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禪並肩走在雪地上,手電筒的光線在空氣中傳的很遠,在遠處形成兩個光斑,看著好像某種動物的雙眼。


    “村北那邊到底有什麽呢?”我自言自語的念叨。


    整個村子的人基本都已經睡下,隻有我們兩個人在外麵,而我們麵對的,是一整片黑暗的世界以及隱藏在其中的一片光怪陸離。


    我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有些緊張,想用說話來緩解,但張禪似乎沒有搭理我的意思,所以我隻能自說自話。


    張禪嘴角輕輕動了動,依然目視前方,沒有說話。


    村子不是很大,我們的速度都不慢,很快就已經到了村子的邊緣,馬上就要從北麵出村。


    我們兩個的後方綿延著兩道長長的足印,剛剛我特意觀察過,張禪踩出的足印要比我的淺一層,顯然這也足以證明一些東西。


    我抬起手,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快指向午夜十二點,正子時,是一天中陰陽交匯之刻,也是陰氣最盛之時。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我敏感的望向四周,奇怪道:“這裏的陰氣怎麽這麽稀薄?”


    這有些反常,村外的林子中以鬆樹和柳樹居多,而樹木中陰氣最重的當屬槐樹和柳樹,柳樹這麽多,時間又是半夜,沒道理這地方的陰氣這麽少。


    張禪繼續向前走,他隻說了四個字:“沒事,繼續。”


    我乖乖的跟在他後麵,我選擇相信他。


    慢慢的,我們越走越遠,目前為止看起來村北和其他幾個方向沒有什麽區別,最多是樹木繁盛些罷了。


    走著走著,我發現這片林子有點奇怪,外麵一圈都是鬆樹,而到了裏麵,柳樹卻越來越多,直至後來,基本上都是柳樹,其他種類的樹木已經難得一見了。


    到了冬天,柳樹隻剩下一根根的枝丫,向著四周支楞著,在這漆黑的夜裏,仿佛一個個張牙舞爪的鬼怪,正向著我們飛撲過來。


    忽然,我發現張禪走路的方向開始變的十分飄忽,忽而向左些忽而又向右些,有時還會向側後方退上幾步。


    這是走的什麽方位?我有些看不懂,但我知道應該是八卦的一種推導。


    “跟緊我!”張禪的聲音變得有些冷。


    我下意識的跟緊他,不敢有絲毫落後。


    張禪的速度越來越快,也不見他有何動作,可憑我現在的速度都有些要跟不上他!


    若不是我最近五禽戲晉階,可能說不好就要掉隊!


    可張禪依舊一臉輕鬆的樣子,連滴汗都沒出。


    忽然,張禪驀地停住腳步,直直的站定不動!


    我身形一頓,差點收不住撞在他身上。


    “唉……”張禪長長的歎了口氣。


    “怎麽了?”我好奇的問。


    “你看這是什麽。”他指向前方問。


    我沿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裏生長著幾顆柳樹,跟其他的柳樹比起來,這幾顆柳異常茂密,上麵竟然抽出了嫩芽,隻是那顏色有些奇怪,似乎有些微微泛紅。


    微微泛紅...我腦中一道靈光閃過,脫口而出道:“鎖魂柳!”


    張禪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我麵色驟變,咬牙切齒道:“誰這麽惡毒,竟然還真弄出這樣的東西!”


    柳木屬陰,一般在墓地中種植的比較多,所以又稱“塚樹”,柳木有很強的束魂能力,《陰陽筆記》中記載,隻要將四個人埋在柳樹下麵,那柳樹就會變成束魂柳,束魂柳以魂為食,將魂魄拘束以供自身驅用,而這些魂魄則會被一直困在這裏受折磨,無法超生!


    束魂柳的外在表現就是枝幹會微微泛紅,這都是吸收了人體內血肉的表現,若是埋得人多了或者時間長了,柳樹身上的脈絡甚至會變成血管狀,十分惡心!


    這種東西一向有傷天和,不知是誰心腸這麽歹毒,竟會培養出這樣的凶物,不怕遭天譴麽!


    張禪臉上經常掛著的笑容已經褪去,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眼神中滿是冰冷。


    “看著束魂柳的模樣,怕不是底下要埋十幾人?”我寒聲道。


    “四顆樹,二十三人。”張禪輕聲道,他的聲音很輕,但裏麵卻仿佛孕育著火山般,隨時可以噴發出來。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突然,他猛地將我向身後一拉!


    異變陡生!


    我耳邊呼嘯聲大作,仿佛一陣狂風卷過,那狂風之中還夾雜著哭號哀鳴的聲音,有男有女,很多個聲音混在一起,瞬間在我腦中響起,將我的耳膜刺的生疼!


    雙腳向後踏,我死死的抵住後方,努力向前方望去。


    頓時,我的眼睛瞪大,前方的景色是我此生都未見過的詭異!


    束魂柳的柳枝輕搖,那上麵嫩芽仿佛一雙雙眼睛,竟然散發出微紅的光芒,那飄搖的柳枝似乎正在隨風起舞,也像在與我打著招呼!


    但隨著柳枝的搖擺而出現的東西,卻完全不像要好好打招呼的樣子!


    一個個模糊的人影正在柳枝上方盤旋,人影的麵孔還依稀可見,他們的表情都十分痛苦,眼睛吊著,大張著嘴,發出令人暈眩的聲音。


    這應該就是束魂柳所控製的靈魂!


    雙手一分,我左右手頓時各多了一張生一符!晉階之後,我畫符的水平也有所提高,最起碼現在畫一張生一符不用再在床上躺一天。


    張禪瘦削挺拔的身影擋在我的麵前,我眼睛下移,發現他的手擺出了一個印記。


    這個手印如同蓮花一般,但又不同與蓮台印,而是一種《陰陽筆記》上沒有記載的印記。


    我隻是微微一頓便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前方,現在沒時間再去思索那些,那些怨魂已經衝我們撲了過來!


    怨魂還未至,陰風已經狂湧撲麵!


    我雙手一震,生一符上立刻燃起星星火焰,那火焰顏色發青,給人一種生生不息的感覺!


    身上頓時好像多了一道屏障,剛才還幾乎要將我吹走的陰風此刻竟然絲毫也感覺不到!


    我剛想將一張符甩到張禪身上,護他一下,結果卻發現他靜立在狂風中,卻連衣角都未動一下,隨即我一歎,看來我和他之間的差距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些。


    思索間,那怨魂的人影已經到了眼前!


    我向前踏了一步,運起天目靈訣,以期能看清人影的攻擊方向。可是瞬間我就失望了,這次那淡淡的黑線並沒有出現,天目靈決隻是讓我將怨魂的長相看得更清了些,我暗罵一聲,這功法還是時靈時不靈!


    這些冤魂全部可以做到實體顯身,而且看那架勢,每一個都不比之前的邪嬰差,對付一個邪嬰我尚且吃力,何況此時眼前足有幾十個?


    我稍一退步,準備先拉開距離避避風頭!


    忽然,張禪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瞬間,我眼前光華流轉,那頃刻暴起的光耀將周圍的環境照的宛若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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