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沙彌先是一驚,隨後臉上泛起了一絲難過之色,低聲說道:“施主,實在抱歉,我們的主持法一禪師早在一月前就圓寂了,如今金龍寺中並沒有主持,隻有一名代理主持正在主持事務,請問施主是否要見一見我們的代理主持?”


    這一點,楊崢原先也料想到了,所以倒也並沒與驚訝。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小師傅了。”楊崢點了點頭,跟在小沙彌身後向寺廟深處走去。


    一路上,楊崢心裏一直在琢磨一件事情,法一禪師究竟是怎麽死的?難道是被柳星苑守殺的嗎?


    想著想著,便來到了一間精舍,隨著小沙彌的通報,裏麵傳來了一個渾厚的老者聲音,楊崢這才在門口脫了鞋,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精舍。


    在精舍中,楊崢見到了一位麵容祥和,身穿佛袍的老禪師,他的頭發和眉毛都已成白色,臉上也堆滿了褶子,此刻正在參禪打坐,看到楊崢進門,微微睜開眼睛,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施主,請坐。”


    楊崢就著麵前的一個蒲團盤坐下來,不多時,有人送上來一杯熱騰騰的清茶。


    喝完茶,老禪師的聲音再度傳來:“不時施主找老朽有什麽事情要問,如果老朽能幫的上忙,一定盡力解答。”


    老禪師友善的態度讓楊崢的心放了一大半,他簡單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是這樣的,主持,我是前主持法一禪師的一位故友,本來這次是前來探望他的,可是剛剛聽聞他在一個月前已經圓寂了,聽到這個消息後我難過不已,所以就想來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楊崢扯謊的本領張口就來,一點也不需要彩排。


    老禪師臉色波瀾不驚,淡淡搖了搖頭,笑道:“施主,緣起而興,緣滅而止,凡人皆有一死,又何況我的師弟他已經快要一百歲的高齡了呢?他這一生為解凡世苦惱而來,如今功德大成,自然也要前往極樂淨土。”


    這幾句話說的大有禪理,但是楊崢也聽出來了,這代理主持的意思是,人都死了,你又何必問個不休。


    楊崢不甘心地加了一句:“但是為什麽,我在外麵聽到風聲,聽到有人談論法一禪師的舍利子,我正是因為聽到了這個消息才特地趕過來詢問一下情況,沒想到法一禪師果然圓寂了。”


    “施主,你說聽到有人談起法一禪師的舍利子,那人是誰?還請施主大發慈悲,將事情原委告知於老朽。”代理禪師情緒顯得無比激動。


    楊崢眼珠一轉,說道:“我也隻是偶然聽到有人談起過,並不知道是誰,代理主持,難道法一禪師的舍利子被人偷走了嗎?”


    代理主持欲言又止,猶豫了半天,最終才歎息一聲,說道:“這位施主,請問怎麽稱呼?”


    “我叫陳田武,還沒請教禪師法號。”楊崢禮貌地雙手合十。


    代理主持點點頭,說道:“貧僧法真,是法一主持的師兄,陳施主,既然你是法一師弟的故人,又如此關心這件事情,我便與你說一說也無妨。”


    “一個月前,我師弟因為積勞成疾,不幸圓寂了,三天後,我們在火化他的屍身時從裏麵發現了一顆藍色的舍利子,於是我們就將這枚舍利子供奉起來,可是沒想到一個星期後,這枚舍利子竟然不翼而飛了,我們找遍了全寺也沒有找到,最後報了警,直到現在也要無音訊,陳施主,老朽有個請求,日後你若是有任何關於這顆舍利子的消息,請你萬望要告知我們。”法真禪師一臉鄭重地說道。


    楊崢一邊在聆聽法真禪師的話,一邊暗暗思索著,要不要現在就將舍利子物歸原主。


    他想了想,還是打算等一會再說,於是又問道:“法真禪師,這顆舍利子到底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為什麽會引得別人來偷?”


    法真禪師眼中一亮,說道:“陳施主問得好,若要說起這枚舍利子,那可得說一說我的師弟法一這個人了,他自幼出家,在金龍寺修行已有一百多年來了,是位不知不扣的得道高僧,他不僅佛學修為深厚,而且擁有一顆真正的菩薩心腸,被他幫助過的人何止千萬。”


    “他生平有一夙願,就是希望天下再無戰事,百姓過上安居樂業的好日子,為了完成這一宏願,他開始了曆時二十年的全國遊學,每到一個地方,就宣傳他的這一理念,可是,因為他的觀念和當下很多倭國人思想相衝突,所以效果並不理想。”


    “回來之後,他痛定思痛,便開始苦心埋首於佛經當中,期盼從中找出化解之法,這一坐又是十五年。”


    楊崢聽了之後嘖嘖稱奇,一個二十年,一個十五年,人生中最寶貴的一段時間就全部放在這件事情上麵了,不得不說這個法一禪師的意誌力和心性果真足夠強大。


    “後來呢,法一禪師有沒有悟出解決之道?”楊崢好奇地問道。


    法真禪師眼中露出一抹失望,搖頭歎道:“並沒有,法一禪師發現佛經中根本就沒有化解之法,終於是一念成魔,變得瘋癲起來,就這樣,在瘋癲的日子中他又度過了十年,或許是老天爺不忍心捉弄他了,突然有一天,他滿臉興奮地走到麵前跟我說,‘師兄,我已經悟到了和平之道,給我五年時間,我一定將它編纂出來,到時候當我的這部著作廣為流傳的時候,天下就再也沒有戰事了。”


    “我當時一聽喜出望外,心想這下終於撥的雲開見月明了,於是就把主持的位子交給他,一個人雲遊去了。”


    聽到這裏,楊崢越聽臉色也越精彩起來,尤其是聽到法真禪師說到法一發瘋的那一段時,心中更是微微一跳,想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走火入魔,這不是和精神病人的症狀很像嗎?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法一禪師肯定是墮入了一個非常厲害的夢境,這個夢境恐怕就是自己一直都沒有見識到,又迫切想得到的和平夢境。


    沒想到法一禪師執念如此之大,窮盡一生也要追求和平的真諦,他發瘋的五年,其實就是他在破夢的過程,隻要他突破了這一層夢境,他就掌握了真正的和平之力。


    “後來呢?法一禪師是不是把那本著作編纂出來了?”楊崢關切地問道。


    法真禪師臉色一沉,眼眶中微微有些濕潤,說道:“人的生命終究有限,還沒到五年的時間,法一師弟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圓寂的那一天拉著我的手說,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未能完成自己的那部著作,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位優秀的後輩替他完成這個遺願。”


    楊崢心中躍躍欲試,問道:“法真禪師,我有個不情之請,請問能不能讓我看一看法一禪師留下的遺作?”


    楊崢十之八九的肯定,和平夢境的秘密一定就和法一禪師的遺作有關,為了完成自己的修為,也為了改變倭國人對華國的敵對心態,他有必要去一探究竟。


    “陳施主也對佛道一途有研究嗎?”法真禪師眼中微微一奇,說道。


    楊崢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我以前從未接觸過佛教,隻不過好奇而已,我對法一禪師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充滿了敬仰,隻是想瞻仰一下他的蹤跡。”


    “原來是這樣啊,好說好說,陳施主,這就請隨我來吧,我帶你去看一看法一師弟住的地方。”說著,法真禪師走下蒲團,帶著楊崢走了出來,來到了寺廟內另外一個地方。


    這個地方就和剛才的精舍差不多,隻是外麵布滿了灰塵,可見很久都沒有人打掃了額。


    “陳施主,請進吧,法一師弟以前就在這間房子裏麵研習佛理,自從他圓寂後,這間房子我們就再也沒有動過了。”法真禪師衝著楊崢合手示意。


    楊崢點了點頭,懷著一絲敬畏的心情退開了那扇門,走了進去。


    這時,那名方才指引楊崢的小沙彌卻悄悄來到了法真禪師的身邊,恭敬問道:“主持,您與這位施主不過才見了一麵,為什麽要讓他進入法一主持的房間,高山家族的高山一戶這麽虔誠禮佛,多次提出要瞻仰一下法一禪師的房間,您為什麽都不允許呢?”


    法真禪師意味深長地一笑,摸了摸小沙彌的腦袋,說道:“你有所不知啊,高山一戶身上殺伐之氣太重,他之所以要前來瞻仰法一師弟的房間,不過是想借助我法一師弟的佛法之氣來化解一下他身上的戾氣,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一顆虔誠的朝聖之心。”


    “可是這位陳施主卻不同,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尋常人所不具備的大善,更重要的是,從他的身上,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法一師弟的氣息,我看這位施主,多半就是法一師弟冥冥之中給我推薦的最佳人選。”法真禪師目光中透出一股深遠之意,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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