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近日在北平城裏又猖獗了起來,更可惡的是跟他們接頭的人還都是北平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讓行政院怎麽能夠坐得住?


    晏總理特意開了大會,說要將不守規矩的日本人統統趕出去,尤其是最近大煙肆起,又死灰複燃之勢,北平城裏更是鬧得人心惶惶,過往那些被鴉片操控的日子,仿佛噩夢一般再次湧上心頭,令人害怕。


    海關總署是這一次打擊大煙的主力隊伍,晏總理給晏潤迅最大的權限,還讓陸軍部全程配合,必要的時候武力也不是不可以。


    晏潤迅才回來,紀亭書傷勢才好,就回到了海關總署官複原職,這一開始就接了這麽棘手的任務,不擔心害怕是假的。懲治管理大煙,由來已久,可不管官府怎麽下令嚴打,這玩意兒還是斷不幹淨。


    外國人都喊國人‘東亞病夫’,都是被這鴉片膏子害的,掏空了身體,一個個骨瘦如柴,為了抽兩口這東西,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男人都不成個樣子,女人更是沒有體統,好好的日子不過,偏偏沾染上了這麽個東西,放誰都沒有辦法忍受。


    在其位謀其政,晏潤迅覺得這一仗比查什麽舶來品得罪北平城裏的那些商賈大家還要麻煩,還要危險。


    因為這一次直接麵對的敵人,不再是國人,而是實實在在的日本人。


    海關總署此次跟陸軍部首次聯手,勢必要將這害人的鴉片膏子一網打盡。晏家兄弟同心,其利斷金。


    晚上八點,第一天開了戰略會議,製定了計劃之後回家的晏家兄弟,看著飯廳裏一大家子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都在等他們,晏潤林笑問:“怎麽不先吃?”


    “父親母親說了,得等你們回來才能動筷呢,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鹿希甄給晏潤林盛了一碗飯,解釋道。


    晏潤迅,單昱,紀亭書一一落座,也覺得今天是十分重要的一天。萬事開頭難,若是作戰計劃成功實施的話,那害人的東西或許就能徹底的消滅掉。


    “是這樣,可若是我們今天開會到不回來可怎麽辦呢?”晏潤迅伸頭過來摻和了一句,鹿希甄笑著彈了彈他的額頭,笑著說:“那也等你們回來,潤迅你可是要做大事了,雖然很危險但是嫂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嘿嘿,謝謝嫂子,這還需要大哥多多幫忙呢。我們海關總署那些人就是紙老虎,平時嚇嚇那些不守法的做生意的還行,到了真見刀槍的時候,可就沒有那麽厲害了。”


    海關總署那幫穿黑皮子的人還真的就是狗仗人勢,揚武揚威的,一般正事兒也幹不了,偶爾欺負一下別人倒是很拿手。晏潤迅剛上任的時候也想要好好管理管理,可是諸多事務,並不能麵麵俱到,後來紀亭書抓了一個典型,專門開了批鬥大會,還把那人給撤了職。那次以後也才算是消停了不少。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一次晏總理才會將陸軍部也調用起來,配合海關的人查鴉片。海關出麵,陸軍部為輔動手抓人,扣貨。


    “是啊,元之,你嫂嫂說的對,這一次的任務可謂是十分艱難,那些日本人可不好對付,心腸歹毒,手段狠辣,母親很擔心你,不過也相信你一定可以完成任務的。”晏夫人舉杯,招呼著一大家子人喝一杯。


    “預祝潤林潤迅此次查辦鴉片成功。”


    鹿黎雖然已經要成人了,可還是被鹿希甄管的不能碰酒,隻能幹巴看著喝果汁。大家都是一飲而盡,表達敬意。


    “姐夫,有件事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鹿黎跟單昱對了個眼色,後者點了點頭,看在晏潤林眼裏,開始心裏打鼓。這兩人眉來眼去的,難不成是要在幾年公布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嗎?


    是不是有點著急,怎的都不私底下與他商量商量呢?他都還沒有來得及跟鹿希甄報備,商量,也沒有給鹿希甄一個接受的時間,這麽貿然說出來定是要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來。


    “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我們私底下的時候再說吧。”晏潤林想要拒絕鹿黎的要求,不當講的就不要講了,要分清楚場合才是。


    “不是你想的那件事情,是很重要的事情。”鹿黎知道自己的姐夫為什麽要阻攔自己,連忙嚴肅的解釋,事出緊急不能開玩笑的。


    “鹿黎有什麽事情就說吧,大家都在這裏,相信可以有很好的解決辦法的。”單昱在一旁幫腔,迫在眉睫了,如果鬱霆軒將來是個大麻煩,那不如現在趁著她還沒有成事之前就把他給解決掉。免得壞了大事。


    “好,之前我就已經懷疑鬱霆軒有問題,讓宋銓派人一直暗中跟蹤他的時候終於在這些天有了些動靜,他見了日本人,在一家番菜館不知道說了什麽,姐夫跟姐姐應該遇到了的。”


    “是那天?”鹿希甄驚訝的問道。


    鹿黎點頭,“沒錯,就是你跟姐夫去吃飯的那一天,鬱霆軒見了日本人,多方打聽之後那個番菜館的服務生說,那個日本人叫什麽山本。”


    “後來問過了老人家們,才知道這個山本原先就是供應鴉片的最主要的貨源主之一,過往被我們清了出去,不敢做的太明顯,現在竟然又混了進來,還有更大更狠毒的意圖。我懷疑他們接頭就是為了做鴉片生意。”


    鹿黎說的有條有理,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坐在主位的晏總理點了點頭,滿意的對鹿黎笑了笑。這個孩子果然也是可塑之才,並不是一味的躲在姐姐的懷抱裏,而是將自己看到的,想到的勇敢的說出來,該做的事情一樣沒有少做,將來也是一個可用之才啊。


    果然是鹿家的人,不同凡響。


    “之前我已經跟晏爹爹提到過了,鬱霆軒這個陰險小人,心思不單純,暗中謀算了我們好幾次了。不管是我姐姐早產,還是東北戰役不給晏家軍糧食,以及在廣州馬三炮的叛變,晏家軍的內亂都有他的參與。”


    鹿希甄聽了弟弟的話,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沒有想到這個鬱霆軒已經從骨子裏開始發臭了。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最後沒有在一起,可記憶之中的那個鬱霆軒是翩翩公子,學識淵博,通情達理的貴公子模樣,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傳說中的殺人魔一般的恐怖者。


    一定不是真的,這其中或許就有什麽誤會呢?鬱霆軒是很討厭,可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鬱家老爺子也不會允許他去做的啊!


    “還有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是,鬱家老爺子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去世了,但是鬱霆軒秘而不發,悄悄的將鬱老爺子下葬了,連祭奠都沒有,這實在是太可疑了。”


    這些消息,都是鹿黎和宋銓花了很大的力氣,花了大價錢到黑市上買賣來的。鬱家老爺子去世的這個消息,鬱霆軒自然是要求鬱家上上下下的人保守秘密,隻是鬱家一個賬房管事兒的,家中突發狀況需要一大筆錢,就賣了這個消息。現在這個管事兒的已經遠走高飛了,害怕被鬱霆軒找到算賬。


    “句句屬實?”晏總理此刻才大為震驚,如果鬱家老爺子已經過世,而鬱霆軒還可以裝作是沒事兒人一樣,那這個年輕人的內心真的是太陰狠,太齷齪太可怕了。


    這樣的人,的確留不得,就是一顆潛藏的炸彈,是一顆毒瘤!


    “保證屬實,但是我建議咱們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可以借口去拜訪鬱家老爺子,探探虛實。也要看看這個鬱霆軒到底還能唱出什麽戲來。”


    “這個辦法可行,不過最適合去的人選呢?”晏潤迅開口問道。


    鹿黎笑了笑,說道:“自然是我和姐姐了。”


    鹿家和鬱家的關係密切,毋庸置疑,鬱家老爺子雖然當初沒有阻攔鬱霆軒悔婚的行為,不過跟鹿家的關係還是實打實的,如今死了,到了九泉之下見到了鹿老爺,定是要負荊請罪的。


    鬱家悔婚在先,在北平城裏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到了今天,鹿希甄和鹿黎若是還能夠不計前嫌,上門拜訪的話,在旁人眼裏看著,隻會覺得鹿家的人識大體,心胸寬廣,沒有忘記上一輩的交情。


    是好事兒。


    “不行,希甄不能去。”晏潤林表達了自己的想法,鹿希甄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看到鬱霆軒的反應都那麽激烈,要是真的去了鬱家,豈不是深入虎穴,萬一遇到了什麽危險該怎麽辦?


    雖說光天化日,鬱霆軒的膽子還沒有那麽大,不過任何事情都是說不定的,


    “潤林……”


    鹿希甄拉上了晏潤林的胳膊,那天的確有點慚愧,回家之後也沒有跟晏潤林再說話。晏潤林倒是頭一次苦口婆心的勸阻她,不要把這些放在心上,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太在乎的話隻會讓自己更痛苦。


    對於當初的事情,自然是要討回來的,不過這怎麽討回來,是晏潤林的事情。鹿希甄不能參與到裏麵,他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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