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尷尬的從牆上下來,隨後被魏國的大夫們擁簇著回到房中。


    魏子姬斯親自向李克請教富國強兵的道理。


    李克一一回答,字字句句,如珠似璣。


    魏子大為敬服,以師友之禮,拜李克為大夫,封在段地。


    至於庾獻,背著手聽了會兒牆裏的動靜。


    重新又翻牆回了自己院中。


    要知道李克這個人,這輩子的成就幾乎全靠在這一翻上。


    他能被人記住,就是因為他堅守了“不出仕就絕不麵見諸侯”的義理。


    在曆史上,秦君也是考慮到,就連李克這個死心眼,也能被魏文侯拿下,可見魏文侯何等禮賢下士,又是何等的能得眾心。


    秦君害怕的哪是什麽賢士段幹木?


    他們忌憚的是能讓段幹木都折服的魏文侯。


    庾獻伸手招呼了一下望樓上幾乎看戲看傻眼的程明,竟自向前堂走去。


    程明這會兒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趕緊下了望樓,來前堂見庾獻。


    庾獻端起酒爵,又放下。


    “涼了,等會兒讓人去熱一下。”


    程明趕緊湊近一點,問道,“老弟,剛才……那是怎麽回事?”


    庾獻微微一笑,“什麽怎麽回事?君臣相得如此,可稱佳話。”


    程明問的當然不是這個,他急忙分辯道。


    “我是說剛才……”


    庾獻淡定道,“剛才你來邀請我出仕,我因為品行高潔,不願追名逐利,所以借故逾牆而走。不是很明白的事情嗎?”


    程明真是無語了。


    這特麽就是睜著眼說瞎話啊。


    要不是程明全程參與了庾獻的這些謀劃,恐怕自己也會被他騙倒。


    程明想了想,問道,“你打算怎麽做?我該做什麽?”


    程明的神色很是鄭重,這話中的意思,更是露骨。


    在見識到這個禍害,把李克算死到這個份上之後,程明對自己的選擇再沒有疑惑了。


    庾獻笑道,“沒什麽需要你做的。平時我沒飯吃了,接濟接濟我就是了。”


    程明聽了半開玩笑的說道,“那我可求之不得。不過以老弟你的本領,哪會受到錢財的困擾。”


    庾獻哈哈一笑,“品行高潔嘛,不貧寒怎麽行。可我也不能把自己餓死吧,這事兒就全靠你了。咱倆一起刷聲望,美的很。”


    不說庾獻以後必然有強勢崛起的那天,光是資助貧寒高士這種事情,就足以讓程明聲望倍增。


    高士是什麽?


    那是寧可餓死,也不願意隨便受人恩惠的人物。


    不是你想在他身上刷聲望就能刷成的。


    高士肯接受自己的饋贈,豈不是也提高了自己的身價?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外麵有人求見。


    讓老仆一問,原來是端木家的一些子弟打算要回衛國去了,特地來辭行。


    吳起和端木家的子弟後來混的還不錯,兩邊也算有些交情。


    庾獻聽說端木家來人了,趕緊讓老仆去後麵取自己那個包裹。


    來的人是端木平和端木晨,這倆貨之前和庾獻鬧的關係最不愉快,後來則處的最鐵。


    庾獻和兩人寒暄了一番後,得知這兩人還有一些端木家的子弟,在族中有著比較重要的地位,端木家的家主根本不放心這麽多精英都漂泊在外麵。


    因此來之前,端木家的家主特意叮囑過這些人,除了留一部分繼續跟隨卜子夏求學,其他人把往日裏積攢的疑惑解決掉之後,就要盡快回返。


    過了一會兒,老仆把庾獻珍藏的包袱拿了過來。


    庾獻當著眾人的麵打開,裏麵有白壁一雙,明珠兩串,還有黃金十錠。


    這是當初端木家用來結交庾獻的厚禮。


    端木晨和端木平互相望望,問道,“吳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庾獻笑道,“托你們幫我找個人,我想讓他做件事情,這是給他的酬勞。”


    端木平聽了之後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吳兄這就見外了,既然是你的事情,就是我端木平的事情。隻要我能幫的上忙,哪裏還用你破費。”


    庾獻搖頭,認真的說道,“一碼歸一碼,這件事一定要辦的幹淨利索。”


    端木晨好奇的問道,“不知道吳兄弟打算讓我們去找誰?”


    庾獻沉聲說道,“我想見見盜鹿。”


    “盜鹿?”端木晨吃了一驚,和端木平對望了一眼。


    端木晨的臉色有些尷尬,“怎麽,莫非吳兄弟還沒放下當初的那件事情嗎?那件事……咳,說起來都是我們端木家的不對。”


    庾獻趕緊擺擺手,打斷了端木晨的話,笑道,“我是多大氣的人,哪裏會記這種小仇。我找盜鹿是想讓他幫我對付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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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木晨聽了,掃了程明一眼,笑著說道,“有程大夫在,何必還要跑那麽遠去找盜鹿?難道他手下就沒一兩個成用的門客嗎?”


    程明聽了趕緊拍胸脯,“兄弟,你有話盡管說。當著我的麵,你找別人幫忙,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庾獻搖頭,嚴肅的說道,“這件事非常重要,絕對不可以馬虎。”


    端木平和端木晨都是一臉的好奇,“這……,到底是什麽事兒啊?”


    程明聽了就想阻攔。


    就算庾獻和端木家走的近,但是太過機密的事情,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


    庾獻倒是沒太在意,直接說道,“我打算讓盜鹿,幫我對付一個叫做樂羊的人。”


    “樂羊?”眾人聽的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是何方神聖。


    庾獻解釋道,“樂羊是上大夫翟璜的門客,這家夥有些本事。我想讓盜鹿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一直盯著他,隻要這家夥還在魏國,就見他一次打他一次。你可以告訴盜鹿,這個家夥利欲熏心,品行極其敗壞,就算比起我來,也不遑多讓,讓他放心的狠揍就是了。”


    庾獻這話說得,讓大家都不大好接了。


    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啊。


    程明倒是早就習慣了庾獻的做派,他在旁嘀咕了一聲,“這麽麻煩,要不幹脆找機會殺掉他得了。”


    “沒必要。”


    庾獻對這個倒是很無所謂。


    無論什麽方法,隻要把樂羊從魏國趕走,那就足夠了。


    攆走這個人,庾獻就完美的封閉了計劃的最後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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