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給她提了個醒,以後不論如何,多學一樣自保的本事總是沒錯的。治病救人固然好,但當真碰到那些惡人了,還得自救最靠譜了。


    這般想著,她就把練習針灸的銀針當了武器,琢磨著練習試試。


    方信搖著扇子,下邊抬得很高,結果沒等到女子崇拜的目光,反倒被抓了勞工做指導師傅。


    但凡文人,都有個“好為人師”的毛病,雖然這飛針不是他擅長的詩文,但教授一個女子防身,他的水平還是足夠了。


    於是,兩人一個教,一個學,倒也分外和諧熱鬧。


    魏老爺子背著手從遊廊裏走過,遠遠瞧了兩眼,微微皺了眉頭,但想想方信的身世又緩了臉色,心裏盤算著進了浴室。


    山一已是幫著主子塗好了藥膏,見得老爺子進來趕緊陪笑,“老爺子,可以下針了。”


    魏老爺子卻是擺擺手,飛快紮完了針就坐在一旁問起來。


    “公治小子,方家後院清淨嗎?方丞相那個老狐狸到底是什麽打算,是讓方小子入朝做官,還是做一輩子富貴子弟?”


    風九同山一聽得倒抽一口冷氣,老爺子問得這般明顯,若是還聽不出來他想把丁姑娘同方大少撮合在一處,他們的腦袋就真該當石頭墩子踩了。


    老虎臉龐揪胡子,巨龍眼前偷寶石。魏老爺子這膽子可真是大得堪比磨盤了!


    果然,整個屋子好似驟然從盛夏掉進了寒冬。


    “你們退下!”


    風九同山一如蒙大赦,連聲都沒敢應一句就退了出去。


    魏老爺子卻是半點兒不覺尷尬,依舊問道,“來,公治小子,說說方家後院如何?”


    公治明不顧身上的金針,手臂一用力,乍然翻身坐起,臉色冷肅之極,黑透的眸色隱隱藏了電閃雷鳴。


    “老爺子,可是不喜我同定姑娘相處?”


    “然也!”明人麵前不說暗話,魏老爺子也絲毫不打算隱藏,半點兒不曾猶豫就應了下來。


    “我希望你以後待我徒兒遵循男女大防,有些禮法。雖然她如今是你雲家的廚娘,但馬上我就要接她離開,你最好不要攔著我!”


    說著話,老爺子抬手取下一枚金針,疼得公治明悶哼一聲,冷汗順著額頭滴答而下,但他的神色卻是不曾有半點兒動搖。


    “老爺子此話差異,先不說我從未把丁姑娘當奴仆看待,隻說她已年近雙十,有子傍身。所行所思自有章程,老爺子即便是她師傅,也不能擅自替她決斷何去何從吧?”


    魏老爺子冷哼一聲,抬手又拔下一隻金針,即便不想承認,但依舊不得不承認,公治明的話切中了要害。他的徒兒雖然平日待人親厚,好似沒有半點兒脾氣,但實際卻是個極執拗的脾氣,若是她不在意,那自然一切都聽從長輩的囑咐。但若是她在意,那誰勸也沒用,必定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否則,一個農家姑娘,當日又怎麽會冒天下之大不韙把肚裏的生父不詳的孩兒生下?


    金針一根一根拔下來,一老一少都知道今日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於是各自冷著臉不歡而散。


    丁薇剛剛在方信的指點下,運用手腕的巧勁,成功把飛針紮到了靶子上,歡喜的她抱了兒子親了又親。


    結果抬頭見得師傅氣哼哼從正房出來,就趕緊迎了上去,“師傅,可是施針累了?中午我做兩個好菜,您喝兩杯,好好睡一個午覺歇歇吧?”


    魏老爺子聽得心頭一暖,忍不住緩了神色,點點頭,抱了安哥兒在懷裏逗弄,末了瞪向正房的窗子嘟囔道,“還是我徒兒好,那個沒良心的小子,幹脆不給他解毒,讓他癱一輩子算了。”


    丁薇猜得老爺子惹了氣,心裏免不得一動,以師傅的脾氣,那個人怕是吃了苦頭了。


    這般想著,她就下意識望向正房,不想那窗扇被推開,公治明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乍然出現在陽光之下。原本將養紅潤的臉色有些蒼白,發髻也已被汗水濕透,黑黝的眸子裏三分了然七分堅毅...


    丁薇鼻子一算,眼圈兒立時紅了,抬步就走了過去。


    魏老爺子見此,瞪了眼睛就想開口攔阻。一直在旁邊虎視眈眈的風九和山一卻是突然衝了過來,“老爺子,不老草今日該入藥了。您老不在旁邊指點,我可不敢動手。萬一糟蹋了不老草,您老比誰都心疼啊。”


    “就是,就是。”風九也趕緊附和,一手“扶著”魏老爺子,一手又扯了一頭霧水的方信,“方公子,雲伯那裏剛接了京都的信,聽說有您的,您也一起去看看!”


    說著話,兩人生拉硬拽,總算把老少電燈泡們都“請”了出去。


    那邊,丁薇已是到了窗前,兩排貝齒咬著嘴唇泛紅半晌,她到底還是開口問道,“今日又衝破幾處穴道,雙腿可是有痛感了?師傅他老人家...啊!”


    丁薇才說到一半,不想眼前卻是突然天翻地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已是橫躺在公治明的懷裏了。


    兩人直直相對,一俊美一溫柔,彼此的瞳孔裏映著對方的麵容,甚至呼吸都交融在一處。曖昧的氣息,立刻讓丁薇臉色紅得更透。


    雖然平日做按摩或者練習走路,兩人也免不得靠近,但這個模樣還是第一次。


    她免不得開始心慌,下意識開始掙紮,“少爺,放開我。這不成樣子。。。”


    “叫我天寶。”公治明不但沒有鬆開手臂,反倒摟抱的越緊,嗓音低沉,霸道的不肯放人。


    丁薇聞言,正努力掙紮的身子就是一僵,轉而卻是忍耐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公治明詫異之極,這時候不是該害羞或者惱怒嗎,怎麽懷裏的女子反倒笑得如此歡快。難道是他說錯什麽了?


    “你笑什麽?”他的手臂又多用了三分力氣,丁薇的臉孔直接抵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丁薇憋得喘不過氣,好不容易偏過頭,但瞧著公治明微皺的墨眉,又再次笑了起來。


    公治明的臉色就好像五月晴空,突然飄來了烏雲,眼見就是一場驚雷霹靂。


    他本性清冷,難得同心愛女子說些情話,但心愛女子卻是笑得不成樣子。難道他堂堂西昊武侯,公治家主,西征將軍,很可笑?


    丁薇在他身邊廝混久了,不說對他的脾氣了如指掌,也能猜個七八分,這會兒趕緊忍笑解釋道,“少爺的字,很像小孩子的乳名,我放才突然想起家裏的侄兒大寶。。。”


    公治明聽得臉色更黑,他的字可是老王爺當初想了幾日夜才慎重定下的。寓意物華天寶,天地精華之寶。還曾有禦史上奏折反對,指責這名諱犯了皇家忌諱。老王爺直接甩了袖子,喝罵那禦史道,“公治家護佑西昊多年,唯一的獨苗取名叫天佑都不犯忌諱,我選了天寶,已經是留了餘地。再說本王身為皇家一品親王都沒計較,你多嘴什麽!”


    那禦史又氣又惱的模樣,如今他還記得清清楚楚。


    而這字,也隻有同他極親近的人才能喚上一聲。不想今日居然被心愛的女子嫌棄,居然與農家娃子放在了一個水平線等同。這讓他情何以堪?


    丁薇也覺自己的話有些不妥,趕緊又添了幾句,“那個,少爺,我不是說你的字太普通,我是說,這個字同我家侄兒很像,但是寓意不一樣。。。”


    公治明盯著兩片紅潤的雙唇在眼前開合,女子特有的幽香隱隱傳進鼻端。他的眸色也越來越黑,猛然低頭,狠狠堵上了去。


    “唔,”丁薇又羞又驚,口鼻間滿滿都是男子的陽剛之氣,熱烈之極,好似要把她燙化一般。這一刻所有的猶豫,所有的顧慮都隨著窗外的風飛去了天邊。抱著她的人,隻是她傾慕的男人,也是想要疼惜她的男人。這世上,多少人為了求不得痛不欲生,而他們兩情相悅,若是再推開,豈不是太過愚蠢。


    “唉!”輕輕的歎息溢出,丁薇的手臂纏上了公治明的脖頸,兩人的唇瓣貼的更緊了。


    公治明明顯喘息的更粗重了,恨不得把懷裏的女子揉碎融入自己的體內,他最淒慘的時候,是這個女子用她的善良和溫柔照亮了他的世界。即便拋棄了一切,他也不能失去這樣的溫暖陽光。


    兩人耳鬢廝磨了好半晌,到底耐不住憋悶,錯開了唇舌。


    丁薇心跳如鼓一般,腦子裏亂哄哄,羞得死死閉著眼睛,不知說什麽好。


    公治明看得她紅撲撲的臉頰,眸底的暖色濃得化也化不開,抬手替她掖好掉落的鬢發,“不要想太多。”


    丁薇癢的動了動耳朵,猶豫了那麽一瞬,還是問道,“我帶著安哥兒。。。”


    不等她說完,公治明已是雙臂一角力,徹底把她橫放在懷裏,應道,“安哥兒是上蒼的恩賜。”


    “啊!”丁薇好不容易坐穩了,很是懊惱這個男人剛剛恢複一些體力,居然就把寵物一樣擺弄了,她伸手掐了一把他腰側的軟肉,可惜公治明連眉毛都沒動一下。


    丁薇撇撇嘴,努力坐正了身子,既然事情說開了,索性一次說明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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