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兒、小貓、飛鼠被謝敬帶去見謝老爺子了。


    謝宛雲給了機會,不過,能夠收獲多少,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隻是短時間,估計他們是回不來了。


    謝敬露出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老爺子的棍棒他們小時候可都沒少領教過。當時,他們可是個個避之惟恐不及,這一回,竟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了。


    謝敬可樂得看好戲。


    不過,謝敬也不隻是看好戲,他的心中也自有計劃。但這是他自己私下的打算,事成之前,卻是不想讓人知道就是了。


    所以,現在的聶氏舊宅裏,就隻剩下謝宛雲和於閑兩個了。


    空空的大宅院,久沒有人居住,格外地陰涼。不過,這種陰涼卻帶著點陰森的味道,幸好前一段時間眾多謝氏族人的到來給這裏增加了點人氣,要不然,隻怕更是冷清寥落至極了,那一棵棵上百年的大樹,一個人的胳膊還抱不滿呢。


    此時,驕陽勝火,謝宛雲和於閑便在這足足要兩個人拉著手才能抱下的大樹下坐著下棋。


    樹下的石桌石凳據說是產生遙遠異國的一種名叫“冬姑哥拉”的石頭,有冬暖夏涼之效,表麵上看,同普通的石頭也沒啥區別,但一坐上去,就會發現格外地涼爽。就是坐時間很久了,它的溫度也不會怎麽隨之升高。雖是石頭,卻和水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大齊人又習慣把它叫做“水石”。


    此時,石桌上的黑白棋子膠著在一起,戰況激烈,看起來,黑子來勢洶洶、奪奪逼人,然而,白子卻是緊守著陣地,看似居於劣勢,卻始終不曾再讓黑子討到太大的好去,反而,隻要黑子一個不留意,白子就伺機而動,蠶食鯨吞。


    終於,黑子一個失誤,頓時,兵敗如山倒,再無回轉之力。


    “是我輸了。”


    眼見敗相已定,謝宛雲放下了子,幹脆地道。


    棋適對手,就像酒遇知己一般,讓人興致高昂,隻是一盤,卻是有些未能盡興了,於閑提議道:“反正時間尚早,要不再來一盤?”


    此時,他向來清淡的眼這時亮得驚人。


    於閑的棋藝高超,平常很少能碰到一較高下的人,越是高手,有時候就越寂寞。


    這時,他感歎道:“我記得以前,你都不會下棋的,沒有想到,現在竟然這樣好了。隻怕,謝家莊裏找不到什麽對手了吧?”


    這水平,其實並不在他之下。


    今日之輸,卻不是輸在棋上,而是輸在心境上。


    謝宛雲的棋路十分淩厲,步步緊逼,環環相扣,隻是,今日的她卻有些失之急躁,給他抓住了破綻。若是再穩上幾分,他想要贏,恐怕就是這麽容易的事了。


    謝宛雲抿著嘴笑,心裏有點小小的得意。


    以前,於閑、謝敬他們幾個老是在一起下棋,結果,她隻能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她心裏不服氣,後來,硬是磨了祖父教她下棋,等學有所成時,於閑卻已經不在了,謝敬也出去拜師了,讓她心裏多少有些遺憾。


    這一回,算是找回麵子了。


    兩人撿了子,正欲開始第二盤,門房小童送了帖子過來,謝宛雲的眼微眯,心提了起來。


    於閑接過瞧了,又遞給了謝宛雲。


    謝宛雲看了,微鬆口氣,臉上的神情卻是微凝,拿著帖子的手因為用力而讓紙張皺了起來,再一用力,隻怕就要破了。


    來了。


    終於來了。


    從前幾日回來,她就一直在等著這個帖子了,是以寧安伯喬文山的名義發出來的,邀請他們兄妹去侯府作客。


    終於,要再一次地回到那個地方了。


    一時,謝宛雲的心中好像有大風吹過,各種情緒如同海浪一般,不停地上下起伏、翻湧著。


    錢氏、柳如月,沒有想到,你們以為已經死去的人,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再度回到你們的生活裏吧?


    還有那個男人……


    謝宛雲搖了搖頭,甩去了浮入腦海中的身影,那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同她無關。


    “表妹、表妹!”


    於閑的聲音將謝宛雲從思緒中喚醒了過來,他正擔心地看著她。


    “你還好吧?沒事吧?如果真的還沒有準備好,就推到下次好了,反正,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欲速而不達,知道嗎?”


    謝宛雲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翻湧如同潮水般的心緒漸漸恢複了平靜。是的,她不是早就做好了即使要用盡她的一生一生,也要這樣做的打算了嗎?那又何必急於一時。


    恢複了冷靜,將手中的請柬展開,這一看,就看出道道來了。這張請帖,一看就是出自於女子之後,字跡秀麗之中隱含著崢崢傲骨,如同傲雪的寒梅,而請柬的角落,卻畫著幾筆蘭草,雖是寥寥幾筆,但簡潔、隨意之餘不失靈動。從帖子裏更是發出一種淡淡的梅花香味。十分雅致的請帖,一看就知道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那做這帖子的人……


    謝宛雲就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著於閑,邊打量,邊點頭、邊笑。


    於閑給她看得心裏毛毛的。


    “你這是在看什麽啊?”


    謝宛雲就搖頭晃頭地道:“我是瞧謙謙君子,淑女好逑啊!”


    說著,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這門氏一看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今日這帖子,就更讓謝宛雲確定了她的判斷。隻可惜那一日她因為錢氏、柳如月的原因,卻是一點兒印象也沒了。這一回再去,卻是要好好地瞧上一瞧才是。


    “好啊,你這個丫頭,連表哥也敢取笑。”


    於閑故意惱道:“看我怎麽治你,過來、過來,不準跑,給我站住!”


    不這樣叫還好,越這樣叫,謝宛雲跑得越快,小的時候,謝敬他們抓住了可是要彈額頭的。她在前麵跑,於閑在後麵追,不知不覺,竟跑入了府裏後院林子的深處。


    “終於抓住你了!”


    於閑得意地大叫,抓住了謝宛雲的手腕,將她拉轉過身來,卻沒有留意腳下一顆樹枝橫插出來,絆住了他的雙腳,頓時,整個人向前撲去,將謝宛雲壓倒在了地上。他連忙想用胳膊撐起身體,低下的唇卻無意間如蝴蝶般飛過了謝宛雲的。


    謝宛雲睜大了眼,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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