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能回來?


    心裏頓時涼了大半截。


    難道昨夜的對決,她輸了?


    我這個有個特點,別人對我怎樣,我就對別人怎樣。


    之前我以為趙宇騙了我,所以我一怒就掀了他的小攤。


    但是反過來,幫了我的人我必然銘記於心。


    原本不知道水鬼是站在我這邊的,所以我跑了,我沒管她。


    可現在我真是悔不當初,內心也是無力,深深的無力。


    如果當時我能聽懂兩個女鬼之間的對話,如果我有能力辨別誰是敵人誰是朋友,我也不至於撒腿就跑了。


    趙宇見我一臉悲觀,便順著我的視線看向地麵,瞳孔微微閃爍了一下。


    我猛然站起身來,將趙宇給我的三千塊拿好,然後又掏出了幾百一並給了趙宇,說道:“趙宇,你現在就跟我上山一趟,我要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的影子沒了,我不能放著她不管。”


    趙宇沒接錢,而是拿著一根小棍輕輕的敲了敲我的腦袋,說道:“孫偉,你沒傻吧,沒了影子的人是你,你的影子呢?”


    聞言,我稍稍一愣,隨後看看地麵,嘴角微微抖動了起來。


    爺爺曾說過,影子是人的靈魂之一,沒了影子的人,多半離死不遠咯。


    我太過關注水鬼的事情,被趙宇這麽一提醒,剩下那半截心也涼了下來。


    這真是內憂加外患。


    趙宇看我有些慌了,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把錢收好,說:“孫偉,既然那女鬼稱你為少爺,那你應該很有來頭才對。別慌,影子沒了不代表你馬上就會死。我覺得吧,與其現在去找女鬼,莫不如先找找你的影子,別女鬼沒找到,你自己的小命先丟了。”


    我坐下身來,趙宇在我旁邊規勸,我自己顫顫巍巍的從衣兜裏麵拿出一根香煙,點燃後狠狠的吸了一口,讓自己冷靜下來。


    香煙點燃,一股刺激性氣味吸入我的肺部,本來經常吸煙的我此時也被嗆到了。


    我咳嗽了幾聲,煙灰點在地麵上,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腳下光溜溜的地麵。


    我本以為逃出了精神病院,這次劫難就算過去了。


    可我想的太簡單了。


    凡人的雙眼,果然太容易被蒙蔽。


    爺爺這人一輩子活的灑脫不羈,道法靈驗,可以說是我的偶像。


    爺爺不讓我學習道法,應該是有他的理由,一個我不能理解的理由,所以他沒說。


    可我下了決心,此事過後,說什麽也要從爺爺那學點東西回來。


    我沉思良久,平靜了不少,直到香煙燙手了,我才從沉思中醒悟回來。


    我將煙頭踩滅,站起身來,朝著黃縣的東北方向望去。


    那裏,是爺爺所在的位置,樺樹村的方向。


    我起身告別,趙宇送給我不少錢,我沒都要,一頓推搡,最後我無奈收了一千五。


    我和趙宇說一泡尿而已,用不著這麽些錢。


    可趙宇卻說我的童子尿和別人不一樣,他為了突破去找了幾個月嫂,要了嬰兒的童子尿,可是根本就沒效果,唯獨就我的效果猛烈,值這個價。


    收了錢後,我坐上了每隔半小時一趟的小客車趕往樺樹村。


    坐在車上我還奇怪,我的童子尿有那麽厲害嗎?


    童子尿這東西屬於至陽之物。


    古人說男為陽,女為陰。


    男人陽氣旺盛,尤其是沒有破過身的男人,陽氣從來沒有外泄過,所產的尿含有充分的陽氣,便為童子尿,能驅邪,甚至能治病。


    傳說日本人發明的尿療也是根據這個原理,具體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童子尿的確有值得稱道的地方。


    可話說回來,男人的陽氣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減弱,我的童子尿都二十多年了,不說過期也絕對不新鮮,怎麽可能會比嬰兒的效果還好?


    難不成趙宇還在騙我?


    我腦子有些亂,索性不再多想。


    別人信不過,爺爺我總是能相信的,這次回家,應該能把事情搞定。


    說起爺爺這個人,的確很有的是本事。


    趙宇這三腳貓的功夫在廢品收購站就敢自稱半仙了,可以說他在我爺爺的麵前,什麽都不是。


    我爺爺孫銘在村子裏,可是被稱為大仙的存在。


    光是稱謂就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年輕時候的爺爺是個生性灑脫的人。


    說他是個頑童也不為過,從小爺爺就上演著各種上房揭瓦的拿手好戲,折騰的曾祖父是生活不能自理。


    最終爺爺在五六歲的時候便被路過村子的道人給收走了,從此爺爺就遊曆於玄門之間,四處學習道法。


    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


    爺爺學成下山的時候正好趕上凡間的文革,破四舊。


    為了尋求刺激,並檢驗自己所學的道法究竟是否厲害,爺爺曾在紅衛兵走街竄巷的時候擺攤算卦看風水。


    這種行為我也是聽爺爺說的,想想真是啼笑皆非。


    不過爺爺的確有幾把刷子,天天和紅衛兵玩捉迷藏,硬是從來沒被抓到遊行過。


    我問爺爺怎麽辦到的。


    爺爺就笑嘻嘻的摸著我的頭說:卜算之術,可斷將來。


    但我接著問能不能教給我,爺爺的臉就變長了……


    話說爺爺真正出名的時候已經人到中年了,那時候爺爺已經娶了奶奶,也不知道為何就突然跑到了陌生的樺樹村定居。


    初來乍到,爺爺給村裏人留下了非常不錯的印象。


    每天爺爺都是遊手好閑,在村子裏麵亂逛,從來不下地幹活,也不養雞養鴨。


    奶奶沒什麽文化,和爺爺兩個過的清貧。


    爺爺倒是灑脫,每天靠要飯為生,天天去敲門混吃混喝。


    一開始善良的村民還會給些飯吃,但時間久了,他們就覺得爺爺有手有腳的不勞動,餓死活該。


    不僅如此,爺爺還被村裏的爺們經常抓到偷窺大姑娘洗澡,上廁所。


    村頭女廁所挖掉的那一塊磚就是爺爺的傑作。


    搞得村裏大姑娘小媳婦個個提心吊膽的,上個廁所瞻前顧後。


    以至於爺爺幾乎成了全村公敵,村裏一片討罵聲。


    後來奶奶急眼了,就讓爺爺勞動。


    爺爺就幹回了老本行,在村裏紮紙人,紮紙牛,順便給人算命破災。


    起初村裏人不信,那時候文革才剛結束沒多久,哪有人會相信這些東西,全村的人都嗤之以鼻。


    尤其是村長,帶著頭罵我爺爺是江湖騙子,神棍一枚。


    可就在爺爺走到哪都被罵的一周後,村長突然像變了個人似得,拎著一盆豬頭肉,恭恭敬敬的送到了我爺爺手裏。


    於是乎,村裏的人就開始方了。


    怎麽罵的最凶的村長,竟然給孫銘送禮了?


    要知道,那個連油水都很難見到的年代,一塊豬頭肉是什麽概念?


    自此之後,討罵聲漸漸消失了,排斥我爺爺的村民開始和我爺爺越走越近。


    村裏死了人,都會在我爺爺那裏買棺材,買紙人紙牛什麽的。


    不過說起來,樺樹村這地方的確犯邪。


    在我爺爺進村的第二年,李嬸的丈夫突然去世。


    死因很蹊蹺,是下地幹活路過村頭的那條小河,一頭摔進去淹死了。


    李嬸丈夫的靈堂搭建了起來,當天半夜李嬸敲了爺爺的房門。


    爺爺半夜起來,就聽李嬸說她頭半夜守靈的時候打了個盹,結果她家男人托夢。


    夢裏李嬸的丈夫說自己不想死,要她馬上去找孫銘,也就是我爺爺。


    我爺爺聽了事情的經過便點了點頭,伸個懶腰拿來了紙筆,問李嬸男人的生日時辰。


    李嬸家以前就找我爺爺看過,知道爺爺從來沒有記錄別人生日時辰的習慣,就趕緊把生日時辰說了一遍。


    按我爺爺的話說,隻有那些心術不正的陰陽先生,才會留下別人的生日時辰!


    問好了時辰後,爺爺當場做了一個小紙人,將其生日時辰寫在了一張黃紙上,撒上鹽,折疊好並放在紙人的背後,用一根紅繩將黃紙和紙人穿在了一起。


    “拿回去,把紙人掛在你家正門前。自己想辦法掛上,但是不要戳破紙人。要掛滿三天,這三天不要出殯。紙人背後的黃符不許打開看。”爺爺叮囑完之後就施施然的睡覺去了。


    李嬸欣喜若狂的接過了紙人,隨後愁容不在,這幾天也不哭不鬧了,就等自家男人回魂蘇醒。


    可誰知道意外卻發生了。


    三天後的清晨,李嬸好像發了瘋一樣的拎著菜刀就砍壞了我家的門板,大聲咒罵:“孫銘,你個老匹夫,我丈夫死了,你還害死我女兒,我和你拚了,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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