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兒道:“就是我起心留你,怕也是有心無力。你也知道,我如今從青湘侯府出來了,孑然一身,你的身契……”


    銀穀咬了牙,道:“奴婢以前的月錢還有小姐的賞賜都交給了奴婢的娘親收著,算起來應該還有幾十兩銀子,小姐,要不你去將奴婢贖出來,好讓奴婢從今之後就跟著小姐。”


    宜兒笑道:“我拿你的銀子去給你贖身?”


    銀穀一怔,會過意來,連忙道:“不是不是,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是說……奴婢是想……”


    宜兒道:“好啦,別多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無論如何,都得先將你身子養好了再說。還有你母親和小安那你也別擔心,我特地差人去看過了,有大夫人親自關照,沒人敢去難為他們,你的消息也告訴他們了,他們放心不少,等幾天你身子好點,就回去看看他們吧。”


    中午的時候,薑宥過來了,同他一起帶來的,還有一條雪白雪白,肥得快像是一個圓球的小狗。


    “你這些日子養傷,爺怕你太過無聊,特地尋了這狗給你消遣。”


    宜兒看那狗肥嘟嘟的,到很是可愛,心裏忽然想起小杜昱來,尋思著要是那小人兒見了這狗,定是歡喜無比的。這般一想,忽然就有些傷感,人就有些厭厭的。


    薑宥皺眉,道:“怎麽?不喜歡麽?那爺改日給你尋點別的。”


    宜兒抬頭,望向薑宥,從薑宥將她送來這個院子,這還是薑宥第一次過來看她,宜兒知道這幾日他怕也是忙壞了,宜兒到不是為這個多想,事實上這幾日她因為憂心著銀穀的傷,也根本沒有心思去細想,如今銀穀有了好轉,有些事她就不得不細細的去想一想了。


    她是從來都沒有懷疑過薑宥對她的心意,隻是她如今……什麽都不是,不是什麽大家閨秀,也不是什麽嬌養小姐,沒身份,沒依仗,甚至連個至親家人,她也沒有!


    而薑宥是什麽身份?寧國公世子爺,就算是寧國公府不要求什麽門當戶對,不看重什麽身份地位,可她呢,現如今根本就沒有身份,別說是她的名了,就連她究竟應該姓什麽,她都有些說不清楚。她在想,薑宥即便再喜歡她,寧國公府又豈會娶一個像她這般連姓氏名諱都搞不明白的平民賤女?


    薑宥似乎覺察到了宜兒的異常,看屋中沒人,伸手在宜兒的額頭上彈了一下,道:“想什麽呢?可是怪爺這幾天都沒有過來瞧你?”


    宜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薑宥就道:“你瞧瞧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知道爺會心疼麽?”


    宜兒展顏笑道:“你告訴我,外麵現在怎麽樣了?”


    薑宥道:“什麽怎麽樣了?一天到晚胡思瞎想什麽?你放心,這點事,爺如果都擺不平,爺這寧國公世子也算是白當了這十八年了。”


    宜兒想了想,道:“可他們怎麽肯善罷甘休?”


    薑宥冷冷哼了一聲,道:“善罷甘休?嘿嘿嘿,就是他們肯善罷,爺也不會同他們甘休的!總之這事你放心,爺自有主意。還有,給爺點信心,不要胡思亂想,總之爺和你的事,爺定會處理妥當的。”


    宜兒俏臉一紅,她開始的確有些擔心,縱使以前她還是青湘侯府嫡小姐的時候,這門親事便是實打實的高攀,如今就更不用說了,這落在世俗的眼中,就是絕無可能的事情了。她是沒有想到,她這邊這點小心思,薑宥竟如此敏銳的便覺察到了,這份用心,當真是甜到她心坎裏去了。


    薑宥陪著她用了午飯,這才領了人去了。


    這都五日了,薑宥才過來一回,而且來去匆匆,前後待了都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雖說表麵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異樣,不過濺淚驚心還是免不了有些擔心,午後侍候宜兒上床午憩的時候濺淚就忍不住提了這麽一句。


    其實宜兒心裏明白,青湘侯府四房手裏抓住了她的把柄,哪裏是能輕輕鬆鬆就這麽放過她的?特別是在侯府薑宥還抽了杜晉瑤一鞭子,也不知道最後會不會留下什麽疤痕,隻怕這一鞭子四房也會算到自己的頭上。這會兒四房怕是恨不得活撕了自己,又豈會手下留情,不將自己告上公堂呢?這幾日薑宥為了這個該也沒少想辦法。


    隻是若說是因為這個,薑宥才五日隻過來看自己一次,宜兒卻是不信的。


    細想之下,宜兒便明白了薑宥的苦心。


    之前宜兒的身份是青湘侯府長房嫡女,上有父母照拂,下有丫鬟侍候,養在深閨,自然少有閑言閑語,會對她說三道四,可如今今非昔比,以她今時今日的處境,薑宥如果真的日日過來瞧她,對她的閨名聲譽,卻是極為不妥的。誠然,以薑宥的性子,本身是絕不會在意這些個風言流語的,可他依舊五日後才過來,為的,自然就是宜兒了。


    這些個道理,若換了青漓在這,怕是稍微想想便明了啦,這濺淚驚心,終究是半路出家,過來服侍宜兒的時日也短,一時哪裏想得明白?隻知道以前她們爺不能時時見到宜兒的時候,是千方百計想方設法的要製造機會,哪怕就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是心滿意足的,可如今明明可以天天和宜兒待在一起了,她們爺卻又好幾天才過來一回,還隻待了片刻就走了,這親疏差別之間,總讓她們有種極不踏實的感覺,所以濺淚才忍不住提了這麽一嘴。


    隻是話一出口,濺淚就後悔了,心想這事她們都看出來了,小姐那麽聰慧,哪裏會不知道?這會兒指不定正有些傷心呢,她還巴巴的去觸這個黴頭,豈不是更給小姐心裏添堵麽?


    午睡起來後,驚心正抱著薑宥帶來的小狗作耍,那小家夥蜷在一起,雪白的一團,任驚心來回的順著它的絨毛,一動也不動,而且時不時鼻腔裏還發出那種舒服的嗯嗯聲,看起來又是有趣又是滑稽。


    濺淚見宜兒下了床,便道:“這狗還沒有名字呢,要不小姐給它取個名吧?”


    宜兒道:“這家夥雪白的一團,索性就叫它雪團吧。”


    “雪團!”濺淚念了一遍,喜道,“小姐這名取的好,雪團雪團,真好聽。”


    宜兒笑了笑,道:“濺淚,你替我出去跑一趟,去燕子街找秦風的婁大掌櫃,將他帶過來。”


    濺淚一怔,道:“可是爺說過,小姐還要養傷,不讓……”


    宜兒擺手,道:“你不用說了,我既讓你去,你隻管去就是了,其他的,自有我這裏擔著。再說了,你們爺早將你們給了我,我的話你不聽,卻對你們爺的話時時記在心上,是什麽道理?”


    濺淚見宜兒有了決斷,當下也不敢耽擱,福了身,道:“奴婢知道了,奴婢馬上就去。”


    到濺淚領著婁永法進來的時候,已快是黃昏時分了,婁永法恭恭敬敬的向宜兒磕了頭,行了禮,這才道:“幾日前,小姐在侯府出了事,奴才還托了人四處打聽小姐的下落,卻不想,原來小姐在這裏。”


    宜兒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該是出了城,跑路逃命去了?”


    婁大道:“小姐說笑了,其實奴才一直認為,無論是青湘侯府的三小姐還是杜侍郎的嫡長女這些個身份,都是配不上小姐的。”


    宜兒笑道:“你到會說話,旁人不知的,還道你是成心來笑話我的呢?”


    婁大道:“小姐是婁大的主子,婁大豈敢笑話小姐?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啊。”


    宜兒道:“我是從侯府裏兩手空空出來的,你的身契甚至就連秦風的一應文書都還留在侯府中,這般算起來,我可算不得你的主子,甚至就連你的東家也算不上。”


    婁大道:“奴才認主,認的可不是那一張薄薄的身契文書,小姐是奴才的主子,那就是奴才的主子,至於小姐手上有沒有什麽官家文書,身契憑證的,說實話,奴才還真心不去理會!”


    宜兒道:“行了行了,這些以後再說,我今日找你來,是想問問外麵現在是什麽情況?”


    婁大想了想,才道:“小姐不是杜侍郎十幾年前走失的長女杜飛鳶,這事已經傳開了,是滿城皆知,不過,杜侍郎為何會錯認小姐,這事卻是有兩個版本,說不清楚。”


    宜兒點頭,所謂兩個版本,一個自然是四房傳出來的,而另一個,怕就是薑宥暗地裏透了風聲出來的,這兩個版本針鋒相對,大相徑庭,旁人自是弄不明白,又哪裏說得清楚?不過婁大雖然沒有細說,宜兒卻也清楚,這兩個版本中,關鍵的區別就在於當初宜兒究竟是誠心誆騙還是並不知情上!


    其實對這個事吧,宜兒並不關心,當初在侯府,為了杜子悟夫婦,她就承認了是她處心積慮,冒充的杜飛鳶,所以對這個貪慕虛榮的惡名她並不在意,隻是明顯的是她不在意,不代表她家那位世子爺也不在意。


    宜兒又道:“除了這個之外,就沒有什麽事了麽?比如說,京兆府可有收到什麽關於我的訴狀?”


    “訴狀?”婁大呆了一下,“什麽訴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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