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丫頭一下子走了個精光,就隻剩綠芙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地上,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宜兒。


    宜兒也不理她,對懷裏的小杜昱道:“小昱,跟姐姐說,娘親是不是也過來了?”


    小杜昱眨巴眨巴眼睛,道:“娘親叫小昱不告訴你的。”


    宜兒不禁好笑,摸了摸杜昱的胖臉,道:“帶姐姐去看看娘親,好麽?”


    杜昱用力的點了點頭,臉上綻出燦爛的笑容,高興的道:“好啊,好啊。”


    宜兒抱著杜昱朝外麵走去,經綠芙旁邊的時候,沒好氣的道:“還不爬起來,給我跟上來。”


    綠芙大喜過望,慌忙起了身,亦步亦趨的跟在了宜兒身後。


    這座宅子本來就不大,出了垂花門,在門庭側門的地方,停了一輛馬車,宜兒一眼望去,哪裏看不出來正是李氏平日裏慣用的馬車?況且知畫就在馬車邊上站著,此時見了宜兒抱著杜昱走過來,麵上就是一怔。


    宜兒在馬車前站定,心情沒來由的便有些緊張,知畫清了清嗓子,輕聲對車裏的李氏道:“夫人,小姐帶了小少爺過來了。”


    等了一下,宜兒才看見一隻輕微顫抖著的手慢慢的掀開了車簾,李氏的臉色有些白,雙眼有些紅,定定的朝宜兒望了過來,張了張嘴,終是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母親。”杜昱從宜兒的懷裏跳了下來,爬上了馬車,拽了李氏的手膀,正要說話,似乎又發現了李氏的異常,有些奇怪的道,“母親不是想姐姐麽?姐姐來了,母親怎麽哭了?”


    李氏連忙用手擦了擦眼角,道:“沒有,母親沒哭,母親是高興,高興。”


    宜兒隻覺眼角也有些發澀,四下看了一下,福了福身,道:“小女見過夫人。”


    杜昱皺著眉頭的糾正道:“姐姐傻,這是母親,母親,不是夫人。”


    李氏緊咬了雙唇才避免哭出聲來,向著宜兒招了招手,有些心虛的道:“你,你能上來陪我說說話麽?”


    宜兒點了點頭,綠芙便扶了她上了馬車,李氏順手放了車簾下來,再也忍不住,眼中就含了淚,一把執了宜兒的手,喉頭哽咽,就有些泣不成聲了。


    宜兒靠著李氏在軟櫈上坐了,任李氏抓了她的手,沒有開口,直到李氏的情緒漸漸平複了,她才小聲道:“聽說夫人得了頭疾,不知這會可好些了?”


    李氏點頭,道:“好些了,好多了,原就不值當什麽事,也就是你父親……哦,我家老爺他,太小題大做了。”


    宜兒道:“頭疾可算不得小事,夫人還是切莫大意才是。左右也是無事,夫人坐好,我幫您按按。”


    李氏看著宜兒出神,宜兒往後坐了坐,伸了雙手,輕柔的為李氏按揉起來。


    杜昱坐在李氏的另一邊,將頭放在李氏的腿上,倒仰著去看李氏的臉,嘻嘻笑道:“母親,姐姐按,舒服麽?”


    李氏就笑著捏了捏杜昱的包子臉,道:“當然舒服了。”


    杜昱就坐正了身子,去搖宜兒的腿,道:“母親舒服,母親舒服,姐姐多按按,姐姐多按按。”


    宜兒但笑不語。


    李氏歎了口氣,小聲道:“原是我們夫婦對不住你,欠了你的,你不知道,今日我……我都覺得沒有臉去見你,所以到了這院子門口,也不敢進去,我……”


    宜兒道:“夫人說什麽呢?真心說,我這十幾年裏,唯有跟在夫人身邊的這三年,才是我最開心,最舒適的日子。我自小沒見過親生父母,是夫人和老爺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家,讓我得享這三年最最珍貴的親情天倫。我感激夫人和老爺,在我心裏,你們……你們和我的親生父母沒什麽兩樣。所以夫人切莫再說什麽對不住對得住的話了,我這輩子,隻怕都是報答不了夫人和老爺的恩情的。”


    李氏轉身執了宜兒正為她按揉頭頂的手,一把將人摟進懷裏,失聲痛哭了起來。


    宜兒是有心要留李氏用了晚飯再走的,李氏思慮再三,終是婉拒了,酉時未到的時候便依依不舍的乘車走了,當然,為了這個,小杜昱又鬧騰了一回,大哭了一場,最後是被李氏強行抱上了馬車,哭叫著駛出了側門的。


    宜兒知道這個時候,杜子悟也應該下衙回府了,更何況,侯府裏還有李氏真正的女兒杜飛鳶在等她,她又如何能拋開丈夫女兒不管,留在宜兒這裏用了晚飯才回去呢?所以宜兒並沒有如何留人,事實上,關於杜飛鳶的事情,她是一個字都沒問過,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提這個話題,或許是覺得並不妥當,亦或是她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青漓綠芙幾個丫鬟過來了,宜兒貼身侍候的活計自然也都移了過來,濺淚驚心一時便覺輕鬆了不少。


    晚飯隨意吃了點東西,宜兒就推了碗,收拾停當之後,一屋子丫鬟嬤嬤再次在屋裏給宜兒磕了頭,宜兒就道:“濺淚驚心不算,你們都是從北開城就隨了我的,我如今的情形你們是再清楚不過了,將來怎樣老實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們念舊,我都記在心裏,我隻怕以後能力有限,不能為你們安排一個好的歸宿,誤了你們,所以……”


    王嬤嬤道:“小姐這是說的哪的話?老奴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昨晚夫人要將小姐的物事給小姐送過來,奴婢們都歡喜慘了,是紛紛主動去求的夫人想過來繼續服侍小姐,老奴就想,我們這些奴婢之所以歡天喜地的想過來繼續跟著小姐,一方麵是因為小姐和善,對我們這些奴婢好得就像一家人一樣,可另一方麵,大家也是權衡清楚了的,知道要論前程,跟著小姐才是大家最好的出路。就拿老奴來說吧,一把年紀了,在侯府裏也無牽無掛,繼續留下去,夫人那自不用說,可侯府裏終歸是有新主子的,新主子怎麽樣,老奴還真不敢說,而且就算一切順遂,也左不過秋霞閣裏一個無足輕重的管事嬤嬤,哪有跟了小姐過來,在小姐這裏受小姐器重,將來出人頭地的好?”


    宜兒輕笑道:“嬤嬤這話說得溜,可我這裏,哪裏有什麽前程,談得上出人頭地?”


    王嬤嬤道:“小姐可不能妄自菲薄。”


    宜兒搖了搖頭,道:“罷了,你們以前終歸是秋霞閣的人,想來新的三小姐那裏也不好去,這般說來,到底還是我連累了你們。你們願意繼續跟著我,老實說,我心裏也歡喜。你們都起來吧,我的規矩大家都知道的,別動不動就跪的。還有,這院子小,你們先將就擠一下,過幾天,我看看能不能重新尋一處院子再說。”


    眾人齊聲應了。


    到晚上梳洗完畢,青漓服侍宜兒上床歇息時,宜兒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句:“青漓,侯府裏那位新小姐,性子如何?和娘……和大夫人大老爺處得怎麽樣?”


    青漓想了想,才道:“這也隻有幾天的時間,奴婢也不好說,隻是聽說那位小姐原先是想住進秋霞閣的,求了夫人,夫人沒有應。小姐也知道,秋霞閣裏一直存放著小姐你的私己物品,但凡想想,也知道夫人是斷然不會答應的,那三小姐還鬧了這麽一出,怕是有些眼皮子淺了。”


    青漓這般說了,宜兒便可以想見,那人存心想住進秋霞閣去,怕是並不是有多喜歡秋霞閣的環境景致,人家看重的,恐怕就是留在秋霞閣裏的那幾個箱籠物事了!


    青漓繼續道:“夫人但凡出門應酬或是別的什麽,都是帶了三小姐一起的,看上去也是融融溫馨,不過奴婢總覺得她和夫人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以前小姐和夫人在一起的時候看上去自然,而且小少爺似乎非常不喜歡三小姐,每次見了不是大吼就是大鬧,夫人也是無法可施,隻得盡量分開他們姐弟兩個。”


    宜兒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想了下又道:“藍蕎雖然已經下葬,算是入土為安了,可我心裏,到底還是安生不了。那小幺子樂書和鼎兒現在怎麽樣了?”


    青漓道:“樂書被老爺打斷了雙腿,放到城外的莊子上,讓他自生自滅去了,至於鼎兒那個賤人,自那日後就不見了蹤影,想來是四房將人送去了別的地方,有心將人藏了起來。”


    宜兒冷笑了一聲,道:“藏起來了?也好,樂書既已被老爺懲戒了,我便不去管他了,那鼎兒我到是想看看,她能藏得了多久?”


    青漓道:“藍蕎被葬在西山,和佩蘭比鄰而居,二人也算是做了個伴,小姐可別在多想了,總得緊著自己的身子才行。”


    宜兒點了點頭,道:“我知道的,你放心就是。對了,下午忘了問你,今日夫人既將箱籠都送了過來,那塊瑟字佩,可在其中?”


    青漓搖了搖頭,道:“那日在明風樓,小姐的佩落在了四房手裏,就沒有歸還給夫人,所以……”


    “還在他們手裏麽?”宜兒皺了皺眉,道,“那三小姐的那塊琴字佩難不成也在四房手裏?”


    青漓道:“是。自從小姐離開了侯府,夫人時常頭疾發作,精力便有些不濟,也沒有心思去想這檔子事,所以這事就給耽擱了下來。”


    宜兒道:“別的也還罷了,那塊玉本就是我的東西,說什麽也不能給了四房,總的想個法子去討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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