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皆驚愣。


    啟明帝眼中也明顯掠過一絲意外,道:“你想卸下東山大營經略使的職務?”


    薑宥點頭道:“微臣覺得,聖人曾說,修身齊家平天下,微臣家未齊,心不定,縱使再領著東山大營,也難有建樹,所以,不若讓皇上另委賢能。”


    啟明帝沉思了片刻,方頷首笑道:“你小小年紀,卻識大體,知進退,當真是難能可貴。也罷,讓你每日來來回回的跑,說不得就連宛茗都要對朕這個姑父存有意見了,不過你是朕的親侄兒,又是我大輝世人稱頌的少年戰神,你若想徹底的放了手,去做你的逍遙世子,朕這裏卻是萬萬不得答應的,這樣吧,兵部的武選清吏司還缺了一位掌曹將軍,你先去頂著。那兵部尚書是你娘舅,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上下關係好打理,平日裏事也不多,離你們府邸又近,你就是要騰出時間照顧宛茗,也方便,你看如何?”


    薑宥自是應了,叩謝了隆恩。


    薑宥鬧的這一出,實在讓人意外之極,不過宜兒冷眼旁觀,卻發現薑沛雖未開口,麵色卻是泰然自若,想來薑宥這事,事先定是同薑沛商量過了,宜兒雖不懂其中厲害關竅,但想既是他們父子達成的共識,想來是有深意的。


    出宮回府,天色已晚,薑宥便略有歉意的道:“原說爺要陪你在院子裏走動走動的,不想回來後竟是這般晚了。”


    宜兒笑道:“晚上月色正好,要不然,爺陪我去浣紗湖畔遊湖賞月吧?”


    薑宥皺眉道:“這卻是不可,你大病初愈,夜裏風寒重,萬一沾惹上了寒氣可不是鬧著玩的,你要遊湖賞月,待你身體大好了,爺自是日日陪你前去。”


    宜兒癟嘴道:“爺這會說得好聽,也不知到時候爺又會找什麽借口來敷衍我了。”


    薑宥輕笑,道:“什麽叫‘又’,爺何時敷衍過你了?”


    宜兒想了想,確實也想不出個什麽,遂索性一瞪眼,道:“我不管,爺要在皇上麵前卸職辭官,居然扯的都是我的由頭,那爺可必須的將這個由頭給我做實了,我才肯罷休的。否則,爺嘴上說得好聽,要照顧我什麽的,反成天將我丟在家裏不管不顧的,我可是不依的。”


    薑宥笑著搖了搖頭,道:“這般來說爺我剛剛丟了官,得了個什麽掌曹將軍的閑職下來,夫人就沒想過要好好安慰一下爺麽?”


    “想了。”宜兒一本正經的道,“所以我讓爺帶我去遊湖賞月的,正好讓我好好同爺說說話,安慰一下爺的,可爺自己不答應,不帶我去的。”


    薑宥大笑,看了看宜兒,道:“宮裏那皇宴也沒什麽下得了口的,你可覺得餓?要不,爺讓廚房上點宵夜小吃吧?”


    宜兒點了點頭,薑宥便吩咐了下去,片刻不到,精致的各色點心合著兩碗參湯就端了上來,夫婦兩也不要下人服侍,就在桌前對坐而食起來。


    薑宥道:“這湯該是伍兒親自熬的吧,味道確實不錯。”


    宜兒呀然,道:“伍兒一向隻在廚房當差的,沒怎麽到我跟前來侍候,爺也認得她?”


    薑宥道:“你身邊的人和事,是有哪件哪個是爺沒仔細去打聽清楚過?院子裏小廚房是王嬤嬤和伍兒在理事,那伍兒就是去年七夕燈會上那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對吧?還是爺幫你出的主意,那譚琛才去西昌伯府替你贖的人,爺沒說錯吧?”


    宜兒笑著道:“爺老實告訴我,無緣無故的,爺在我麵前提伍兒幹什麽?”


    薑宥也笑道:“不就是見這湯色好,隨口一說而已,夫人又想到什麽地方去了?”


    宜兒哼了一聲,道:“爺不說也罷,反正我家伍兒人好 性子好,廚藝更是沒得說,到時候不愁沒人求到我跟前來的,要是真讓伍兒看對了眼,我也樂得成全了她。爺若得了閑,可得給身邊的人提一個醒了,免得到時候後悔不迭,反來怨怪我的。”


    薑宥輕笑,道:“怎麽,夫人也知道那小幺子的心思?”


    宜兒道:“以前在我麵前提了那麽一嘴子,卻是自作聰明,拐著彎過來探我的口風,被我給訓了一頓。”


    薑宥道:“夫人是看不上他?”


    宜兒白了薑宥一眼,道:“那小幺就是跟爺久了,人是機靈的過了頭,就連這些事也想來探我的口風,看我的意思,老實說他若真連婚姻大事都這般小心翼翼,想著要揣摩我的心意的話,我到真不想將伍兒指給他的。說到底這是他和伍兒一輩子的大事,他若意誌不堅,可有可無的話,爺說說,我又如何放心將人交給他的?”


    薑宥道:“他也是怕你不同意嘛。”


    宜兒歪著腦袋看著薑宥,道:“爺到難得幫這夥小幺子說話的,怎麽啦,那小幺子求到爺的跟前了?”


    薑宥笑道:“之前你一直昏迷不醒,爺的脾氣怕是不怎麽好,那家夥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敢在爺的麵前提這些個的。”


    宜兒想想也是,道:“那爺是自己瞧出來的?”


    薑宥道:“是不是爺自己瞧出來的不重要,那小幺子就是真的求到也麵前了也不重要,人是你的人,說到底爺可不敢替夫人你做主的。”


    宜兒笑道:“算爺識相。”


    薑宥道:“不過你身邊的丫頭也都到了年紀,到是該考慮考慮這些事了。”


    宜兒點頭道:“說起來婁大和梓穗,到是早就求到我跟前了的,因著我這一昏睡,是給耽擱得久了,改天我先將他們的事給辦了。爺也幫我物色一下,看可有合適的後生,我再合計合計。”


    薑宥笑道:“爺如今當的是閑差,到是有的是時間,既然夫人發了話下了令,為夫這裏自是以夫人馬首是瞻,車前馬後,不敢有絲毫懈怠的。”


    宜兒抿嘴輕笑,道:“爺,今日在皇宴上,你自請卸職,可是想著以此來安皇上的心?”


    薑宥道:“魏道槐已死,威欽侯府沒落,我們寧國公府一家獨大的局麵已是不可避免的,皇上就是麵上不表,心裏也難免猜忌。父親已坐鎮五軍都督府多年,若爺在繼續抓著東山大營不放,隻怕皇上的猜忌便會演變成忌憚了,到時候福禍起兮,說不定就是須臾之間的事。再者說了,爺現在是巴不得卸下所有的瑣事,日日陪在夫人身邊的,不過就是借這個機會,讓爺可以名正言順的躲幾日懶,偷幾日閑罷了。”


    接下來的日子宜兒是躲在宜睿院安心養病,薑宥卸了東山大營的職,兵部武選清吏司的那個掌曹將軍也就是個閑職,特別是如今四海升平的情況下,就更是沒什麽職事需要處理,薑宥每日過去點個卯,打一圈便回了府陪著宜兒,二人琴瑟和鳴,夫唱婦隨,日子過得逍遙快活,到是羨煞了旁人。


    平日裏,也有些熟識的夫人小姐要過府看望,薑宥有些不勝其擾,便對外發了話,隻說宜兒的身子恢複需要靜養,以此謝絕了那些不請自來的夫人小姐。


    不過銀穀的弟弟小關安和安大娘來的時候,宜兒是親自見了,還讓小廚房做了席麵出來,專門招待了二人,甚至就連薑宥,也上了席桌,算是給足了二人顏麵。安大娘心中感激,又老懷安慰,在席上就幾次泫然欲泣,下得席來,銀穀攜了關安是恭恭敬敬的跟宜兒和薑宥磕了頭,行了大禮,姐弟倆眼眶兒都紅紅的,想說點什麽表述心中的感激,但都是哽咽出聲,反到是什麽話也沒能說出來。


    宛茗郡主府那邊,銀鎖做了代表,和婁大一起進府來給宜兒請了一回安,磕了一回頭,順道同來的還有林萱,林萱和宜兒合開客棧的事,早已是做得紅紅火火,雖說每個月她都將賬目清單準時的送進了郡主府,不過宜兒之前一直昏迷不醒,查對的事都是婁大在做,她這回過來,索性將幾個月下來的總賬全都帶了過來。宜兒是苦笑,這些個賬目,她隻看著那厚厚的一疊,頭就大了,哪裏細看得過來的?


    林萱還說,春闈大考已過,也意味著客棧那邊的生意開始進入相對的淡季了,況且經這幾個月的打理,客棧生意也步入了正軌,所以林萱就想著,再跟宜兒合作,再開一家店鋪。


    宜兒知道她跟林家長房的兩年賭約,遂笑著問:“不知姐姐還想再開間什麽鋪子?”


    林萱猶豫了半天,才道:“京中的商圈本就趨於飽和,開普通的店麵競爭太大,很難打開局麵,所以我是想,開一間官鹽鋪子。”


    “官鹽鋪子?”宜兒微微吃驚,要知道鹽是國辦壟斷的產業,有專門的鹽道轉運衙門負責鹽產,運輸,販賣的一切事宜。私人想開一間官鹽鋪子,就得走通了鹽道衙門的路子,由鹽道衙門統一下放‘售鹽牌’,因那售鹽牌是白底黃字的小鐵片,也被人們俗稱為金銀刀。


    朝廷對售鹽牌進行了嚴格管控,發放的數目極少,像在京城之中,聽聞就僅僅是下發了三張牌子而已,試想偌大的昀都城,三張售鹽牌,由此可見,這東西稀少金貴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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