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悠悠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西陵皇的麵部表情,她到底是想看看,西陵皇為了她能做到怎樣的退讓。


    西清牧有可能是她的皇兄,她可以讓他先活到她的身份確定之後。若是她確實是西陵皇的女兒,那麽她可以看在那一層血緣關係上,饒他一命。


    “悠悠所謂的半死不活指的是什麽?”


    西陵皇的眉心一跳,關於蘇悠悠的那些閹了北冥太子,踹了楚國的郡主,氣了楚國的皇後,得罪了楚國的貴妃,最後還弄死了楚國的太子妃等等等等的英勇事跡,一股冷汗從腳底開始蔓延。


    她口中的半死不活,絕不可能是好事……


    “做個殘廢,一輩子在床榻上度過。”


    蘇悠悠也不含糊,雲淡風輕的丟出了一句讓西陵皇實在有些接受不了的話,就仿佛在說著一件與她無關的事一樣。別說她心狠,她的心其實不狠,她也隻會對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狠。


    “這未免也太嚴重了,朕替牧兒求個情,你換種方式,放他一條生路吧……”


    西陵皇隻覺得一陣天雷滾滾,他相信蘇悠悠能說得出口的話定然就能做到,楚墨璃和羽兒,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牧兒能招架得住的。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是自己疼愛了那麽久的寶貝兒子,到底是不忍心看著他那樣度過一生。


    “能不死已經是給了生路了,這一條生路還是能證實我與他是皇兄妹的前提下才有,要不然他遲早免不了一死。禍從口入,就是這個意思。”


    蘇悠悠揮了揮手,表示這個事情到此為止。她已經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他,若是有一日西清牧真的出了事,他也會有個心理準備。


    她做事向來不會解釋那麽多,跟他廢話了一堆,已經是十分的給他麵子了。


    “唉,你這小丫頭,性子和你母親完全不一樣,你母親的溫柔賢淑可是出了名的……”


    西陵皇也隻能閉嘴不在提西清牧的事,心中酸澀,到底是受了多少的磨難,她才會養成這樣睚眥必報的性子。她的成長怕是受了太多的苦難,所以盡管不讚同她的做法,他也沒有與她正麵起衝突。而是留給兩人一些空間,他往後會好好的教導她,將她的一些偏激的想法慢慢的扭轉過來。


    “溫柔賢惠有什麽用?還不是被人欺負,連飯都吃不上一口?有句話叫做人善人欺馬善被人騎,你難道沒有聽過?”


    她腦海中殘存的記憶中,母親都是任人欺淩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仿佛是二十一世紀高端定製的機器人一樣,活得沒有任何的存在感,說得難聽一點就是個受氣包。


    她不知道那是母親為了生存故意做出來的假象,還是母親本來就是那樣性子的人……


    “好了,不提這些不開心的事了。等找到了你的母親,咱們一家人團聚之後,朕會好好的補償你們母女。這一次去楚國,你是打算以蘇悠悠的身份去?還是以西陵國公主的身份去?”


    西陵皇瞧著自己的一番話勾起了蘇悠悠兒時的回憶,恨不得抽上自己幾巴掌,這孩子要是像她的母親,恐怕也早就死了,怎麽可能還活到現在。


    也罷,囂張就囂張一些,霸道便霸道一點,隻要她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就隨她吧。


    “自然是蘇悠悠的身份,一切還未成定局,你就別瞎操心了。”


    她可不想做什麽公主,一想到那些宮中的禮儀規範,她就頭痛。她是不適合生活在宮裏的,她的性子自由散漫慣了。


    “你與楚墨璃進展到了何種程度?已經談婚論嫁了嗎?”


    西陵皇被蘇悠悠的話一堵,嘴角抽了抽。他隻不過是想多關心關心她,害怕她現在的身份會被人看輕,才會有此一問,倒弄得他像是在多管閑事了一樣。


    “差不多吧,這次回去他若是能堅守我們之間的約定,大概就定下來了。”


    那隻妖孽這次一定不會在放過她,身子肯定要給他了,名分自然也是要給他了,要不然他恐怕會折磨得她半死不活。那種被禁了太久的男人,一旦破了禁,她這種正常的女人是招架不住的。


    “那可不成,他想娶你,至少也要朕和你母親同意才行,至少要來西陵跟朕提親。”


    西陵皇已經將蘇悠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不管是親生的還是認的,總歸蘇悠悠就是她的女兒了。


    對於女兒的婚姻大事,他自然是要管的。不僅要管,還得好好的管。他那麽如花似玉的一個女兒,怎麽能讓楚墨璃不付出點代價就這麽娶走了?太容易得到的,往往就容易不夠珍惜,他可不希望悠悠走到失寵的那一步。


    “噗,我說西陵皇,你這人還挺逗的。我成親憑什麽要你同意?我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就算母親在這裏,也一樣阻止不了。還有,該不會是你西陵的國庫空虛了,想讓楚墨璃給你送點彩禮什麽的吧?”


    蘇悠悠有些好笑的看著西陵皇那一臉的嚴肅,就活像是楚墨璃得了什麽大便宜一樣。其實相反,楚墨璃就是她命裏的貴人。自從她的生命裏有了他,一切的黑暗都慢慢的過去了,她似乎已經觸碰到了光明的溫度。


    “你這小丫頭,朕就算在缺銀子,也不可能將主意打到你的彩禮上,朕不是那般摳門的人。等你出嫁那日,朕以五座城池作為你的陪嫁之物,你可滿意?”


    西陵皇嘴角再次狠狠抽了抽,這小丫頭的思想還真是異於常人。他堂堂一國的皇帝,需要貪她那一點彩禮?若是西陵國庫空虛,就算她的彩禮是天價彩禮也不夠瞧的。


    對於自己喜歡的人,他向來大方,尤其是對這個可是算作是失而複得的女兒。


    “不然你以你的皇位作為我的陪嫁之物,如何?”


    蘇悠悠白眼一翻,她是那種愛財如命講究排場的人嗎?她要是真的成親了,隻想低調的請親朋好友吃個飯,僅此而已。什麽五座城池,她可不在乎。況且,若是她真是西陵的公主,她更不會將自己的國土拱手送給楚國,她又不是傻子。


    “……”


    這回,輪到西陵皇白眼一翻,一時之間無語了。這小丫頭,開玩笑還真是沒個度,什麽話都敢說。不過這也是她的真性情,私底下也無傷大雅。


    “怎麽?舍不得啊?我就知道你是假情假意,哼……”


    蘇悠悠看著西陵皇無語的樣子,心情一下子莫名其妙的大好了起來。她剛剛所說的,自然也都是開玩笑的,誰都不會當真。


    假裝生氣的站了起來,甩了甩寬大的袖袍,衝著西清羽勾了勾嘴角,暗示他可以走人了。


    “你這小丫頭,多陪陪朕說幾句話都不願意嗎?這麽快就要走,這一走就是幾個月,唉……”


    看到蘇悠悠要走,西陵皇有些舍不得。兜兜轉轉那麽多年,他才遇上了倩兒的女兒,他是真的想多留她一會,哪怕隻是幾分鍾也好。


    “我困了,要回去睡覺,關於今夜之事,你最好不要跟旁人提,我不喜歡這事有任何風聲傳出去。”


    一切還是等找到母親在說,要是有什麽閑言閑語傳了出去,恐怕她會有很多麻煩。她很快便將忙碌起來,沒有時間去處理自己的私事。


    “放心,朕會守口如瓶,不會將這事透露一個字出去。”


    西陵皇點頭,事情的輕重他還分的清楚,既然悠悠不願意以西陵的公主身份前往楚國,那就代表了悠悠還沒有認同他們之間的關係,這點等待的耐心,他還是有的。


    “羽兒,這一路上你多帶點人手,別讓悠悠出事了。”


    看著已經不可能留住人了,西陵皇這才正色了起來,看著西清羽,叮嚀了一句。此次前往楚國,想必也不會太平,還是多帶點人為上策。


    “兒臣知道,父皇不必掛心,兒臣會帶著悠悠安全的到達楚國。”


    西清羽勾唇笑了笑,這點承諾他還是敢給的。當今世上,他與楚墨璃齊名,功夫自然也是數一數二的。隻要楚墨璃不來弄他,他就會一路暢通無阻的到達楚國。


    “還有悠悠母親的事,你到了楚國之後也與楚墨璃好好的商議一下,看看如何能盡快的找到人……”


    這些年他想倩兒都快要想瘋了,每每午夜夢回,出現的都是那張溫婉的臉,笑靨如花就如同陽光一樣總是能溫暖他的心。


    若是老天再給他一次與倩兒相守的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的珍惜,絕不會讓倩兒再出任何事。


    “是,父皇,兒臣告退。”


    西清羽的眸中閃過了然,不過這事關係到了悠悠,他定然會竭盡全力去辦,他也希望悠悠能與她的母親早日團聚。


    “西陵皇,這才是你今夜最大的目的吧?你的如意算盤倒是打得劈裏啪啦響,希望母親找到的那一日,你真能如願以償的將她接回西陵……”


    蘇悠悠回眸,似笑非笑的掃了西陵皇一眼,丟下了一大串別有深意的話,便大步的朝大殿外走去。


    月色正好,灑落在她纖細的身影上,投下了一道淺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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