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謝宛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這時候連忙遞給他們。


    給朱錦雲的是一對雲紋鑲金耳墜以及同款式的赤金瓔珞;給朱承和準備的則是一支百年老參。謝家莊雖然現在無人在朝為官,風光不及過往,但到底底子深厚,沒有傷了筋骨。尤其是謝宛雲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嫁過來,祖父、母親給她準備的嫁妝極為豐厚,希望她多點傍身之本,也好不至於受太多的氣。兩個叔母沒有女兒,待她也是極好的,也多有添補。隻願就算比不上貴妃的親外甥女,也不至於差得太多。一般就算是家境豐厚的女兒出嫁,多也及不上她的。


    前世謝宛雲一肚子怨氣,就是有好東西也懶得拿出來,隻是隨便準備了些小玩意兒。


    但這一世,想到這些自己沒有用過的東西最後說不定全便宜了朱承平這個渣,謝宛雲就格外地大方起來。


    更何況,還有什麽比銀子更能收買人心的呢?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她不指望能買到別人的全心全意,隻要在態度上、口風上稍稍偏向她一點,也就夠了。


    柳如月的臉上有些難看,她準備的東西原也不差,隻是,同謝宛雲一比,卻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她從小寄養在叔叔嬸嬸籬下,雖然不缺吃少穿,可是,用度上就沒有那麽充裕了。因此,養成了儉省的習慣。又想謝宛雲家裏已經沒落了,應該也不會拿什麽太好的東西出來。如今,卻是有些下不了台了。


    錢氏一看她的臉色,就明白了,不過是兩個沒用的庶子庶女而已,不準備什麽好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也不能讓柳如月落了這個麵子,所以,錢氏悄悄地對珍珠使了個臉色,柳如月這才安然過關。


    但是,在場的哪個不是人精,這個時候拿出的禮,縱使價值仍在,可這感情分仍然就低了下去了。


    謝宛雲在心裏偷偷地笑,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中午自是留在錢氏這裏用飯,錢氏、柳如月兩個一唱一合,姨甥情深,又兩個一起對朱承平殷勤倍至,噓寒問暖,體貼入微。朱承平在這兩人麵前也向來是溫柔體貼,如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的。


    而謝宛雲呢,自然地就給冷落在一旁了。


    以前的她,隻能羨慕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心愛的男人對另外一個女人如此溫柔,自己仿佛是一個外人似的,傷心難過不已。


    但現在,謝宛雲卻覺得輕鬆不已,柳如月像個穿花蝴蝶似的又要給錢氏布菜,又要照顧朱承平,謝宛雲卻可以閑在一邊看戲。


    是的,戲。


    生在其中的時候不曾發覺,現在站在局外,用另外一種眼光看,才發覺這種其樂融融的情景有多麽假。


    真的家人之間,反而不會這麽小心翼翼,像謝宛雲和父親、母親之間,什麽時候這麽殷勤過了。隻有對待客人才會如此。


    這看似親密無間的三個人,關係其實是如履薄冰的。


    不過,隻要玉貴妃娘娘一日沒有失寵,這種關係應該就不會改變就是。


    看穿了這些,再看這樣的情景,就隻覺得好笑了。人啊,演起戲來,比台上的戲子可精彩多了。她的嘴角微彎,眼中帶著嘲諷。朱承平無意中掃過她的表情,突然,就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起來。


    午飯過後,就各回各房了。


    朱承平自然是同柳如月一起走的,柳如月照例要表現一下她的善良大度,邀謝宛雲去她那裏玩。三個人能玩什麽?過去了也多是看她和朱承平在那裏秀恩愛罷了。以前的謝宛雲為了朱承平,怎麽都會去的。去了之後,拚命地想擠進他們的話題之間,拚命地想表現自己,琴棋書畫,謝宛雲都不比人差,但是,唯獨卻少了一根筋。


    朱承平怎麽可能舍玉貴妃的妹妹,母親的外甥女兒不理,而來理她這個沒有背景的無用女人?


    最終,隻是淪為一個可憐的笑話而已。


    這一世,謝宛雲可不會去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了,有那個空,還不如回去睡午覺呢!所以,她十分幹脆地就拒絕了柳如月。


    她微微皺眉,撫著額頭道:“多謝妹妹的好意,隻是,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每日睡眠比較多,沒有睡夠時辰,就總是沒有什麽精神。我還是回房休息去吧。”


    話畢,她還輕輕地打了個哈欠,以證明所言不虛,然後,帶著秋痕回她住的東院了。秋痕看在眼裏,急在心裏。隻覺得自家姑娘十分奇怪,對世子爺一點兒也不上心,這樣會把世子爺越推越遠的啊。


    這女人出了嫁,一生的幸福就全在男人和兒子的身上了。


    姑娘這麽聰明通透的人,為什麽會在這事兒上麵犯傻呢?雖然侯府這事的確做得不地道,姑娘心灰意冷也是情理中的事情。所以,對這樁婚事一點兒也不積極,既不自己繡被,也不縫枕套,全都交給針線房的繡娘打理。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失了世子爺的歡心,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難道就一輩子獨守空房?


    得有個人勸勸姑娘才是,自己和春歌說話姑娘估計都是不肯聽的,是不是得跟趙嬤嬤提提這事呢?


    她老人家的話,姑娘應該會聽幾分吧?


    秋痕想,卻又不太確定。


    自從姑娘落水被救起之後,這整個人就都變了。雖然脾氣是變好了,可這主意卻是變大了,什麽事情都極有自己的主張。就是以往她極敬重的趙嬤嬤,雖然也一樣是尊重的,可這話卻變得不太管用了。


    謝宛雲卻沒有注意到秋痕的心思。


    她在看雨,這個時候,已經漸漸地歇了。


    被雨洗過的園子,格外地清新,葉子格外地綠,呼吸也格外地清爽。路上沒有什麽人,整個世界顯得格外地安靜。


    一橋、一亭、一樹、一花,都是如此地寧靜。


    原來,隻要不被那些複雜的東西迷花了眼,這裏,其實也是很美麗的。


    謝宛雲很高興,自己又發現了一點美麗的東西。


    其實,它們一直都在,隻是,以前自己的眼神太差。但現在,她想,她的眼神正在漸漸地好起來。


    回院子的路,謝宛雲走得挺慢,她在享受這份難得的發現,嘴角微彎,心情是難得得好。見她高興,秋痕自然也不會阻止她。


    從南院到東院的路,謝宛雲竟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


    其中,倚在橋上看了一會兒魚,在亭子裏小坐了一會,瞧了瞧雨後那殘落的花……


    一進東院,就感覺氣氛有些不一般。


    仿佛山雨欲來風滿樓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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