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石誠的頭拉低,輕聲問他:“你之前認識何平嗎?他是不是特別討厭?”


    石誠笑著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說:“他是何東的哥哥,我不認識,不過他們兩兄弟還是挺像的,一見他就猜出來了。”


    我覺得石誠的眼神肯定有問題,東哥看上去最多一米八多,而且長相總得來說還算斯文,而且自帶騷氣,又有點風流不羈的味道,就算不說這些外在的東西,就性情而言,冰山跟他就相差十萬八千裏。


    不過這次能把石誠救過來,也確實有他一份功勞,如果不是他,就算是李勇小雪他們兩個來,就那天晚上的陰火,都不知道我們是否能躲得掉,還別說後來石誠家外麵的幹擾呢。


    坐的是何平的車,這樣的越野車底盤很高,減震也好,幾乎沒什麽感覺我們就從山上下來了,一路往大昌市開去。


    他也不問我們,進市區以後,就直接把我們拉到別墅裏。


    一路沒跟石誠說一句話,我本來是想跟他說聲“謝謝”的,但每次一抬臉,先看到石誠的麵孔,再轉頭看那張冰臉,就什麽也不想說了。


    我們回來以後,小雪跟李勇很快就來了家裏,他們應該跟石誠有很多話說,我沒什麽興趣聽,而且總是覺得很想睡覺,就回到臥室。


    事實上從那天開始,我就像得了重病一樣,每天都躺在床上,下去的力氣都沒有,食量也越來越小,有時候吃了還會吐。


    一開始我以為是像之前那樣太頹然的原因,隻要強撐著起來走走,慢慢就會好的,但隻要一從床上下來,立刻頭暈的要命,還不停的惡心,好像整個人都隻剩一副皮包骨頭,沒有內在的東西支撐一樣。


    “石誠,我是不是病了?”一周後我終於憋不住了,問他。


    他過了很久才輕輕點頭說:“是,所以要多休息,別胡思亂想。”


    我很奇怪地看著他問:“我什麽病啊,為什麽不帶我去醫院?”


    他輕聲說:“不是什麽大病,就是身子有些虛,多休息就好了,回頭我再找找東哥,問問他那兒有什麽補品,爭取弄來點,給你好好一補就沒事了,你有一個這樣的老公,還用得著去醫院嗎?”


    雖然他回答的很輕鬆,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我身體都不見絲毫好轉,心情也隨之變差,有時候看到石誠出去時間久了就會生氣,而且會莫名的想到他可能去見三月桃花或者別人。


    他每次都耐心的跟我解釋,但越解釋我就會越不信,逼著他說:“下次帶我去,你隻有帶我一起去我才會相信。”


    可下次到他出去的時候,仍會把我留在家裏


    終於有一次,我控製不住自己,他走後把床頭的台燈給砸了。


    王媽聽到消息忙著跑上來,問我怎麽了,我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拚命哭,直哭的自己像要斷氣一樣,然而心裏的悲哀和難過根本就不會好轉。


    如果我沒猜錯,我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因為救石誠所致,或者裏麵還有別的因素,但如果不是救他,我至少不會臥床不起。


    這讓我想起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個故事。


    一個女人為了讓丈夫看得見,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給了他,但丈夫好了以後,卻嫌棄妻子眼瞎,而離婚找了另一個女人。


    總之愛付出的女人下場都比較淒慘,就像此時的我,把石誠治好了,自己卻廢了,而他不好的時候,我天天把他帶在身上,無論自己受多少苦都要保護好他,可是現在他呢,看著我不能動,連家都不想回了,早出晚歸,有時候還不歸。


    心情在這種狀態下越變越差,人也越來越消極,後來還打電話回家跟父母哭訴,我爸媽擔心的不行,來大昌市看我。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我爸媽想把我接回家裏去住,但石誠不同意,而且我不知道他跟他們說了什麽,到最後他們竟然同意住下來照顧我。


    可是我現在越來越恨石誠,一點也不想見他,呆在這裏隻是徒增傷心而已。


    脾氣根本就控製不住,常常是一發火就把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扔光,後來連王媽也不想看見,甚至開始討厭父母。


    有時候石誠也會在家裏,但我每次看到他,就覺得臉上寫滿的虛情假意的嘲笑,而且身上常常有一種怪味,像是剛跟別的女人私混過一樣,所以不等他靠近,就罵著讓他走開。


    靠近我的人越來越少,我看到誰都煩,但沒人陪著又覺得異常害怕,拚命的哭叫。


    陸續有醫生來給我看病,但隻見來,連個開藥的都沒有,看過之後就不了了之。


    我一開始還煩的要死,打罵著不讓他們診治,可是後來一看到他們就緊緊抓著不放,我想讓他們快點把我治好,覺得自己已經到了崩潰邊緣,隨時會瘋掉,或者現在已經瘋了,隨時可能會死掉,但我異常怕死。


    隻是不管我是打罵,還是請求,結果都是一樣,他們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有時候夜深人靜,我自己鬧夠了,鬧累了也會想些別的,比如念念靜心咒,我記得這個東西好像念的慢時,能讓人安靜下來的。


    但腦子裏想不到任何一句話,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叫石誠念給我聽,他隻要念一句我就煩的要死,狠不得上去把他掐死。


    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但無力改變,安靜下來的時候,覺得的還是自己,但隻要一開始發怒,瞬間就像換了一個人,所有的情緒都不受控製,無形中像是被一隻怪手隨意拔弄著,他想讓我幹什麽,我就要幹什麽,極力反抗的結果就是更加暴怒,更加恐慌。


    “石誠,我是不是有病了?”我時常問他。


    每次他都點頭,然後說:“沒事,會治好的,我們都在想辦法。”


    “那我是什麽病?”我再問。


    他就會長時間的不說話,手緩緩順著我的頭發,眼神溫柔,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覺得他說的應該是對的,我是有病了,但能治好,你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但是下一秒,就立刻煩不勝煩:“怎麽了?問你一句話很難說嗎?你現在跟我說的話越來越少,是不是都出去說給別人聽了?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我當初就不應該救你……。”


    接下去就是一頓大鬧,直到把自己再次鬧累,倒下去為止。


    而且我注意到,我安靜的時間越來越少,越來越短,而發火和暴怒的時間卻在相應的增長,有時候甚至做夢都氣的要死,在摔東西,在打人,甚至會出現殺人的場麵。


    那個時候會無也害怕,但擋不住心裏的怒火,還是會下手。


    我越來越害怕,簡短的安靜時間裏常常追悔莫及,而且特別痛心的哭,但這種情緒隻能更快的讓我發出新一輪的怒氣。


    我爸媽後來也回老家去了,除了石誠,沒有人再陪我,但我一看到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破口大罵,或者幹脆揪著他又掐又擰。


    他從來都不吭一聲,臉上連一點痛苦的表情都沒有,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他不在乎,然後會發更大的火。


    “我這是不是快死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能找到治療的方法?”我大聲問石誠。


    他馬上輕聲說:“快了,別著急,盈盈,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快了,是我快死了吧,你是不是現在就想讓我快點死?肯定是這樣的,不然我怎麽現在看不到一個醫生來?你也不送我去醫院?還把我爸媽送回家,你想瞞著他們害死我對不對?”


    情況越變越糟,直到我開始殺第一個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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