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在質疑我的決定?”鬱老爺子寶刀未老,老驥伏櫪,身子骨硬朗的很,精氣神也是十足的好。


    “不是,爺爺你要是想發善心,也要分個時候分個場合。南方的澇災那麽嚴重,那吳家家財萬貫,富得流油。最近因為做舶來品生意,頗有稱霸的氣勢。我們鬱家好不容易從艱難的時期挺了過來,現在不正是最好的時機麽?”


    鬱霆烜的雙眼噴著火氣,十分不滿老爺子的決定,他覺得這份善心,是莫須有的,不合時宜的。


    “鬱霆烜,你果真是我的好孫子啊。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了這麽大,請了那麽多的教書先生,叫你為人處世的道理,可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當初鹿希甄和鹿黎的父母雙亡,家族沒落,留宿街頭的時候,鬱老爺子念著往日的交情,想要把這對可憐的姐弟接回來,好歹也是訂了親的親家,無論如何也不能由著兩個可憐的孩子在外頭自力更生。


    奈何,鬱霆烜竭力阻攔,甚至是以死相逼,怎麽勸都沒用。鬱老爺子也怪自己,那時的猶豫不決,舍不得親孫子,竟然也就順應著,就連鹿希甄上門求救都沒有理會。


    最後還是良心不安,在銀行裏幫鹿希甄找了一份差事,好歹有一份正經的工作可以領取薪水,養活自己和弟弟。


    沒想到,最後這位曾經的孫媳婦竟然跟晏軍長還有那麽一段緣分,最後還喜結連理,轟動了一時。


    可能是年紀越來越大了,太多的事情力不從心,人之將死,就會開始整理從出生以來所有經曆過的事情。有後悔,有無奈,也有痛快和心甘情願。


    對於鹿希甄和鹿黎,他是慚愧的是愧疚的,他想將來自己百年之後到了底下見到鹿家的兩個人,都抬不起頭來,沒有顏麵麵對他們了。


    自己的這個好孫子,狼心狗肺,壞了良心,作孽啊。


    “爺爺,我到現在也沒有覺得我當初的決定是錯的,您別忘了,要不是我,咱們鬱家也會落的跟當年的鹿家一個下場!”


    鬱霆烜憤然起身,義憤填膺的說道:“愛guo有什麽用?為了黎民百姓又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被大浪淘沙,被時代淘汰了?”


    “想當年鹿家的名聲在北平是多麽的響,那些受了恩惠的人一口一個大善人的叫著,有困難了都上門去尋求幫助。可是等到鹿家受到牽連,被滅門的時候,倒也不見那些受了恩惠的人站出來,哪怕是說一句公道話呢。”


    鬱霆烜冷笑道:“您還說我不通人情,在他們困難的時候不拉他們一把。我的好爺爺,您是忘了那個時候我們鬱家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麽?”


    人情冷暖,唯有自知。


    “鹿家幫助了多少人,到頭來不還是那麽一個下場,我們又何必重蹈覆轍,做傻事討不到好。”


    鬱老爺子恨不得暈過去,他握著拐杖的手用力的將拐杖在地上敲了幾下,咳嗽不清的說道:“我今天算是看清你了,我鬱家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孽子,說的話句句誅心,你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麽?”


    “現在鬱家還是我說了算,我說怎麽辦就怎麽辦,你不要跟我廢話,你在東北做的那些混賬事情我都知道。竟然敢私自哄抬價格,還不買給軍隊糧食?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的安逸都是靠著那些將士在前些流血送命才換來的!”


    鬱霆烜不以為然,說道:“那又如何?我們這些商號每年要上交多少稅,那個晏潤迅,一個海關就扣押我們多少舶來品,他們有的是錢,怎麽還拿不出錢來買糧食不成?”


    “你……”


    多說無益,鬱老爺子就要氣的暈過去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寬慰自己,這把老骨頭還是要堅挺幾年的,否則鬱家的好名聲就要全部敗在鬱霆烜這個孽子的手裏了。


    鬱霆烜看著自己的爺爺氣的不輕,也就閉了嘴,可這件事情還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一時僵持不下,也是有些尷尬的。


    ……


    江南,煙雨紛飛的春日裏,一切都被籠罩了雨霧裏,顯得很不真實,像是名師大家筆下的山水畫。


    吳家老宅,後花園八角亭。


    吳老爺子正端著手裏的魚食小盅,逗弄著微雨之下湖中的錦鯉,一片一片的魚兒爭先恐後的聚集過來,然後又散開來。


    廊下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行色匆匆的穿過了曲折的回廊,手裏拿著一份信,麵色焦急。


    “什麽事兒,這麽慌慌張張的?”吳老爺子氣定神閑的,將手中的小盅放在了一旁伺候的小廝的手裏。


    來人雙手將書信奉上,畢恭畢敬的說道:“老爺,是京城鹿家的大小姐鹿希甄派人送來的書信。”


    吳老爺子挑眉,拍拍手,朗聲說道:“哎呦,這丫頭倒是終於想起來我這個老頭子了,這麽久都沒有聯係了,突然來了消息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啊?”


    老爺子的表情十分的豐富,來人也跟著一起提心吊膽的,迫切的想要知道這裏頭的內容到底是什麽?


    吳老爺子看了書信之後,眉頭緊皺的在了一起,將書信疊好放在了手裏。


    “鹿丫頭有急事兒了,去準備準備,過兩天跟著我去一趟東北吧,似乎也有些年數沒有出過遠門了,這一次,老頭子倒是要看看,這外麵到底發展成了什麽樣子?”


    來人恭敬的說是,隱隱的帶著些期待。


    北平的鹿希甄很快就收到了吳家的回信,吳老爺子已經準備北上,親自前往東北去接觸鬱家的商號。若是不行,來北平也是在考慮之內的。


    “這麽久都沒有聯係了,沒想到這麽久了,老爺子也還記得我。”鹿希甄將手中的電報放在了麵前的桌子上,感歎的說道。


    晏潤林點點頭,“是啊我也沒有想到,吳老爺子如此通情達理,情深義重,想必對於你也是十分疼愛的了。”


    “那是自然的,老爺子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父親母親最最疼愛我的人了。”小女生的驕傲和寵溺,讓晏潤林笑彎了眉眼,為什麽看著這個女人這麽可愛呢?


    不過,那句話似乎有哪裏不大對勁啊。


    “甄兒,你不覺得你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對勁麽?我在這裏呢,難道我不夠疼愛你麽?”


    鹿希甄眯著眼睛打量著晏潤林,噗嗤一笑,覺得這個男人吃醋實在是太可愛了,立馬撒嬌的搖著手,“是啊是啊,我都忘記了,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你了。在這個世界上,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


    倭寇矬子的戰鬥力雖然彪悍,卻也經不住華夏將士和人民的萬眾一心,同仇敵愾。加上地理優勢和氣候優勢,以及兵分兩路的計策,晏家軍也成功的得到了糧食和藥品,在物資上也要壓過倭寇矬子一頭。


    很快,單昱和易靖卓打的小矬子落敗而逃,滾回老家的消息就傳到了北平城。霎時間,北平城的消息如同雪花一般散落在各個角落。


    打了勝仗,揚眉吐氣,的確大快人心,恨不得舉國同慶!


    消息也是傳來的很及時,晏總理正在行政院按例召開的會議上被幾個北方官員‘圍剿’,這個總理的位置,一個人坐的太久了,總能招人眼紅。尤其晏總理,這個從南方發家的人,憑什麽一直在這裏?


    晏總理也是不急不躁,坐在總理的位置上,一如往常。


    倒是下麵的那幾個官員,你來我往的唱著好幾簧,打配合打的有些糟糕,不過他們想要表達的意思,他卻是明白的。


    讓他走人,哪有那麽容易?


    正是爭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機要秘書將東北發來的捷報當眾宣讀了,那一群北方官員立馬閉了嘴,不敢言語。


    “如此甚好了,各位同僚,既然我們打了勝仗,不如就暫且放下這些不重要的事情,等待將士們凱旋歸來吧!”


    晏總理嘴角噙著的笑意,帶著不容抗拒的必勝,他的背後可是有堂堂的晏家軍坐鎮。那些有心之人怕是要失望了,可惜了可惜了。


    與此同時,吳老爺子也抵達了東北,掌櫃的們一見到真人,頓時畢恭畢敬,立馬給鬱霆烜打了電報,在北平養尊處優的鬱霆烜,實在是沒有想到,還真的可以讓吳家的老爺子親自出馬。


    看來這一次的事情,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既然如此,就按照老爺子說的辦吧,南方的吳家暫且還得罪不起,不過那麽心高氣傲的人,怕也不會白白拿了我們的東西。”鬱霆烜頭也不抬的說道,而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又說:“忘了跟你們說了,派人盯緊了吳家老爺子,看看他到底是被誰請出山的,我倒要看看,什麽人真麽有手段!”


    即便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鬱霆烜還是不願相信。


    ……


    在東北鏖戰了幾個月的晏家軍,早就疲憊不已,能夠堅持到現在也純粹是心中的那口氣。敵人都打到了家門口,他們身為錚錚傲骨的軍人,如何能夠坐以待斃,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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