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在床上嬉鬧了一番,宜兒看著薑宥,微微歎了口氣,道:“爺,這次為爺納妾,原本我是打定了主意的,可是,當竇苒的真麵目暴露出來,眼看著這事黃了,我這心裏竟像是一塊大石落了地,還多了幾分歡欣雀躍,我……”


    薑宥聽宜兒這麽一說,麵上露了笑意出來,重新將宜兒攬進了懷裏,道:“傻瓜,爺早對你說過,愛不同於別的感情,它本身就意味著自私的占有。你當爺當時為何會生氣發怒,全因為此,若你當真能心平和氣的給爺張羅別的女人,而不心傷的話,那爺隻能認作在你心中,爺是無足輕重的。現在聽你這般說,爺才是心裏大石落了地,是徹底的放了心。”


    宜兒想了想,道:“可是……”


    薑宥淡淡的打斷了宜兒的話,道:“沒有什麽可是了。爺知道你要說什麽,說來說去還是孩子的事情。其實在這事上爺也沒做好,任由外界給了你太多的壓力,不過爺跟你說過了,爺和你都還年輕,將來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宜兒將頭埋在薑宥的胸前,沒有吭聲。


    薑宥知道她心裏仍有心結,繼續道:“爺娶你過門,不是為了傳宗接代,是因為爺歡喜你,是因為爺愛你,所以宜兒,即便是將來……爺也要你知道,隻要我們夫妻同心,其他的,都是可有可無的小事情。你若當真喜歡小孩子,也好辦,你看那喬川府上,如今不是也找了個人回來麽?真若有那麽一天,我們也可以去選個孩子抱回來養著就是了。”


    宜兒霍然抬頭,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薑宥,道:“爺……當真不介意?”


    薑宥拿手指點了點宜兒的鼻尖,道:“爺唯一介意的是,你不管不顧爺的感受,隨隨便便的就將爺推給了別的女人。”


    宜兒眼中濕潤了起來,又撲進了薑宥的懷裏,哽咽道:“爺,你,你為何要對宜兒這麽好?”


    薑宥輕撫著宜兒的頭,道:“說你是個小傻瓜,你還真傻,爺為何對你好,莫不是到現在你還不知道?爺許過你是白首不相離的,你也許過爺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我夫妻恩愛同心,本就容不得第三個人插進來的,那般在爺來看,便是一種褻瀆,宜兒,你可明白了?”


    宜兒眼角已有淚珠滑落了出來,她咬了牙,輕輕的點了點頭。


    五日過後,宜兒特地去京兆府下的大獄看了竇苒,這位昔日向來容光明媚的大家閨秀,在經了這幾日的牢獄之災後,早已是灰頭垢麵,沒有絲毫往日的風采了。


    人是被兩名獄卒粗魯的拖出了牢房,到堂上的時候,便軟軟的癱在地上,隻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坐於正前的宜兒一眼。


    獄卒怒了,上前提起了人,硬生生的將人按跪在了地上,喝道:“見了世子妃,還不行禮請安?”


    宜兒擺了擺手,止了二人要強行按著竇苒磕頭的架勢,道:“有勞二人了,不知可否請二位先行回避一下,我宜兒有幾句話要對竇小姐說一說。”


    宜兒話聲起,身後的濺淚就執了兩個封兒,一人一個,遞了上去,兩名獄卒接了,自是千恩萬謝的躬著身退了出去。


    竇苒趴跪在地上,嘿嘿一笑,道:“怎麽?你是過來在我麵前耀武揚威的?”


    宜兒道:“就算是,竇小姐覺得我是沒這個資格呢還是我該是沒這份閑心呢?”


    竇苒道:“想要我在你麵前搖尾乞憐麽?”


    宜兒搖了搖頭,道:“就算你在我麵前搖尾乞憐,我也救不了你。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隻有王法律曆,就是我能念著當初的情分,怕也沒有這麽大的能力。”


    竇苒灑笑:“人證物證?王法律曆?”


    宜兒道:“竇小姐是明白人,可能還在想,僅憑灸娘的一麵之辭,便要將竇小姐定罪,怕是還有些勉強吧。”


    竇苒道:“難道不是?要不然,為何這幾日,喬川是一次堂也沒讓我過?”


    宜兒笑道:“竇小姐想得不錯,單單憑灸娘一個人的證詞,確實有些不足,可若是再加上姐姐身邊的大丫頭琳琅的呢?”


    竇苒愣了一下,霍然抬頭看向了宜兒。


    宜兒道:“姐姐難道就沒有發現,自打進了這大牢,就沒再見過琳琅的人麽?”


    “不會的,琳琅不會背叛我的,你撒謊?”


    宜兒淡淡道:“我有沒有撒謊,想來竇小姐很快就會知道了。其實我今日前來,隻是想問問竇小姐,從一開始,竇小姐有意的接近我,莫不是都是有所圖謀的吧?”


    竇苒掃了宜兒一眼,眼裏竟藏了深深的恨意,道:“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不敢對你說了。其實在我看來,你比起京城那些個貴介小姐,的確更適合深交,你不驕不躁,待人以誠,無論從哪個方麵來看,都是作為手帕交最為合適的人選,隻是你唯一不該的地方,便是得了世子爺的真心,隻這一點,你叫我如何能真心的與你結交?”


    “就因為這個?”


    竇苒冷笑道:“我十歲那年,有一日在太仆寺的馬場作耍,遇上了一匹生病站不起來的小馬崽,我試圖靠近的時候,那母馬護崽,揚蹄就朝我踢了過來,幸好那時碰上了世子爺,是他在危急之時衝上來拉開了我,從那之後,我便在心頭起了誓,今生除了世子爺,是絕不會再嫁於他人的!可是後來世子爺偏偏喜歡上了你,還八抬大轎的娶了你進門,你說,這等摯愛被奪,切膚之痛,我又如何能咽得下去?”


    宜兒搖頭,道:“所以你明知我與爺已經成婚,還處心積慮,想要除掉我好取而代之?甚至不惜與人為妾也要嫁進國公府來?”


    “哼!與人為妾又怎麽了?能成為世子爺的女人,無論是什麽身份,我都甘之若飴!鄔宜,我告訴你,這個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世子爺的了,隻要我進了國公府,到了世子爺的身邊,總有一日,他會明白我的好,知道我才是最愛他的人,從而與我另眼相看的。”


    宜兒冷笑,眼中滿滿的盡是嘲弄。竇苒怒道:“你笑什麽?”


    宜兒道:“你說這個世上,你才是最愛爺的人?嗬嗬,所有的話,都是你自己在這自說自話罷了,實際上,你這種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愛,也根本就不配說愛。”


    “嘿嘿,我不配說,難道你配?你好好的想一想,你為世子爺做了什麽,又付出了什麽?到頭來,卻得了世子爺滿心滿肺的寵愛嗬護,你在享受你世子妃身份尊榮的同時,難道你心裏就不害怕?萬一哪一日世子爺將這份用心和寵愛給了別人,你該怎麽辦?”


    宜兒起了身,道:“愛情不是等價交換,它從來都是自私的,但在自私的同時,它也是舍得。你隻知道索取,為達到目的,不惜鋌而走險,到頭來不止將自己陷進去了,反而給了別人,給了你愛的人莫大的困惑苦楚。你說你愛爺,想跟在爺的身邊,可是你有問過爺的意思?知道爺的想法麽?喜歡一個人,就該順了他的心意,做能讓他欣喜的事情,而你呢?”


    竇苒愣了一下,厲聲道:“你胡說,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世子爺,為了他,我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是麽?”宜兒淡淡一笑,道,“起初我答應母親,要納你進門,也是滿心的認為我是為了爺,雖然逆了爺的意思,但想來終有一天,他能明白我的苦心,可是你知道麽,後來爺與我作了一番長談,我才知道,我滿心以為自己是為了爺著想,實際上錯得離譜,爺讓我明白了,他與我相愛相知,我們之間,是插不進去一絲一毫的褻瀆的。”


    “褻瀆?”竇苒睜大了雙眼,眼中盡是不可置信,道,“你竟然把替世子爺納妾當成了一種褻瀆?”


    宜兒帶了幾分可憐不屑的看了竇苒一眼,道:“事實上這話並不是我說的。”


    竇苒渾身一震,這話不是宜兒說的,那是誰說的宜兒雖沒有明說,但已是再明顯不過,她簡直不敢相信,亦或是根本不願意去相信,世子爺薑宥竟會跟宜兒說出了這樣的話來,有那麽片刻的時間,她隻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半響過後,才緩緩的問道:“你是說,從今以後,你都不會再給世子爺納妾收人了?”


    宜兒道:“這是爺的意思,我想出嫁從夫,爺的意思,我自該遵從才是。”


    竇苒頓時激動了起來,差點沒從地上跳起來,道:“鄔宜你這個妒婦,你憑什麽?世子爺是什麽身份,怎會隻守著你一個女人?”


    宜兒淡淡的道:“憑什麽並不重要,隻是我如今是爺的世子妃,爺這納妾收房的事情自是便由我說了算。我也不妨告訴了你,如今是你,將來也不管還有其他的什麽女人,都別想能進了我宜睿院的大門,我還真要爺從頭至尾都隻屬於我一個人的,任何人都別想覬覦得了!”


    “你……你……”


    宜兒瞥了竇苒一眼,舉步離開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出來:“你若仍是堅持要問我憑的什麽,那我也告訴你,我憑的由來便隻有一個,那就是爺的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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