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菊、碧漪兩個本來陪著喬家跟過來的幾個丫頭在說話,這時也連忙幾步上前拍門。


    小丫頭開了門,謝宛雲便請眾人進去。


    一入院門,便見繁花似錦,如一條條彩帶一般,分布在園子的各處,這裏一叢,那裏一處。最為難得的是,這些花的栽處,卻是頗有一講究。花雖然多,卻並不顯得雜亂,而是一層又層,布置得十分有美感。


    例如那幾樹美人蕉,便悄悄地立於窗前,人坐在窗前,探出頭來,便可瞧同見綠意掩映中的那抹嬌紅;而那滿樹開得正盛的紫荊,卻幾樹一起,臨水而照,水映紫花,花逐水流,如詩如畫;同樣栽在水邊的的,還有桃李、梅花,這些分不同的季節盛開,一年四季都有景可賞;再往前走,卻是荷塘,裏頭白色的睡蓮,清盈地浮在水麵上,荷塘邊遍植垂柳……


    整個園子,不論走到哪裏,都可以賞到或一種,或數種的鮮花,一年四季,花香均不斷。這個園中,光眾人識得的花,隻怕都有百來種了,識不得的,那就更多了,難怪名為萬香園了。


    隻可惜,這樣一個美麗的園子的主人……


    淑儀瞧了瞧謝宛雲,心中暗自可惜。


    謝宛雲此時正在替可欣、朱錦雲、慧蘭介紹一些她們不曾見過的花種,每一種,她都能如數家珍,甚至能說出種植方法,對於花的見識,還是極為不凡的,談吐也極為雅致,看得出來有著良好的家教。


    在熟悉一些的人的麵前,褪去了那種膽小、畏縮,還是顯出了她的素養。


    但是有那麽一張臉,隻怕想要嫁個好人家,卻是難了。


    與她一比,淑儀不禁挺了挺胸。


    眾人沿著園子,大致走了一圈,都是女流之輩,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樣一番折騰下來,腿都有些酸了,就到謝宛雲的屋中,賞她的焦尾琴了。


    謝宛雲便命聽菊將東西拿了出來與眾人看,笑道:“其實,這個也沒什麽好瞧的,尾巴都焦了,能有什麽看頭?如果不是聲音實在好聽,隻怕是乞丐都懶得撿回去當柴燒。”


    眾人揭開琴幔一瞧,的確,外表極不起眼。


    朱錦雲就央道:“忘姐姐,你彈一首曲子來讓我們聽聽,也長長見識吧!”


    “幾位姐姐妹妹們彈就好了。”


    謝宛雲再三推卻,隻是,喬家姐妹和朱錦雲之間都已相處過多日,互相知根知底,有什麽水平大家都是知道的,其中慧蘭的琴藝卻是最高的,可欣其次,朱錦雲、淑儀最次。朱錦雲雖然生性聰慧,可是,從小沒有明師教導,就書看了不少,琴、棋、畫卻都隻是泛泛。錢氏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隻略請了一個先生,教了她兩三年罷了。這還是朱錦雲生性聰慧,若是換了其他愚笨些的,隻怕能認幾個字也就不錯了。


    這焦尾琴,可是天下盛傳的名琴,整個大齊,擁有者估計不會超過十個指頭。


    謝宛雲既然擁有這等名琴,隻怕琴上的造詣會相當地高明,眾人自然不想關公麵前耍大刀,因此,一致讓謝宛雲彈。


    謝宛雲推卻不過,便彈了一曲。


    琴聲幽幽,絲絲入扣,彈是卻是一首《念慈恩》。


    並不是什麽高深的曲子,隻是大齊人人耳熟能詳的一首思念母親的曲子,就是三歲小兒也能夠聽懂。


    慧蘭先還有些失望,她本來以為謝宛雲會彈一首難度高的曲子,例如《高山流水》《梅花三弄》之類的,可是,隻一段,她就聽入了味去了,不知不覺癡了。


    曲畢,眾人卻遲遲地沒有出聲,心還沉浸在剛才的那份深沉,催人淚下的思念之中,過了好一會兒,門氏才大聲讚道:“好,真是好。”


    可欣的嘴一抿,笑問她:“好在何處?”


    門氏一聽啞了,伸手去揪可欣的臉頰。


    “你這丫頭,明知道你娘肚子裏沒有多少貨水,你偏偏來為難我。”


    她思索了一下,道:“我說了,小忘你可別笑話我。平常若是別人問我,我是絕對不會說的。反正,他們彈的那些我也不懂。可是,你這琴彈得我心酸酸的,剛才我眼前都看到我娘的樣子了。這,想必就是好。”


    “琴為心聲,以琴傳情,能達到這種境界的,當然是好了。”


    慧蘭站了起來,對謝宛雲施了一禮,道:“以後,還望妹妹不吝同賜教才是。”


    她這話,卻是真心誠意,眼裏更是欣賞之色。慧蘭天生蘭心慧質,琴棋書畫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在遇到的年輕姑娘中,沒有一個及得上她的。


    這回謝宛雲在琴技上勝過了她,她不但不惱,還特別的敬佩。


    謝宛雲忙也站了起來,也還了慧蘭一禮,道:“姐姐以後也要多教我畫畫才是。”


    兩人相視一笑,情誼卻是陡升。


    朱錦雲卻不依了,道:“我呢?還有我呢?”


    謝宛雲就刮了刮她的鼻子,親膩地道:“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你啊。”


    動作方做完,謝宛雲的身體卻是一僵,糟了,竟然一時忘記了她現在是莫忘,做出了以前和朱錦雲在一起時常做的動作來了。


    果然,朱錦雲的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怔怔地看著謝宛雲。


    這時,門氏突然拉了謝宛雲過去,憐惜地看著她道:“這曲子彈得這麽好,也是因為你的娘不在了的緣故吧!所以才彈得這般催人淚下,我剛才忍不住都哭了。可憐見的孩子,是不是想你過世的娘了?”


    謝宛雲當時的確想起了於氏,不過,於氏可活得好好的。


    不過,為了掩飾身份,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她總不能再找人來扮爹娘吧,所以,在心中悄悄地對於氏說了聲對不起。


    謝宛雲麵露戚色地道:“想來,今日是娘的生日,所以,我一時情不自禁,還望夫人莫要見怪。”


    “唉,像你這樣大的女孩兒,一個人孤伶伶的,怎麽行呢?忘兒,不知為什麽,我一見你便覺得投緣,尤其是今天你彈這首曲子,讓我覺得,好像你就是我的女兒,我就是你的親娘一般。忘兒,我實在很喜歡你,若是你願意的話,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兒,慧蘭她們幾個就是你的姐妹,你再也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你可願意?”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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