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兒再想了想,道:“銀穀,我幫你幫汪娘子,其實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麽原因啊?”


    “我幫你,是因為你對母親孝順,對幼弟照拂,在那般困苦之下,尤自能夠堅持如一。你才是個好姑娘,所以我幫你。至於汪娘子,托運布料的船翻了,整個身家都賠進了大運河裏,丈夫也因此折了腿,可她在這般境地,心裏還想著鋪子裏的七個繡娘,準備做完最後一單生意給繡娘們一筆安家費再作解散,這樣的人,心裏存了仁義,也是個好人,所以我才幫她的!”


    銀穀思索了一下,道:“小姐說得對,汪娘子是好人,可是小姐是幫助好人的好人,豈不是好人中的好人麽?”


    宜兒搖了搖頭,被銀穀的話繞得有點暈,遂決定以後都不再和銀穀討論好人壞人的問題了。


    回了府,去正屋請了安,問了問李氏的身體狀況,回了東暖閣,宜兒讓青漓鋪了紙墨開始寫字,兩篇大字還沒寫完,綠芙就興衝衝的回來了。


    知府家的大小姐要過戶一點文書憑據,北開縣衙的小吏哪敢忽悠怠慢?本來丁點大件事,最後硬是驚動了北開縣令張聞達,張聞達親自上陣,監督著一幹小吏小心仔細的將事辦妥當了這才作罷,有張縣令親自看著,這辦事的效率能不高麽?所以綠芙回來得這般早到是宜兒沒有想到的。


    隻是讓宜兒更沒想到的是,那汪娘子最後將鋪子的股比改了,宜兒本說隻占五層的,被汪娘子改成了八層,這般一來,雖說還是不算是將鋪子全數盤下,可宜兒占股八層,實際上等於是擁有了鋪子的一切決策經營的權利。


    其實五層也好,八層也罷,宜兒是根本沒在乎這些,之前李氏就一次給了她八百兩的零花銀子,後來青湘侯府太夫人林氏又給了她一千兩的銀票,這還不算李氏和太夫人林氏給的布料首飾,不知不扣的說,宜兒自己都覺得她現在是太有錢了,汪娘子的這個鋪子,她本就沒看在心上,可是汪娘子最後能做到這點,到越發印證了宜兒沒有看走眼,這汪娘子果然是個耿直仁義之人!


    到了晚上,李氏那邊早讓人過來傳了話,說李氏有些困倦,早早上床歇息了,讓宜兒就不用過去陪她用膳了,宜兒便吩咐了大廚房,讓灶上的火不能熄,確保無論李氏什麽時候醒都有熱湯暖羹在旁候著。


    晚飯時,宜兒的胃口也不好,隨便扒拉了幾口之後就放了碗筷!


    青漓知道她心裏有事,也不勸她,隻躬身上前,輕手輕腳的收拾了飯桌。


    宜兒就問:“她還沒回來麽?”


    青漓搖頭道:“老爺今日回來得早,這會正在前院書房處理文書呢,估計著流鶯就呆在前院裏!”


    宜兒忽然覺得有些煩躁,道:“我有點頭暈,先上床去困一會,待會人回來了,把人給我叫過來!”


    青漓點頭應是,服侍著宜兒在床上躺下,又將真絲錦被小心的為她蓋好,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


    宜兒躺在床上,閉了眼,可是卻哪裏睡得著?


    她腦子有些亂,索性強迫自己什麽也不想,就這麽靜靜的躺在床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麵有了動靜,有人輕輕的推了門,小心的走了過來,宜兒歎了口氣,睜開了眼。


    進來的是青漓,她見宜兒睜了眼,就小聲道:“流鶯回來了。”


    宜兒坐起身,由著青漓為她披了件青稠披風,下了床,在軟榻上坐了下來,順手端起幾上的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道:“讓她進來吧!”


    青漓便去門邊傳了一聲,又回到宜兒身後站好。


    流鶯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神情有些驚慌,不過很快就定了神,畢恭畢敬的向宜兒施了禮,在宜兒叫起後才站了起來,泯了嘴不出聲。


    宜兒笑著起身,拉了流鶯的手,一同坐在了軟榻上,流鶯原本不敢坐的,可是宜兒使的力大,她又不敢用力掙紮,隻能隨著宜兒一起坐了下來。


    宜兒道:“流鶯姐姐是母親身邊的得力人,後來才賞了我,算起來也是我身邊的第一個人,流鶯姐姐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流鶯道:“小姐待人親和,奴婢能來小姐身邊侍候,也是奴婢的福氣!”


    宜兒笑,道:“對了,流鶯姐姐今年多大了?”


    “再過十來天,奴婢就十七了!”


    宜兒點了點頭,道:“我聽娘親說過,在侯府,按規矩是丫鬟滿了二十就要指人了,算起來流鶯姐姐年歲是沒夠,不過姐姐先是跟著娘親侍候,後又跟在我身邊,在身份上自不比其他的丫頭們,姐姐可想過將來要指個什麽樣的人,早早的說給我聽,我也好早些為姐姐籌劃著!”


    流鶯一呆,慌忙道:“奴婢年紀還不夠,這事也從來沒有想過,再說,奴婢隻是小姐的丫鬟,將來要指給誰,自然是依小姐夫人的意思,奴婢不敢僭越!”


    宜兒道:“這樣也好,嗯…不知道姐姐還記得秋荷麽?”


    “秋荷?”流鶯頓了一下,道,“小姐說的可是雲家小姐的那貼身的丫鬟秋荷?”


    宜兒拍手道:“可不正是瑤妹妹的那丫鬟麽!”


    流鶯跟著宜兒去了一趟雲府,對雲瑤的那貼身丫鬟自然是有印象的,當下便點頭道:“秋荷活潑開朗,奴婢還有些印象。”


    宜兒道:“有印象就好,這秋荷是雲家的家生子,她父親是北開城外雲家最大莊園的莊頭,很得雲家老太爺的器重,這秋荷還有一個哥哥,說來也巧了,上回姐姐跟我去雲府做客的時候,不知在什麽地方,這秋荷的哥哥見了姐姐一麵,聽說當時就記住了姐姐,之後不久就求到了瑤妹妹的麵前。瑤妹妹的脾氣你也該知道一點,你是我身邊的人,她哪裏會開這個口?隻是後來秋荷見哥哥一蹶不振,魂牽夢縈,著實不忍,才不管不顧的又求到了瑤兒妹妹那裏,瑤兒妹妹無奈之下,就跟我提了這麽一句!”


    說到這,宜兒故意停了下來,流鶯已經滿頭大汗,麵色蒼白,她見宜兒沒再說下去,便忙道:“奴婢還沒到年紀,奴婢真的沒想過這麽早指人,小姐,小姐,奴婢求你了,奴婢給你磕頭了,小姐你別這麽早把奴婢指了人好不好?”


    宜兒麵有難色,道:“你也知道瑤妹妹和我的關係,她開了口,我也不好拒絕,當時又想著這也算是一樁好姻緣,所以就點頭給應下來了!”


    流鶯隻覺腦際轟然作響,人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氣力般,有些失魂落魄的癱坐在了地上,許久方喃喃的道:“小姐,奴婢還不想嫁人,奴婢求你了,別把奴婢指出去!”


    宜兒咽了口氣,狠下心來,道:“流鶯姐姐,你聽我說,那秋荷的哥哥雖然也是家生子,不過他父親是莊頭管事,家裏雖說不上多富裕,但也是殷實之家,你若嫁過去,我就將你的身契當嫁妝還了你,到時候我再跟瑤兒妹妹說說,討個恩典,讓她將秋荷一家都放出去,這樣你們便不用再背著奴籍過日子,豈不比現在強了許多?”


    流鶯忽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麽,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宜兒,道:“小姐要將奴婢指出去,可是因為老爺?”


    宜兒臉色不變,神情卻有些不自然,道:“姐姐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流鶯見宜兒神色,哪裏還不明白?便自嘲的笑了笑,道:“小姐起心要打發了奴婢,順便給奴婢指個人就是了,又何必拐這麽多彎,繞這麽大一圈呢?”


    宜兒歎了口氣,道:“我是起了心要將你指出去的,可是你畢竟是娘親身邊出來的,雖然我不想將你留在杜府,但我也想為你找一個好的歸宿,好讓你的下半輩子能有所依靠,你去了雲府,瑤妹妹看在我的麵子上,對你自會多加照拂,這樣於你……”


    “小姐你不用說了,小姐心慈,奴婢知道,能為奴婢考慮打算的,您肯定都為奴婢想好了,奴婢心裏都清楚!可是奴婢想問一聲小姐,小姐您要將奴婢指出去,可問過夫人的意思?”


    “娘親身子不爽,這些事情我自然沒去煩她!”


    流鶯道:“奴婢知道,小姐這麽做,都是為了夫人!奴婢也知道,小姐是難得的好主子,要是沒有……那奴婢真想真心實意,好好的服侍小姐,小姐心善,將來定不會虧待了奴婢,可是……小姐為什麽不去問問夫人的意思呢?”


    “我說過了,娘親現在有了身子,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再讓她勞心勞力了!”


    流鶯搖頭道:“小姐,奴婢敢和你打賭,你要是跟夫人說了這事,夫人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宜兒一怔,腦子裏似乎閃過了一絲念頭,隻覺得不可思議,連忙聚了聚神,不再多想。


    豈料流鶯就道:“小姐以為,奴婢往老爺身邊湊,是奴婢自己的意思?小姐也不想想,要是夫人沒點頭,奴婢就是膽子再大,又怎麽會?怎麽敢?”


    宜兒愕然。


    “是夫人安排奴婢往老爺身邊湊的,還說再過十來天,奴婢十七歲生辰的時候,就讓老爺為奴婢開了臉,提了奴婢做老爺的第一個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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