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真的很奇怪。


    柳如月的心裏越想越不對勁,


    以前,她和朱承平去哪裏小住,都會帶上府裏的廚子,或在附近雇一個。福貴雖也能做點東西吃,手藝還行,可畢竟不是專門的廚子。


    這裏麵一定有問題。


    但是,柳如月知道,她不能離開。不是因為她離開不了,想走,總是想得到法子的。尤其福貴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沒有懷疑過她。


    但是,柳如月得想想朱承平。


    如果她就這樣離開,那到時一定會與朱承平生隙的。她決定在這裏等四五日。嗯,說起來,謝宛雲斬頭也就是三日之後了。


    三日、四五日?


    這其中,有什麽關係嗎?


    柳如月完全沒有想到朱承平是拿她來威脅玉皇貴妃。


    在她的心裏,雖然覺得朱承平對謝宛雲更勝她一籌,但是,這裏頭,畢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謝宛雲差點兒死掉。人對失而複得的東西總是會更珍惜一些的。


    以前,謝宛雲在的時候,朱承平可是一向對她比較好的。


    一定是因為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長一些,前一段時間又因為香槿的事情起了予盾,而謝宛雲和朱承平在一起的時間短,又經過了這些事。


    所以,才會讓朱承平對謝宛雲產生了這種比較強烈的感情。


    但是,以後的日子長了,這種因為危難產生的感情會逐漸淡化,而且,他們之間又有了共同的孩子。這一點,是謝宛雲不能比的。至於孩子並不是朱承平的事情,隻有她、喬厲和可心三個人知道。朱承平並不知情。所以,柳如月就忽略了這一點。


    在她的心裏,朱承平對她仍然是有情的。


    所以,她並沒有往那方麵想。


    柳如月安心地在這裏住了下來,後來發現,原來這裏是夕山。夕山這裏景色十分優美,到處都被白雪覆蓋,形成了銀妝素裹的世界。


    而白色世界裏,偶爾出現的一樹樹紅梅,則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這裏的山上,紅梅並不遍植,而是時而在溪邊,時而在峭壁,時而在路邊,這樣安排倒別有一種雪中尋梅的樂趣。


    京城富貴人家計多都在這裏有別莊,侯府也有。


    隻是,卻不是這一處。


    這一處,比侯府的別莊要小多了,也沒有下人在此。顯然,朱承平並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們來了這裏。


    在這裏居住,生活多有不便,不過,卻也讓人輕鬆了許多。不像在侯府的時候,總有一種十分壓抑的氣息。


    柳如月住在夕山裏,而還有另外一個人,也和她居在同一座山裏。


    揮舞的鞭子將雪卷得飛了起來,形成了一條雪龍,武霸天在山中已經呆了許多天了。從朱承平將謝宛雲帶走之後,他就進了山,一住就許多天了。夕山有一種火狐出沒,它們皮毛是極為絢爛的紅色,就像燃燒的火焰一般。雖然紅色在冬天是極為鮮明的顏色,按說應該目標明顯,極為好獵才對。可是,一是數量稀少,二是,它們的個頭極小,速度卻超乎尋常地快,簡直像閃電一般。因此,極為難獵。一張雪狐皮可以賣到數萬兩的天價。


    武霸天每年冬天都會進山獵狐,當然,他獵狐不是為了銀子。數萬兩對平頭百姓家是一生都難得的財富,對他而言,卻不算什麽。


    他喜歡的是那種追逐的刺激感。


    武霸天是少有的每年都會有收獲的獵手。


    不過,今年,他還沒有收獲就是。


    寒冷無比的天氣,武霸天的額頭卻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矯健的身影如同遊龍一般,幾乎看不到完整的身影。


    “爺,萬公子他們都來了,正在廳裏等候呢。”


    嶽龍前來通報。


    武霸天一個猛地抽地,尺許深的雪地硬被抽出了一道深溝,而雪濺起了丈高,然後,如同下雪般團團簇簇地落下。


    武霸天接過了下人奉上的毛巾,喘著粗氣。


    一般的運動不足以叫他如此,可連續多日,他幾乎從醜時就在這裏了。一練就是好幾個時辰。


    這種拚命的樣子,讓嶽龍都有些心驚。


    武霸天對那位莫姑娘,不,現在應該說朱家的東院夫人的感情,顯然比他們以為的都要深得多。武霸天生性灑脫,嶽龍跟了他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到他這麽困擾過。不,應該說,以前,他從來沒有為什麽事困擾過。


    可是,這一次,不可能有任何辦法了。


    那位可是已經有主的了,而且,不是普通的人家,是侯府的媳婦。大將軍王府的權勢再大,也無法敵得過皇上對玉皇貴妃的寵幸。


    武霸天與那位是注定無緣了。


    嶽龍暗自歎息。


    武霸天回房梳洗了一番,就和他那群朋友們一起進山尋狐去了。


    已經在山中,與外界隔斷了消息的他,自然不可能知道謝宛雲的消息。這讓大將軍王武烈、楊氏都暗自慶幸。本來楊氏見武烈多日不歸,打算派人去催他回府的,現在也不派了。一心等再過幾日,一切就都徹底幹淨了。


    而不管人們怎麽樣,日升日落,白天黑夜,總是會一日一日地反覆著的。


    這不,又到了幽深的黑夜。


    罪惡的滋生時刻。


    罪惡總是與黑夜相伴的。


    生活,總是會不停地嘲弄著人。樸大有名字倒是不錯,叫大有,不過,名字隻是代表了一種期望。現實卻總是與期望有一段距離。


    樸大有雖有這麽一個名字,卻不曾真正大有過。


    不過,幸好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他在牢獄裏當獄卒,已經當了十來年了。順便說一句,他的父親也是獄卒,也算是子承父業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所以,樸大有楊為獄卒,也不算是一件讓人十分驚奇的事情。這一份工作待遇雖然算不上多麽我的優裕,不過,養家糊口足矣。並且,樸大有跟普通的獄卒不一樣,他是死刑監獄的獄卒。看押的都是犯了大罪的犯人。


    而能犯在這罪的犯人們,很多也都不是普通角色。


    因此,樸大有的工作外收入還是頗有些可觀了。樸大有一向以這個為自豪,往昔曾經那麽風光的人,現在,也要對他一個小小的獄卒點頭哈腰,大獻殷勤。


    所以,雖然妻子多次說,家裏的積蓄已經不少了,是不是得做些別的營生,她老是擔心會出什麽事。


    而樸大有則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跟她說做個小生意哪有這個保險。


    其實,他是舍不得這種掌握別人命運的感覺,這讓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


    但是,這一夜裏,他終於嚐到了苦果。


    總是想掌握別人命運的人,他的命運也終將被別人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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