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兒收到來自親爹的零花錢驚嚇惶恐完全掩蓋住了開心,宋雨歡小心翼翼問道,“怎麽突然給我們錢,我媽知道嗎?”


    還這麽多。


    完全不敢伸手啊。


    太厚了,感覺一旦接了就會像烙鐵一樣燙手心。


    宋時笑眯眯的:“我還能不給你媽說?她知道,拿著吧,你們三姊妹都有,誰也不少了誰的。”


    姐妹倆還是猶豫。


    不想拿。


    拿了心會虛。


    宋時心裏歎了口氣,看吧,把兩個女兒洗成什麽樣了,親爸給點零花錢不敢收,收了就跟做了什麽罪大惡極的事一樣充滿負罪感,感覺世界上什麽好的東西她們都不敢奢望不配擁有。


    再對比宋子冬。


    都是這對夫妻親手做的孽。


    他把錢放在桌子上,目光柔和的看著兩個已經二十幾歲的女兒,在原渣的記憶裏,壓根找不見兩個閨女的臉。


    逢年回來便是一場接一場的酒約跟麻將。


    整個春節他不是在赴約便是喝得醉醺醺在睡覺,清醒的時候又出去打牌,直到再一次離家。


    對女兒,總就是那幾句。


    “去給我倒茶。”


    “去幫媽媽燒火。”


    “去洗碗。”


    沒有關心,也不會詢問功課,當然,也沒有罵。


    純粹是漠視。


    任何感情都是相處才會有的。


    他們沒有相處,沒有關心,沒有思念,那,能有什麽呢。


    “爸爸知道,我以前很少關心你們,經常忽視你們,媽媽事情多有時候也顧不上你們,是爸爸媽媽做得不夠好,沒有成為好的父母。但你們跟弟弟都是爸爸的小孩,爸爸心裏你們都一樣重要,對你們三個都是一樣的喜歡。以後,爸爸會盡力做到公平公正,弟弟有的,你們姐妹也會有。你們相信爸爸,好嗎。”


    兩姐妹低頭嗯了一聲。


    毫無疑問,聽到宋時的話,她們都不信。


    且產生“爸在說什麽他瘋了嗎他問過媽的意思嗎”這樣的想法。


    不過長輩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不管你說的啥,點頭就對了。


    至於信不信,嗬,信就慘了,期望越大,摔得越重。


    宋時也沒指望他一句話就能讓姐妹倆改變對父母固有了二十幾年的印象,“把錢收好,想買什麽就去買。”


    下意識想加一句不要亂花。


    忍住了。


    這四個字,原渣夫妻已經說過無數次了。


    基本在每次給姐妹倆錢時都要叮囑好幾遍。


    他帶上門,站在走廊吹風,女兒隔壁是兒子的房間。


    宋子冬正在聊語音。


    應該是他哪個兄弟在約他出去嗨,他才領了零花錢,荷包滿滿,很愉快的答應了。


    宋時嘴唇勾起一抹笑,去吧,浪吧,浪得開心些,因為,以後可能沒有禦用提款機供你支配了。


    給敗家子錢,闊以的。


    木有問題。


    同樣的金額準備三份就ok了。


    徐翠芳疼兒子不假,可也心疼錢,買一贈二送的還是本品,這種巨虧的事打死她都不會做。


    宋時回房的時候妻子已經睡了。


    她真是氣著了。


    連著兩天沒跟男人說話,做的飯也巨難吃,不是青菜就是蘿卜。


    沒人吃?


    行。


    第二頓接著剩菜走起,一副勢必要把光盤行動貫徹到底的姿態。


    宋子冬抱怨了幾次,直接被老媽懟了。


    “吃什麽吃,沒錢!”


    宋子冬:“...”


    行叭,老媽天天煮豬食,勞資還不伺候了,城裏滿漢全席整起。


    拿上車鑰匙就瀟灑的走了。


    有錢還怕沒吃的嗎。


    兒子沒心沒肺,女兒卻格外貼心。


    兩天後,宋雨歡姐妹拉著父母進城了,他們一路走走吃吃,買了衣服鞋子,也喝了奶茶吃了燒烤。


    最後滿載而歸。


    宋時彎著眼睛小聲問重男輕女的某:“還是女兒貼心吧。”


    徐翠芳手指捏緊,眼角掃到購物袋裏棕色的貉子毛,皮衣外套很暖很柔軟,價格也很美麗,1888,是老大買的,付錢的時候眼都沒眨一下。


    把頭撇向一邊。


    就不愛搭理這人,看破不說破不曉得嗎。


    手指輕輕的撫過衣服,她抿了抿嘴唇,真貴,她自己是絕對舍不得買的。


    也許男人說得沒錯。


    等她老了,不能動了,沒有能力單獨生活,需要人照顧,那時候,可能隻有親生女兒才會管她。


    宋雨歡的婚期是二月初九。


    期間她回了一趟榕城,買了些結婚用的東西,隻幾天就回來了。


    林成跟公司請了假,趕在婚禮前兩天到的。


    婚禮是在當地一個很有名還算高檔的酒店辦的,請的婚慶公司場景搭建的特別好,在一片深深淺淺的藍中,一襲潔白婚紗的宋雨歡鬆開父親的胳膊,一步一步緩緩走向她的幸福。


    她沒哭。


    沒有留戀。


    娘家帶給她的除了忽視漠然便是偏心區別。


    她帶著需要花很長時間都不一定能治好的童年走向了那個愛她、包容她、療愈她的青年。


    這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大女兒完成了人生大事,又待了兩天,就回榕城了。


    宋時跟徐翠芳也一起去了。


    宋子冬開車送的。


    他敲極抗拒,私下裏就跟宋雨歡說過不會送。


    與對兄弟的熱心倒貼相比,他對親姐姐簡直冷漠無情得令人齒寒。


    然而,這是他能決定的嗎?


    一家之主的宋時在飯桌上拍板,宋子冬連個屁都不敢放。


    對此宋雨歡嗤笑不已。


    到底顧及少得可憐的姐弟情誼以及某人看得極重的臉麵,沒把那句“你不是說不送嗎?應什麽應,有本事站起來剛”當眾吼出來。


    慫包!


    一天後,車子載著一家駛向榕城。


    林成跟宋雨歡的房子在城南,是個老小區,好在是二樓,即使爬樓梯也不費勁。


    這是他們當初租的房子。


    房東因為急需用錢,加之房齡老,折價賣的。


    而兩人也過夠了合租的生活,在算了算幾年工作的存款,又綜合考慮了周圍的環境後,決定買下來。


    當然,是按揭。


    他們早就到了結婚的年齡,感情也到位了,就差個房子。


    停好車,一行人拿著親戚朋友送的結婚禮物上了樓。


    “爸,媽,小心樓梯。”


    “知道,你前麵去開門吧。”


    原先刷著黃漆已經褪色的木門換成了灰色鋼結構防盜門,光看著就特有質感和安全感。


    裏麵舊的家具電器都扔了或賣了二手,統統換了新。


    連牆壁都貼上了簡潔大方的牆紙。


    外包裝是不咋地,內裏卻透著舒適跟溫馨。


    宋時跟徐翠芳每個房間都看了,除了覺得洗手間有點小,其他都還比較滿意。


    老家有宋雨晴在,不用擔心老爺子吃喝問題。


    宋子冬閑不住,第二天就開車出去玩了。


    林成要上班,宋雨歡就帶著父母到處逛,她都計劃好了,至少要把榕城有名的景點逛完,然而才去了一個,父母就覺得沒意思不樂意再去了。


    原話是,“我們在外麵打工時天天從這種古鎮過,看都看膩了,再說這舊房子有什麽好看的,還沒我們陽和鎮老街的曆史悠久呢。”


    讓她去忙,不用管他們。


    宋雨歡:...行叭。


    於是接下來幾天,宋時發揮他社牛的本領,很快跟小區的同齡老頭打成一片,還相約一起出去軋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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