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醜拽著銀票,不多看他,沒魂了似的就跑了。


    少年指尖輕動,墨玉眸底難得浮上複雜的鋒芒。


    旋即一個黑衣人落到地上,看了一眼摔在地上的碎片和血跡,再扭頭看向自家主子,稍帶幾分鄙視道:“這個節骨眼了,那個女人竟然還敢向主子你討錢,她是真的活膩了。主子,這回要狠狠教訓她嗎?”


    少年沒有說話,冷袖輕拂,地上的兩張銀票瞬間碎成飛沫。


    “……”黑衣人汗顏,主子,二百兩耶!她不要,你也用不著這麽折騰。


    慕容醜出了聶靜軒,腳跟一軟,整個人就跌跪在地上,額上冒了一襲冷汗。


    剛才那銀票飛到眼前的時候,她就感覺到死神的到來,如果他的力度再大哪怕半分,她的眼睛肯定從此看不到任何東西。


    雖然害怕,但是,她還是不能放下尊嚴去接受他的羞辱。


    這人一日間拔樹、填土、放鳥,頃刻間把死活的鳥布置得滴水不漏,他背後的勢力肯定不簡單,慕容狄不是個簡單人物,他帶回來的人肯定也不簡單。


    罷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要活下去,還是另辟蹊徑,別招惹這大神了。


    翌日,慕容醜跟翠瓏和何媽說自己到聶靜軒作客,讓她們不要去打擾,然後就溜出囈語閣了。


    剛出門就看見聶靜軒那位大神也出門了,她的小心肝霎時跳到了嗓子眼上,潛意識裏背後嚇出了一聲冷汗。


    待他走遠,她才跟上去,無奈,怎的發現這大神跟自己走的是同一條路呀?


    冤家路窄,要不要改天再出門?


    琢磨了一陣子,她堅決否定了自己這個怯懦的想法,他走他的陽關道,她走她的獨木橋,各不相關。


    囈語閣本來就僻靜,而且距離後門很近,她很快就摸到了後門,瞧見沒人看守,就溜了出去。


    見那位大神也從後門出去了,樣子雖然不鬼祟,但是,肯定沒安好心,不過,多半猜想他是沉溺於鬥爭的人,她也不想管。


    出了門張望了一下,隨便選了一條路快步走去。


    不一會兒,黑衣人落在地上,警惕叨念:“這個女人跟蹤主子做什麽?”


    到了集市上,慕容醜滿帶好奇地左右張望,緊拽這手中的銀票一邊張望一邊走。


    躲在暗處的黑衣人,看著自家主子蕭冷的背影,冷聲道:“主子,這個女人不知死活,竟然還敢跟蹤你,要出手嗎?”


    說完,他又在心裏悶咕:這個女人膽子忒大,慕容府其他糾纏主子的女人都被嚇得不敢再靠近了,這個女人竟然還敢要錢還敢跟蹤,分明找死。


    “給她一個教訓。”少年風輕雲淡道。


    黑衣人一聽,興致來了,蠢蠢欲動問道:“把她扔進青龍幫如何?聽說那裏吃人不吐骨頭!”


    “淵雲昇,保她不死。”少年留下幾個淡然的字眼,便翩然拂袖走了。


    “主子……”黑衣人伸長了手,卻還是夠不到他的身影,欲哭無淚道,“你這是教訓她還是教訓我呀?”


    他旋即陰下眼眸盯著那個閑逛的倩影,眸底閃過一絲涼薄的殺氣。


    下一刻,他眸色微沉,心下多了一分詫異,往自家主子離去的方向瞧去,主子……竟然動了惻忍之心?


    回想昨晚的事情,心裏更加驚訝,若換做平時,那個女人敢往他家主子砸東西,被踹出去的肯定不是那區區一個茶壺,而是她斷了線的身子。


    主子沒有動她,而且,還在她倔強的要求下,親自把銀票塞給她。


    黑衣人腦袋一轟,糟了,主子該不會看上這難纏的女娃了吧?


    另一邊,慕容醜還自個在集上遊逛,第一次逛古人的街,心裏多少有幾分好奇,街上兩邊都是形形色色的小販,因為是大過年,還掛著不少彩燈,人群熙攘,好不熱鬧。


    逛了好久,才發現了一家賣瓷器的攤貨,她正欲邁步過去,就有幾個長相猥瑣的痞子圍上來,對著她笑意霏靡道:“小姑娘,隨大爺幾個喝杯水酒如何?”


    慕容醜不由得扯了扯眉頭,哭笑不得打量著這幾個人,睜大眼睛好不好,姐今年才多大呀,這樣就被圍了?雖然貌美如花,也不帶這樣吧?


    她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們就動手動腳了。


    慕容醜蹙起眉心推開他們手,被他們圍得緊緊的,幸好身子還算嬌小,把脖子一縮,就從他們的腋下躲了過去,直接跑了。


    “抓住她!”幾個大漢吆喝一聲,連忙追上去。


    慕容醜滿臉黑線納悶了,一邊跑一邊抹汗,雖說自己有幾分姿色,但畢竟是個小孩子呀,這群家夥是不是腦袋抽風了?幹嘛非追著一個孩子跑呢?


    她一路地跑呀跑呀,終於被逼到一個沒有去路的窮巷,見他們還窮追不舍,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喘著大氣瞧見一道門,顧不得什麽,就跑了進去,把門關緊,趕緊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大漢們上次不接下氣,見她進去了,終於甩了一把汗,這小丫頭真能跑。


    坐在石階上的慕容醜緩過起來,才認真打量自己無意闖進來的地方,雖然到處綠意盎春,但是,因為沒有人跡的緣故,看著有點陰森森的。


    她爬起來,沿著回廊走去,闖進來的後門,她是怎麽也不敢從那離開的,萬一被他們埋伏就不好了,所以,隻能前行。


    都是死過一次的人,如果還要死於非命,那就認了。


    走著走著,看向廊外的景色挺清幽別致的,而且,走了那麽久,竟沒看見一個人,慕容醜禁不住在心裏竊笑,這,這該不會是一座沒有人的宅子吧?


    她隨手摸了一下梁柱,纖塵不染,應該是有人在打掃的,不可能沒人,或者,主人家都外出了。


    饒是這樣便好,能安全脫身。


    轉過拐角,忽見一男子獨坐在房間裏縫補,她心下顫跳,正想開溜,但是,卻不經意被那男子手上的動作給吸引過去。


    走近一看,才知道他不是在縫補而是在繡花,一個大男人坐在“閨房”裏繡花,這感覺……特麽的複雜。


    慕容醜趴在窗邊探眸看進去,雖然有點別扭,但是,他拿針的動作十分好看,撚的是蘭花指,卻不是一般大家閨秀的忸怩,帶著幾分男子的豪氣,剛硬與陰柔的配合,穿引的速度甚快,仿佛拿在手上的不是一根針,而是他的另一根手指。


    光看著就覺得享受,她忽的想起電視劇了的東方不敗,嗯,這男人該不會是東方第二吧?


    目光稍微向上,隻可惜他穿的是一件黑不溜秋的衣服,少了幾分東方不敗的氣質。


    歎過氣後,才瞧見他的臉,這男人長得甚好,雖比不上家中那位大神,但又是另一番英姿。


    他暗沉的目光裏沒有焦距,眼睛跟手不在同一個方向,引著線心思卻好像飛到了別處,抑鬱的眸底藏著很深的仇怨和恨意,配上眼角那顆美人痣和他手上的動作,剛毅的臉,驟然好像多了一分女兒家的閨怨。


    隻是他身上穿著一件黑衣,整體看上去減了幾分色彩。


    屋子裏的人恍然察覺到有人在窺視自己,迅速抽回思緒,揚起寒目睨去。


    慕容醜被他這冰寒的目光嚇了一跳,剛才他眼裏的仇怨一下子消失殆盡,換上的卻是讓她怯怕的殺氣。


    乍眼看他,像一頭冬日裏的孤狼,寒戾的雙眼縈繞著嗜血的味道,不及那人的輕淡和可怕,卻足以讓她一連打了十個寒戰。


    她差點沒軟得跪倒下去,忽然聽到一聲吆喊:“新宇!”隨後聽見一群雜亂的腳步,她心下咯噔顫跳了一下,直覺不妙,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跑進了“這頭孤狼”的房間,像把他的殺氣忽視了一樣,利索往房間打量,最後躲到案幾下邊,拉下帷簾藏得緊緊的。


    黑衣男子緩慢轉過目光來冷了一眼搖曳的垂簾,深寒的目光多了一絲納悶。


    不一會兒,就有好幾個男人人走進屋子來了,每一個人都長得十分的英俊,姿色各有千秋,但是,無一例外,臉上都蒙著一層慘霧。


    走在前邊的人無奈歎了一聲氣問道:“新宇,你想到解決的辦法沒有?隻剩下三天的時間了,如果還沒想出辦法,我們都得死……”


    這個被稱作“新宇”的黑衣男子向他使了一個冷色,眾人迷惑對看,他指向躲著人的案幾說:“這裏藏著一個女人。”


    他從來沒想過今天的舉動會讓他的將來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更加沒想到這舉動會讓他至死難舒。


    失眠的很多個夜晚,他都在癡癡的想,如果沒有把她捅出來,那麽,他就可以獨占這個女人。如果時間可以倒流,騙也好,關也好,鎖也好,反正,隻要能留住她,隻要能將她獨占嗬護的手段,他都不介意使用。


    隻可惜,為了心中的一點惆悵和心中的一點恨,最終出賣了自己,出賣了她,換來的,是一生的遺憾。


    慕容醜恨得咬牙,穿越之前,怎麽沒有人告訴她,這個世界的男人特別可惡!


    “女人?”其他男子微吃一驚,下意識往那案幾看去。


    慕容醜硬著頭皮,爬出去,乍下一看,天煞的,怎麽都是妖孽美男!這個時空盛產美男嗎?


    “女娃?”言之汾扯了扯嘴角驚訝道。


    慕容醜哭笑不得扯了扯嘴角,女人二字太成熟了,女娃也太弱智了吧?


    她下意識看了看說話的這個男人,嗯,有幾分英俊,但是,不知道為何,第一眼看他就覺得這人有幾分騷包。


    孫立心下警惕,看向柳新宇,試探問道:“為什麽在這藏個小姑娘?”


    柳新宇眸色淡漠說道:“她自個闖進來,自個躲到案幾底下,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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