受我和阿諾嗎?”


    果然來了!莫永業就知道這一切都是表象,手一滯,筷子夾著的排骨掉下去,他冷聲說:“不接受!”


    “如果沒有阿諾,我活不下去,你也不願意接受嗎?”


    莫永業這次沒馬上回答,長長的沉默之後,他夾了口菜,如同嚼蠟:“不願意!臭小子你別拿死啊活的來威脅我,誰離開誰活不下去,你媽走了那麽多年,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您是活得好好的,可是您很想她。”


    “你別說了,反正我是不會答應的!”


    “為什麽?”莫铖夾在父親和女友也很痛苦,不解道,“阿諾明明那麽好!”


    “好?她好?”莫永業很可笑地反問,他氣得一下子把筷子拍在桌上,“你問我為什麽,那我告訴你,我根本不相信那個女人愛你。”


    “你從小到大給我惹了不少事,沒少挨我訓,可我揍你一下,都要心疼得半夜睡不著覺,但她呢,因為你一點錯,她不動聲色地設計你,送你進監獄去坐牢,這心得多狠。”


    “你在牢裏那段日子,隻要想到我的兒子在裏麵受苦,會不會被人欺負,我就大把大把地掉頭發,她呢,問過一句,去見你一麵嗎?沒有!”


    “這要我相信她對你有感情!不可能!”


    “莫铖,你就早早死了這條心,你就是被我寵壞了,沒有什麽得不到,所以第一次碰到個不聽話的,不甘心,怎麽也要弄到手裏!”


    “這不是愛,她也不愛你!愛是什麽,愛是你媽對我一樣,扶持我包容我,跟我受苦受累,陪我打江山,我再把江山送給她!”


    莫永業說了長長的一段話,氣得胸口一起一伏,憤怒地看著兒子。


    莫铖低著頭沒說話,好久才開口:“爸,你說得沒錯,可我就是離不開她,就算她不愛我,我也離不開她。”


    “你——”莫永業氣得倏地站起來,指著兒子不斷發抖,好久才開口問,“那你是不要我這個爸?”


    莫铖猛地抬起頭:“爸——”


    他長這麽,莫永業從來沒對他說過這麽重的話。


    話說出去,也收不回來,莫永業繼續說:“莫铖,你要真想和她在一起,我也不攔你,以後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爸……您一定要這樣嗎?”


    莫永業別過臉,狠心說:“不是我逼你,是你逼我,不是我狠心,是你狠心。”


    兒子第一次為他做飯,擺的卻是一出鴻門宴,他能不心冷,能不寒心?


    莫铖沒說話了,他也不知道說什麽。


    他站起來,走到父親麵前,直直跪下去:“爸,過去我對不起阿諾,我不能再對不起她了。”


    他有些說不下去,哽咽著:“爸,我——”


    “莫铖,”莫永業冷冷打斷兒子,厲聲說,“你別一副為了愛情舍身大義的樣子,你現在的生活你有的都是我給的,我要收回來,你受得了嗎?”


    “你過得了這樣的生活嗎?每天五六點起來去擠地鐵轉公交,因為一點小事被穿小鞋被指著鼻子罵,辛苦工作一個月還不夠給女朋友買一個包?你以為,你和許諾,天天柴米油鹽,還能像現在這樣快樂和睦?你以為你過慣了去商場隨便刷十幾萬,還能過一分錢難倒英雄的生活嗎?”


    莫铖沉默,腰挺得直直的:“我不知道,但總要試試。”


    “你——”莫永業氣得破口大罵,“反正你就是不聽老子勸,就算你受得了,許諾受得了嗎?她跟你,你可沒窮過!”


    “別的我不知道,這點我還是相信,阿諾不在乎這些,爸,你別把我們的感情想象得那麽脆弱,我媽跟你時,你還沒富起來。”


    “你!”莫永業簡直要氣死了,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碗朝莫铖砸過去,“滾!給老子滾,老子沒你這樣的兒子,以後就算老子死了,你也別來給我送終!”


    碗砸過來,重重地砸在莫铖額頭,弄了他一臉飯菜。


    碗碎了,兩人的心仿佛也跟著碎了。


    有什麽好像流進眼裏,莫铖沒在意,他跪著,朝父親磕了幾個頭,難受地說:“爸,不管怎樣,您都是我爸,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兒子,但您永遠是我父親。”


    莫永業不看他,隻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莫铖的眼淚流出來,他說:“爸,以後你少喝點酒,少出去應酬,別再抽煙了,要按時吃飯,別太累了……”


    他嘮嘮叨叨說了一堆,莫永業聽著,眼淚在眶裏打轉,卻狠心沒再看兒子一眼。


    他倔強地站著,就像非洲草原的獅子王,不會錯,也不會敗,隻是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他的心痛。


    莫铖說了很多,莫永業還是不回頭,他心像被絞了一樣,站了起來,低聲說:“爸,我走了。”


    “滾!”莫永業大喊,又說,“把我給你的都留下!”


    莫铖沒說話,他無言地拿出錢包,還有車鑰匙,安靜地放在桌上。


    爸爸說得對,他有的都是他都給的,他要收回去,天經地義,他收不回去的,是他們是父子這個事實。


    莫永業用眼角看到兒子這麽從善如流,他幾乎又要把碗砸過去。


    仔細一看,他心都碎了,兒子一臉血,被碗砸傷了,也不知道嚴不嚴重。他下意識要叫醫生,又生生壓住,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莫铖,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怎麽一點不像我?為一個女人,全賠進去!”


    莫铖苦笑,看著父親認真說:“爸,我不是不像你,我是太像你。”


    要不然媽媽去世這麽多年,你怎麽從來沒想過再娶?


    他從小到大,不曉得看了多少女人想爬上莫永業的床,白城有名的黃金單身漢,鑽石王老五,多少人盯著,可他愣是誰也看不上。他們不是不像,是太過相像,不愛而已,愛了一生一世不會變。


    莫铖一個人走出別墅,車也留下來了。


    傭人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有人要說什麽,莫永業暴躁地喊:“滾!讓他滾!以後別讓他進來,進來了也打出去。”


    莫铖衝他們搖頭,說了句“爸,您保重”,轉身走了。


    他走得很磊落,腰挺得很直,倒顯得是莫永業錯了。


    莫永業喘著氣,坐在椅子上,看著一桌的菜,恨不得掃下去。


    他頭痛地揉著眉心,兒子,爸爸隻是不想你再受傷,許諾現在是忘了,你們情意正濃,萬一哪天想起來呢?


    別墅區並不在市中心,莫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看到一輛車租車。


    他坐了上去,莫铖苦笑了下,爸爸說的那種生活他也想過。隻是沒人比他更清楚,擁有一切心卻空蕩蕩的感覺,好像一個人行走在黑夜,永遠看不到光,不知道活下去的希望是什麽。


    進門前,莫铖特意把臉洗幹淨,傷口不流血了,也不嚴重,就割了一小道,看起來有些可怕而已。


    他開門進去,仍是尋常的語氣:“我回來了。”


    許諾正在打電話,和人約麵試時間,抬頭衝他笑了下,看到他,眉皺起來:“你臉怎麽了?”


    說著,急急掛了電話走過來,她仔細看,心疼問:“誰打的?”


    她想到什麽,問:“是不是你爸爸?莫铖,你去見他了?”


    莫铖點頭,他沒想瞞她,平靜地說:“我和我爸談掰了,他不認我了。”


    他本來心平氣和,不知為何說到這句,又有些委屈。他爸不要他了,那麽疼他的爸爸不要他了。


    許諾心疼極了,幫他擦藥:“你爸怎麽下這麽大勁,痛不痛?”


    “不痛,你別擔心,”莫铖好受了些,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心裏有些寬慰,他簡單地把今天的事講清楚,看著許諾苦笑,“我爸把什麽都收走了,阿諾,我是個窮光蛋了。”


    “有多窮?”


    “很窮。”


    “沒事,我是窮過來的,”許諾擺手,她是真不在意,她對貧富並沒有多少概念,無非是以後過得樸素點,奢侈品和日常用品在她眼裏並無多大區別,她挺起胸膛,“我養你,好歹我以前也是公司最受歡迎的設計師,養個小白臉還是可以的。”


    莫铖笑了,他抱著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你不嫌我?”


    “隻要你不亂花錢,不好吃懶做,不惹我生氣,我都不嫌你。”許諾認真說,心疼地看著他的傷口,“你看,你這麽好看,我看著你就覺得開心,哪會嫌你?”


    莫铖笑了,兩人靜靜地抱一會兒。


    許諾埋在他胸口,又說:“莫铖,你別傷心,等你爸氣消了,我們再去看他,他現在不喜歡我,總有一天會同意我們的。”


    她懂的,就算他說得雲淡風輕的,可心裏肯定不好受,那是他父親啊,就像她和媽媽一樣。


    “嗯。我就不信,哪天咱們抱著孩子過去,他還會把我打出去。”


    “……誰要跟你生孩子!”


    “你不和我,要和誰生?”


    莫铖湊過來,作勢要親她,許諾別過臉,到底還是躲不過。


    兩人抱在一起,親密地接吻,唇與舌交纏,心與心碰撞。一吻畢,莫铖不滿足地又親了她一下,動情地看她。


    許諾眼泛水光地看他,湊過去,輕輕地親了他的唇,讚歎道:“我男人怎麽這麽帥呢?莫铖,你一定是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娶我的蓋世英雄。”


    沒有男人能抵住這樣的讚美,莫铖眼一沉,就要撲過去。


    正鬧著,許諾想起什麽,推開他:“別鬧了,趕緊收拾行李。”


    “為什麽要收拾行李?”


    “搬家啊,你爸不是把什麽都收回去了嗎?現在收一收搬出去,總比被人趕好。”


    說著,她就跑到衣帽間,看著剛掛上去不久的衣服,一陣心疼,早知道不讓他買這麽多,都是貴死人的牌子,好多錢啊,真浪費!


    莫铖哭笑不得,他再不濟也不可能讓她風餐露宿,他上去製止她:“不用搬。”


    “為什麽?”


    “這就是你的房子,隻有你叫別人走,沒人敢叫你走。”


    “什麽?”許諾傻了。


    “真的,你的房子,房產證寫的就是你的名字。”


    許諾還不信,莫铖去找了房產證,遞給她:“你看。”


    白底黑字赫然寫著“許諾”兩字,清清楚楚。許諾更糊塗了,她什麽時候買了套這麽大的豪宅,她怎麽不知道。


    “你的,以前我送你的。”莫铖簡潔道,他不想讓她想起過去。


    許諾徹底懵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地看著房子,真是又大又漂亮又有品味!


    她吃吃地笑了起來:“這地段,這戶型,這裝修,這嗖嗖往上漲的房價,沒有上千萬拿不下來,原來我這麽有錢!這麽有錢!”


    她高興地蹦了起來,拉著莫铖的手,眼睛亮晶晶眨啊眨:“想不到我這麽快就過上了住豪宅包養小鮮肉的幸福生活,莫铖,還有沒有我不知道的不動產,比如香車寶馬美人什麽的?”


    “……”莫铖沉默了,又陰沉沉地問,“有我,你還想要什麽美人?”


    許諾嘿嘿笑了,她不敢置信地又看了一遍房產證:“還真是我的名字。”


    說罷,她把房產證還給莫铖:“收好,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個,心悸得很,看了就煩躁,可能我還無法接受我突然變成有錢人了。”


    莫铖接過,沒說什麽,心卻驀地一沉。


    你真大方,把它留給我,可我在這裏,根本沒法呼吸,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浸泡在回憶裏,我根本走不出你給的悲傷。


    許諾訣別的信他沒敢忘了,這套房子可以是幸福的天堂,也可以是毀滅一切的地獄。


    莫铖把房產證收起來,扔在抽屜的最角落,但願此生此世,她不要再看到,也不要再想起。


    那晚,許諾窩在莫铖懷裏,興奮地規劃他們的未來。


    找工作,好好工作,上天不會辜負努力的人,隻要他們肯努力,也能過得很好。


    “就是苦了你,一直是個少爺,現在變平民了。”許諾趴在他身上眨眨眼睛。


    莫铖失笑:“平民嗎?我怎麽覺得在你麵前,我是個奴仆?”


    這句話說得許諾怪不好意思的,但莫铖說得也沒錯,這個家,三餐是他包攬的,家務活他也搶著做,真是把她寵得十指不沾陽春水。


    許諾用頭撞他的胸膛:“哎,你別揭穿我!”


    莫铖揉揉她柔軟的長發,心裏被細碎的幸福填滿,說:“你別想的太糟糕,我好歹也是莫永業的兒子,從小跟著他在商業圈打混,這些年也做了不少投資,就算離開我爸,不會差到哪裏去。”


    “知道了嗎?”莫铖反身,把她壓在身上,挑起她的下巴,“別小瞧你男人。”


    “不敢小瞧!不敢小瞧!”許諾還處在熱戀期,一逗就害羞,趕緊求僥。


    殊不知,莫铖的惡趣味,就是她越臉紅,他越喜歡,他越想逗,越控製不住自己。他的眼睛越發幽深黑亮,故意沉聲問:“阿諾,我棒不棒?”


    “棒,你最棒。”許諾答得飛快。


    莫铖笑了,看她水光盈盈的眼眸,說:“其實我早想過有這麽一天。”


    他了解莫永業,知道爸爸不會輕易同意,所以三年前,他就早有準備,或者說更早,從他出獄後,他就開始獨自做投資,不是為了自立門戶,而是怕有一天,因為這些,被逼迫離開愛的人。


    這件事,從他出獄就開始做,他是報複了許諾,可骨子裏,他從沒想過會和她分開。可惜當時的他沒意識到,犯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大錯。


    “我猜得到你媽不同意,我爸也不會讚成,所以今天的事,我並不意外,我早就準備好了,”莫铖繼續說,“當然,跟我爸沒法比,我爸是隻老狐狸,但還是能讓你過過包養小鮮肉的生活,不過,你隻能包養我!”


    許諾點頭:“我就是怕你有落差。”


    “怎麽會,”莫铖撥開她的劉海,“今天你說我是你的蓋世英雄時,我特別高興。”


    真的,明明被趕出去,接下來可能會被父親阻礙,就算有一天真的會一無所有,可抱著她時,卻像擁有了全世界。


    莫铖溫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在心裏歎息,阿諾,你永遠不知道你有多重要。


    就像他的父親莫永業,打下了江山,創下了自己的商業王國,可沒了媽媽,到底意難平。


    而許諾,就是他今生所有的遺憾和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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