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兒搖了搖頭,道:“自古天地不可同日而語,男女亦有別,所謂各司其職,各行其道,則天道循環,法歸自然。我大輝乃禮儀之邦,遵天道而為,由來是男主外,女主內,乾坤陰陽平衡,是以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由是泱泱大國之風範。公主說巾幗不讓須眉,此話乃至理名言,不過公主的理解,是有狹隘偏執之嫌了,公主認為,不讓須眉,便是鍛造武力,欲要在馬背戰場上與男子爭雄的話,宛茗竊以為不然,這世間萬物,人為萬物之靈,說到底,乃是人有思想,有氣節,而不是因人有蠻勁,有武力,所以巾幗不讓須眉,宛茗到是覺得,當該是思想氣節,才情誌向上的不讓。公主聰慧,覺得宛茗之言,可還有幾分道理?”


    柔伊公主瞪著眼睛,跺了跺腳,道:“你……”一時雖是不甘,卻是哪裏想得出反駁之言。


    正首而坐的啟明帝龍心大悅,率先拍掌讚道:“宛茗此言,甚是。薑宥,你小子到眼光不錯,尋了個好媳婦。”


    薑宥微傾了身,道:“內子與微臣,是皇上賜的婚,說起來,也是皇上慧眼識珠,微臣還沒叩謝皇上大恩呢。”


    啟明帝哈哈大笑,道:“你夫婦二人,大婚之後,尚還沒進宮來叩頭覲見呢,朕這裏到不打緊,隻是皇後那裏,她這這杯侄媳婦茶,卻是日日念著的呢。”


    薑皇後笑道:“瞧皇上說的,臣妾這裏哪就日日念著了?”繼而看向了宜兒薑宥,又道,“你二人新婚燕爾,宥兒,你可得多抽些時間在家裏陪陪宛茗,至於姑姑這裏,得空了再過來,也是一樣的。”


    薑宥和宜兒躬身應了。


    有啟明帝和薑皇後這番打岔,一時間竟無人去理會柔伊公主了,柔伊公主隻覺受了忽視,心裏著惱,想了想,又對宜兒道:“我聽說你們大輝女子,向來視男人為天,自古女子賢惠與否,皆是以是否善妒為基準考量,男子三妻四妾,更是常事,世子妃賢良淑德,人盡皆知,不知可為世子爺納了幾個妾室,收了幾房通房了?”


    宜兒看了柔伊公主一眼,道:“我家爺性子淡,一般人看不上眼,宛茗又是初嫁,對爺的脾性還摸不通透,自也不敢冒然為爺納妾收房,否則,若是順了爺的心思也還罷了,萬一倒了爺的胃口,宛茗豈不是弄巧成拙了?”


    柔伊公主道:“說來說去,世子妃便是還沒有替世子爺收人嘛。”


    宜兒笑了笑,沒有作答,薑宥卻接了話,道:“公主到是閑的慌,本世子的家務事自有內子打理,就不勞公主來操這個空心了。”


    柯兒曼也向柔伊公主使了眼色,隻是這公主完全不加理會,是鐵了心要繼續說下去的,看向宜兒道:“我在流昆的時候,就聽說大輝有揚州瘦馬一說,幾年前,我曾得了一對女奴,是一對雙生姐妹花,又恰巧從揚州春樓過來了一位老鴇,我便將那姐妹花交給了老鴇調教,經這幾年,據那老鴇說,那姐妹花比起正宗的揚州瘦馬也不遜色了。世子妃既怕收的人不合世子爺的心意,那我想論服侍男人,這姐妹花是定然可以勝任的,要不我就送與世子妃了,也省了世子妃左右為難的煩惱。”


    說話間柔伊公主也不管宜兒是什麽反應,轉身對她的侍女吩咐了一聲,那小侍女就退了出去,不消片刻,竟當真領了兩名姿態妖嬈的女子行了進來。


    之前柔伊公主說她調教出來的這對姐妹花更勝揚州瘦馬的時候,在場許多人都有些嗤之以鼻,可是當這兩名女子被侍女領進來的時候,整個偌大的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至此,眾人雖對這柔伊公主的習性品行很是不屑,可是也不得不承認,她帶來的這兩名女子,果是稱得上絕色。


    二女並排而行,輕移蓮步,身態婀娜,一舉一動,皆是循規蹈矩,可是舉手投足之間,卻是媚態暗生,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令人不知不覺之間,極易便沉溺其中,難以自拔。


    待得兩女行近,柔伊公主便道:“清風,明月,還不過來見過世子爺和世子妃夫人,從今兒起,你們便跟著世子妃了。我也提醒你們一句,大輝乃是天朝大國,禮儀之邦,不比我們流昆,今後你們在世子妃身邊服侍,可得打了十二分的精神,若是犯了錯處,可是沒人能救得了你們。”


    眾人又是一愣,到沒想到這柔伊公主為這兩名豔奴取了個清風明月的名,如此豔麗無方的兩個尤物配上這般雲淡風輕的名兒,巨大的反差下,卻更讓人嘖嘖稱奇,印象深刻。


    薑宥瞳孔收縮,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宜兒已伸了手過來,細心的為薑宥捋了捋衣衫,薑宥見她麵上含笑,遂放了心,坐了回去,不再說話。


    宜兒待這兩個女奴跪地行了大禮後,才抬眼望了過來,笑著點頭道:“果然是容色絕豔,不可方物。隻是公主遠來是客,反送宛茗如此大禮,卻叫宛茗如何過意得去?”


    柔伊公主料定宜兒不會收了清風明月,見宜兒果然出言推拒,乃冷笑道:“不過是兩名女奴罷了,哪算得什麽大禮?世子妃若是瞧不上眼,大可直說就是,也不用彎彎繞繞的說什麽廢話。”


    宜兒道:“這對姐妹花都是絕色,宛茗正愁手裏無人可用呢,公主盛情,宛茗豈敢推拒?如此,就先謝過公主了。”


    柔伊公主一呆,似有些不相信一般,瞪大了雙眼朝宜兒看去,道:“你…你當真要將她們帶回國公府去?”


    宜兒反問道:“不帶回國公府,那公主以為宛茗該將她們安置在哪裏?”


    柔伊公主脫口道:“你就不怕……”


    “怕?怕什麽?”


    宜兒明知故問,到將柔伊公主急得漲紅了臉,無言以對。


    宜兒又笑著道:“公主的心思,宛茗也知道,公主是覺得麵對兩個花兒一般嬌豔的人兒,怕是隻要是女人,都會懷了戒備嫉妒之心的。殊不知我大輝是禮儀之邦,由來尊卑涇渭分明,宛茗是赦封的郡主,國公府的世子妃,又豈會自降身份,去和兩個女奴相提計較?再者說了,任她是天姿絕色,總是身份使然,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件玩意罷了,公主當真覺得,送我兩個侍女奴隸,宛茗就會妒火中燒,手足無措了麽?”


    柔伊公主呆愣了半晌,在流昆,男人和女人在一起,隻要兩情相悅即可,雖然也有身份的高低貴賤,不過隻要男人是當真歡喜這位女子,就根本不會在意她的出身,最起碼,也能直接將其提為如夫人的。她到是沒有想到,在大輝,身份卻是鴻溝禁忌,像清風明月這樣的女奴,即便被薑宥收用了,別說是妾室了,就是通房外室,怕也不夠身份來安置的,到頭來,還真如宜兒所說的,不過就是一件玩意罷了,當真是什麽都算不上的。


    這場鬧劇來得有些突然,其實細說起來,宜兒也弄不清楚這柔伊公主為何會忽然向她發難?不過有時候女人的直覺是很靈的,宜兒能察覺出柔伊公主看向薑宥的目光和望向別人的不同,她與薑宥剛剛才大婚,整顆心又都掛在薑宥的身上,自然能分辨得出那目光中包含了什麽。


    啟明帝嗬嗬一笑,環顧了四周,看向東升侯譚識齡,問道:“怎地不見東升侯世子?”


    說起這東升侯府,一個月前,侯夫人聞氏產下了一名女 嬰,那女 嬰卻是體弱多病,從出生之日開始,就湯藥不離口,也是磨人,將個聞氏折騰得成日守在府裏照看,就連今晚的夜宴,聞氏也沒能進宮參席。


    除開這個嬰孩,就得再說說那世子譚琛了,上回從府裏跑出來後,十幾天才回的府,譚識齡是怒氣未消,聞氏卻怕譚識齡還要管教打罵的話,那譚琛再次的離家出走,於是硬是把譚識齡給勸了下來,這般消停了幾日,那譚琛卻越發的變本加厲,每日是早出晚歸,且譚識齡每次見到人,他身上都是酒氣熏天,到後來,譚識齡給氣得急了,有一回抓住了譚琛,就是一頓棍棒,不想那譚琛也硬氣,任譚識齡打折了三根棒子,他就是沒一句討饒的話,反而嘿嘿的冷笑連連,狀若瘋狂,譚識齡被譚琛的那副神態給震懵了,丟了棒子,癱坐在地上,是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自那之後,譚識齡便仿若一下子蒼老了十來歲,也沒再過問譚琛的事了,就是兵部衙門的事情,他也安排了下麵的幾個郎中主事,自己休息了三五日後,這才緩過了勁。


    是以如今啟明帝忽然問起譚琛,譚識齡臉上便有些汕汕的尷尬,道:“犬子無狀,整日裏遊手好閑,放浪胡鬧,微臣……微臣今早便沒看到他的影兒,也不知他此時,又去了哪裏廝混了?”


    啟明帝笑道:“琛兒那孩子,朕看著也不是個撐不起門麵的,隻是畢竟年紀不大,正所謂少年風流嘛,過幾年也就好了。”


    譚識齡躬身道:“多謝皇上吉言。”


    啟明帝又道:“琛兒成日裏在京中走街串巷,四處遊玩,想來對京中好玩的去處知之甚祥,如今柔伊公主既到了京城,朕便給琛兒一個差事,由他作向導,領著公主好好的逛一逛我大輝的京師昀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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