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氏看著謝宛雲,眼如刀子一般。


    俞二的事情在朝廷上爆發了出來,如果不是聖上一力護著,硬是將這個案子壓了下來,沒讓重審,隻怕她現在坐著的位置不是舒舒服服的侯府大屋,而是被拿入了衙門待審了。


    饒是如此,付出的代價也是驚人的。


    為了平息朝臣的不滿,以免有心人借機挑起天下士子的不滿群起而攻之,讓事態變得不可收拾,本來有望殿試進入前三甲,入翰林院,從此青雲直上的朱承平將被踢出了三甲之列,並且,不會獲得任何實際的職務,僅僅隻會得了進士的名號而已。


    永平侯府在朝廷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大好機會,就這樣夭折了。


    這對他們無疑是十分不利的。


    如果朱承平在朝廷中任了要職,交朋結黨,成了氣候,那玉皇貴妃誕下皇子的時候,就可以內外呼應,立為太子,成為有力的臂助。


    以後,若是侯府有了女兒,就可以嫁與太子成為太子妃。


    從此之後,這整個天下,都是她們錢氏的天下了。


    再沒有任何人,敢瞧不起她錢湘君,所有的人都要對她恭恭敬敬的,什麽王齊林謝,不過是句笑話。


    而現在,這一切,全毀在了她的手裏。


    雖然現在殿試還沒有舉行,但是,這件事,卻已經內定了。聖上沒有將這個消息同玉皇貴妃說,而是,告訴了錢氏,說這是最後一次了,警告她以後安份一點。若是她和柳如月以後再仗著玉皇貴妃如此行事無狀,那麽,為了保住玉皇貴妃,他也不得不痛下決心,揮刀斷腕了。到時,這世上再無永平侯府,隻會有一個姓朱的庶民之家。


    蕭景將話說得如此難聽,還是第一次。


    顯然,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再不會寬容下去。


    錢氏聞言,打了個寒顫,如果失去了永得侯府的榮耀,成為一個人人都可以踐踏的庶民,無異於要她去死。


    好不容易,一步一步地爬到了今天,她絕對不要再回到那樣貧窮、任人欺淩的位子。


    而謝宛雲,無疑就是這一切禍事的源頭。


    她沒有入侯府之前,本來一切都好好的。


    都是她。


    而這個禍水孽胎,竟然還敢用一雙這樣傲然的眼睛看著她,再也不會再給她任何興風作浪,再度危及到她和侯府的機會了。


    “跪下!”


    錢氏厲聲喝道。


    然而,謝宛雲卻隻是冷笑,傲然地看著她。她沒有辦法,隻能回到侯府。但是,讓她對著害了趙嬤嬤、寶寶的凶手委屈曲求,辦不到。


    啪!


    錢氏用力地一拍桌子。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的家教就是這個樣子嗎?竟然對長輩如此忤逆不孝。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婆婆放在眼裏?”


    謝宛雲嘲弄地看著錢氏,眼裏全是輕蔑。


    “我沒有那麽大的肚量,能去孝敬一個指使人縱火殺人的凶手。錢氏,別在我麵前擺婆婆的那一套,從我落入湖裏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不是我的婆婆,隻是我欲除之而後快的仇人而已。你也是一樣,恨不得將我置於死地吧。所以,別再玩這一套了,沒有必要。我人現在就在這裏,你要殺要剮,隨便。若是沒這個膽子,那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謝宛雲就朝外走去,完全沒將錢氏放在眼裏。


    當一個人豁了出去之後,那也就什麽都無所謂了。


    謝宛雲的身影很快就不見了。


    “她!她!”


    錢氏氣得渾身發抖。


    萬萬沒有想到,謝宛雲竟然當著她的麵,都敢如此囂張,簡直是目無尊長,反了、反了天去了。


    太過出乎意料之外了,以至於錢氏竟然沒能反應過來,任憑謝宛雲就這樣囂張離去了。終於回過神了之後,錢氏的一腔怒火衝著朱承平爆發了。


    “平兒,你這是幹什麽?你沒有聽到,她剛才說了些什麽嗎?”


    錢氏厲聲喝道。


    “母親息怒,東院是因為誤會是母親指指那俞二放火殺人,方才如此。我這就回去好好地教訓於她,讓她不可再如此無禮,望母親念在她受了這麽多苦,九死一生的份上,不要和她計較。我在這裏代她謝過母親了。”


    說完,朱承平恭敬地施了一禮,也離去了。


    剩下的,就隻有錢氏和柳如月。


    掀開的門簾猶在抖動,風透過縫隙帶著雪花撲入,生寒。


    不知什麽時候,竟又下起雪來了。


    柳如月獨自一人走在回西院的路上,真冷啊。其實手裏拿著手爐,手接觸的地方,是溫暖的。冷的是她的心。


    往日的種種溫柔纏綿,在她的腦海中浮現,這時看來,卻全成了虛幻。


    朱承平的心裏最重的,是謝宛雲,不是她。


    這一次,柳如月看得很清楚。


    她用手輕輕地撫著微隆的肚子。


    “放心,孩子。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搶走你的爹爹的。”


    她不曾擁有過的,一定會讓他擁有;她經曆過的痛苦,一定不會在他身上重現。謝宛雲,絕對不能留。


    有她在的一天,她,以及她的孩子,永遠都是西院以及西院的兒子而已。


    就在柳如月要轉向通過西院的岔路時,卻看到另一條路上,有一個人,正在前麵走著。柳如月也不知為什麽,腳一拐,竟然也走上了那條路。


    那人似乎有什麽心事似的,一向機警的他,竟然沒有發現柳如月就在他後麵的不遠處。


    柳如月心中暗自奇怪,什麽事竟能讓他如此?就一直跟了下去,那人最後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柳如月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竟發覺,那裏,竟是東院。


    那人來的地方,竟然會是東院。


    沉寂許久的東院,再一次地熱鬧了起來。


    謝宛雲出了錢氏的院子,就回了這裏。卻發現,落蕊正帶著丫頭們在忙碌著。她得到了謝宛雲回府的消息,就過來打點一切了。


    見到謝宛雲進來,她上來恭謹地一躬身。


    “少夫人,您回來了,屋子裏已經收拾好了,您可以休息了。我帶了幾個丫頭過來給您挑選,您看看,留誰下來服侍比較合適?”


    謝宛雲倦然地道:“隨便你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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