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感動,那是騙人的,宜兒想,可能沒有人在聽到有人對自己用心至此會絲毫不為所動吧!


    她並不討厭眼前這個人,雖然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來曆。說喜歡吧,她也沒有想過,事實上在這之前她也和所有待字閨中的女子一樣,雖對以後的夫君有些憧憬想象,卻始終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沒想過要在出閣之前遇到心儀的男子並為之去爭取什麽。


    但是現在她忽然在想,若是真能遇上這麽一個人,並能順利的與之結合,到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薑宥是徹底醉倒了,伏在桌上竟睡了過去。


    宜兒有些無語,讓藍蕎叫了門板青瓦進來,扶走了薑宥。


    隻是宜兒沒能想到的是,薑宥本來癱倒在門板青瓦二人身上的身子一出了德勝樓頓時就站得筆直,雙眼炯炯有神,哪裏還有半點不勝酒力的樣子?


    門板就豎了大拇指,道:“爺這招高明,借了酒勁向杜小姐表白,奴才剛剛看杜小姐的樣子,到是真的有些擔心爺會吃醉了酒傷身呢。”


    薑宥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門板的腦門上,道:“怎麽?你是覺得你家爺不喝點酒還不敢跟人表白了?”


    門板捂著腦門直呼疼,嘴裏卻忙道:“爺英明神武,哪有什麽不敢的?奴才雖笨,也知道這不過是個策略問題,奴才是覺得,爺這個借酒裝醉的策略實在是高明,奴才發現杜小姐後來對爺的態度和最初都不一樣了。”


    薑宥哼了一聲,道:“你少給爺灌迷魂湯,這女人精著呢,哪有這般容易簡單的?去,你繼續去青湘侯府外邊盯著,府內任何有關她的事都給爺打聽清楚了,一件也不準給疏忽了,知道麽?”


    門板苦著臉,道:“爺,你讓青瓦去幹這事吧,奴才想在爺身邊……”


    “怎麽著,爺給你的差事,你不滿意?”


    門板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連忙道:“不是不是,奴才這就去辦,這就去辦,保證不會誤了爺的事。”


    卻說這邊宜兒坐了馬車回府,路上藍蕎綠芙隨侍在車上,藍蕎就好生埋怨了宜兒一回,宜兒也知道今天的事她處置得不妥,遂抱了藍蕎道:“好藍蕎,我知道錯了,下回準不敢了,你就看在你家小姐是初犯的份上,饒了我這一回吧。”


    藍蕎有些哭笑不得,道:“小姐說的是什麽話?小姐是主子,照理奴婢是不該多嘴的,可是小姐向來穩重,怎麽今日……再說那個何公子,奴婢瞧著就不是什麽好人,哪有正經人家的公子死賴在人家未出閣的小姐身邊不走的?小姐以後要是再碰著他,可的多長個心眼了,免得被他油嘴滑舌的給騙了。”


    宜兒一本正經的舉手作起誓狀,道:“話我都記住了,下回一定照著執行,唯我家藍蕎之命是從。”


    “小姐…奴婢是說真的,小姐就跟奴婢嬉皮笑臉的。”


    綠芙在一邊聽得來了興趣,興奮的道:“咦,那何公子難道在吃飯的時候跟小姐說了什麽?藍蕎姐姐,快跟我說說,何公子都說了什麽,難不成是向小姐表白了?”


    宜兒伸手就在綠芙的額頭上敲了一記爆栗,又順手從矮幾上的托盤裏拿起一個蘋果塞進了綠芙的嘴裏,笑罵道:“你個死丫頭,口無遮攔的,說什麽呢?”


    綠芙將嘴裏的蘋果取下,揉了揉額頭,一臉茫然的道:“小姐這模樣到有些奇怪,難道,難道小姐真的動心了?”


    藍蕎厲聲道:“綠芙,不準胡說。”


    綠芙一怔,見藍蕎一臉正色,到也斂了嬉皮笑臉狀,道:“我就是跟小姐來個玩笑,藍蕎姐姐,不必這麽認真吧?”


    藍蕎道:“開玩笑?小姐的閨名清譽也是你我能開玩笑的?”


    綠芙也有些急了,脫口道:“往日裏,我都是這般和小姐開玩笑的,也沒見小姐訓斥過我。”


    “往日是往日,今天是今天,往日小姐不說你,那是小姐疼你,可我們做奴婢的得自個知道分寸,明白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今日小姐都沒開口,藍蕎姐姐上來就給我扣帽子,我就是再不懂事,也是不敢拿小姐的閨譽來說事的,我到想問問藍蕎姐姐了,我哪裏就……”


    “好了好了,你們別吵了。”宜兒道,“今天都是小姐我不對,你們吵個什麽勁?”


    藍蕎綠芙見宜兒麵有惱色,哪裏還敢再說什麽,都自覺的住了口。


    宜兒又道:“你們都跟了我好幾年了,我是什麽性子,待你們如何你們也該清楚。我一直認為,我身邊的人雖然性格上有差異,但大家心性都是好的,這幾年下來,大家相處愉悅融洽,我也開心。今日,你們就為了這點事竟然就要吵起來了,你們可是成心要給我添堵麽?”


    藍蕎綠芙都垂了頭,齊聲道:“奴婢不敢。”


    宜兒看了兩人一眼,道:“你們要記住,大家有緣聚在一起,就是姐妹,要團結,相互扶持,我最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你們之間都不能融融共助,知道了嗎?”


    “奴婢記住了。”


    宜兒歎了口氣道:“這事就到此為止,以後別再提了。今日的事,是我做的不妥,以後我會注意的。”


    接下來的幾日,宜兒既打定了主意不同魏氏等人妥協,便不由得擔心起杜子悟的事情來,隻是這朝堂上的事,她一個閨閣女子又哪裏能想出什麽辦法來?到是沒有想到,就在宜兒束手無策的時候,這事情卻又有了戲劇性的轉變。


    那還是四月初一的大朝會上,群臣在金鑾殿議政,也不知是說到了什麽,禦封四品虎威將軍的寧國公世子卻忽然將話題扯到了三年前的北三州大災,這讓啟明帝不經意的提了一句時任連州知府的杜子悟。於是大朝會下來,內閣首輔,吏部尚書梁並舉親自過問,杜子悟的吏部任命批文當天就下發至青湘侯府,如之前所知,任戶部侍郎,擇日走馬上任。


    青湘侯府得此消息,可謂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杜子悟一家自然是歡天喜地,叩謝皇恩,老夫人那裏,二房三房五房都親來道賀,而四房卻隻差了個管事嬤嬤送了賀禮過來了事。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京兆府尹喬川喬大人府上老夫人五月初十做壽,又給侯府下了帖子,李氏想著這是回京後宜兒第一次出席這種正規宴席,相當的重視,便帶著宜兒又去天外樓做了兩身衣服,一身為馬上要到的浴佛節,一身卻是專為喬府做壽用的新衣,因為時間緊,天外樓加緊趕工,也隻得承諾在浴佛節前能送過來一套,另外一套卻怎麽著也要在浴佛節之後方能完工了。


    宜兒到並不在意,離喬府壽宴日子尚遠,而且她又不是沒衣服穿,相反,箱籠裏還有很多衣服她都還根本來不及上身,恰恰她又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變,好多衣服再拿出來的時候哪裏還能穿得上,很多衣服做工精美,她也舍不得拆了再改,就隨手賞了下麵的小丫頭些,不過她身邊的幾個丫頭,隻有銀穀多得了幾件,其他的都沒怎麽得賞,到不是宜兒偏心銀穀,隻是其他幾個丫頭,個子身材都不比宜兒小,宜兒穿不得的她們也穿不了,到是銀穀,雖年齡比宜兒大,身材卻比宜兒還小了一號,正好可以穿上宜兒淘汰了的衣服,這也算是小個子的福利吧!


    四月初二的下午,太陽掛在當空,陽光卻不刺眼,隻暖暖的照在身上,挺舒服的。


    宜兒帶著杜昱在芙蓉湖邊上蕩著小秋千玩,這小秋千是專門為杜昱特製的,蕩得不高,又用了繩索將杜昱係在了秋千上的定板上,不用擔心有人會被摔下來的危險,宜兒親自在後麵輕輕推著秋千,杜昱便樂得咯咯咯的直笑,清脆的童音順著湖邊的垂柳傳得很遠,過路的仆隨下人都不由得循聲望來,各自在心中感慨,這侯府到是很久沒有聽到如此稚嫩的童音了。


    小杜昱雙手死死的抓住兩側的係繩,興奮得大叫:“姐姐,高,高,還要高……”


    宜兒麵上含笑,有些寵溺的看著杜昱,手上不緊不慢的推著,額頭上卻已有細微的汗漬出來了。


    藍蕎上前,輕輕道:“小姐乏了吧?要不讓奴婢來推一會公子吧?”


    杜昱在秋千上卻似乎聽得分明,連忙抗議道:“不,姐姐,姐姐,要姐姐。”


    宜兒就笑,道:“沒事,我再推他一會。”


    藍蕎歎氣,道:“公子你就調皮吧,看把小姐累著了,夫人不教訓你!”


    杜昱對藍蕎做了個鬼臉,童聲童氣的道:“不怕,有姐姐。”


    藍蕎故作了一副凶狠的表情,瞪了杜昱一眼,卻隻惹來杜昱又是一陣的咯咯大笑。


    藍蕎無奈的搖了搖頭,隻得退了下來,抬頭看時,就見一個男子慢慢的走了上來。


    能在侯府內院行走的男子,除了主子爺就是奉命進來回事做活的仆隨工匠,而若是下人,向來便不會一人獨行,何況小杜昱的嬉鬧之聲,遠遠的就能聽見,這人不回避反而走了過來,自然應該是侯府的主子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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