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總理的官邸富麗堂皇,顯赫異常。跟晏潤林的公館還有易靖卓的公館比起來不知道大氣了多少倍,不過鹿黎和柳雲時也都是見過世麵的人,尤其是柳雲時,別說這區區的洋人建築,就是前朝的皇宮他從小都是來去自如。


    大大方方的落了座,柳雲時的嘴皮子一直都很能討人歡心,尤其是女人。易靖卓是沾不到什麽便宜了,每天要是不被教訓兩句還會覺得不適應。鹿希甄當初會跟柳雲時一見如故,也是有這個原因的。


    隻見柳雲時老神在在的,握起晏夫人的另一隻手,如同親兒子一般哄著說道:“謝謝您,其實我也是許久沒有過這樣熱鬧的生活了,伯母您真的就像是我娘那樣溫柔善良,能夠得到您的照顧真的三生有幸。”


    一旁的鹿希甄和鹿黎麵部表情雖然沒有多大變化,但是內心已經波濤洶湧,他們就靜靜的看著柳雲時怎麽裝。


    “伯母,如若不嫌棄,往後我就多來陪陪你吧。聽說您很愛聽戲,沁園春最近有名角要上新戲了,既然同是票友不如我們一同前往品鑒品鑒。”柳雲時隱約的邀請著,似乎不是第一次見晏潤林母親的模樣。


    晏潤林說過他母親是很心軟的人,又是極其有信仰的人,每日都要抄寫佛經。這樣的婦人大多都是內心柔軟,很有同情心,加上兩個兒子常年不在身邊陪同自是覺得小孩子可愛親近。


    “瞧瞧這孩子長得多讓人心疼,白白淨淨的這身子骨也太瘦了,怎麽會搞成這個樣子呢?我聽說你和靖卓這孩子在一起了?”晏夫人主動開口說出了早就知道的內情,畢竟易司令大發雷霆,一路北上都找到了北平來,拍著桌子跟晏總理說要把這逆子帶回去好好教育。


    柳雲時短暫的呆愣,很快反應過來,掩飾住了一閃而過的慌張,點頭道:“是的伯母,我和靖卓在一起。”


    “哎,這孩子啊從小就嘻嘻哈哈的,瞧著是沒心沒肺就知道樂嗬,其實心裏很細膩。他可以為了你跟他父親鬧翻,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原先我還不曉得到底是怎麽樣的孩子能讓靖卓收了心,今兒一瞧果然是值得的。


    這樣也很好,靖卓從小就沒了娘,他父親跟著總理東征西戰,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所以他就從小跟著我,和部之元之一起長大的,也怪我那時候分身乏術,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最後靖卓對待感情的不認真,遊樂不在乎,讓我擔心了很久。不過現在不用擔心了,你可以收住他居無定所的心。


    孩子,往後一定要好好照顧靖卓,這孩子是一個很重情重義的人,千萬不要傷他的心。”


    柳雲時沒想到晏夫人會語重心長的跟自己說這番話,他以為晏潤林的母親會跟易靖卓的父親一樣責怪他們,說什麽兩個男人在一起能有什麽前途?這世道能夠容得下你們還是你想要丟盡我的老臉?總之什麽話都好都不會是這樣的托付之詞。


    不由得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微微垂著頭看不清神情。晏夫人笑了笑又說:“不要有任何的負擔,這番話不過是我希望的,你們現在年輕人要做什麽事情,怎麽過生活都不大喜歡聽我們這些長輩的。可是要明白的,我們也不過都是希望你們能夠美美滿滿。並沒有惡意。”


    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境,柳雲時膽戰心驚的來了卻不曾想到進行的這樣順利,家常話閑絮,親人們圍坐一團,熱熱鬧鬧溫情美好。柳雲時才從飄渺雲巔下來,踏入了人間煙火。


    所有都是跟易靖卓在一起之後才算擁有的。


    晚飯自然也是在官邸吃,晏夫人吩咐廚房今天都做京幫菜,照顧孩子們的口味。晏總理日理萬機,在行政院開會沒時間回來吃飯,一通電話回來告訴了晏夫人,讓她早些休息莫要等他了。


    晏夫人掛斷了電話回到飯桌上,無奈的笑了笑說:“這就是生活啊,所以說你們日後要是閑來無事可要記著到家裏坐坐,有新奇好玩的事情也不妨告知我,其實我是一個很開明的人。”


    這一點毋庸置疑,大家都看出來了。


    鹿黎是最小的孩子,即便晏夫人和藹可親他還是有點緊張,吃飯的時候規規矩矩,板板整整很有當年在鹿府吃飯的模樣。


    晏夫人說不需要拘束,就當做是在自己家裏一樣,鹿黎也沒有放鬆下來,不過他的表現鹿希甄卻是很滿意的。在晏公館的這段時間,鹿黎漸漸顯露男孩子的本性,每天鬧騰的要上天入地似得,以為是‘齊天大聖’轉世,尤其是聽說了前線戰事,就更是按捺不住,要跟著一起去。


    美名其曰要去‘長長見識’其實壓根就不是那麽回事兒,學會打槍是一種會上癮的技能。不練手就會生疏,每天對著酒瓶水果,再過來也就是人形靶子,鹿黎早就膩了,上次在陸軍部門口擊斃一個賊人他似乎就被打開了開關。


    他陷入了一種困境,一種親手殺掉仇人的快感。所有想要傷害他身邊的人,都要被除掉!一個人都不成!


    這件事情他不敢告訴鹿希甄,生怕姐姐知道之後擔心不已,甚至可能會嚴格控製他用槍。鹿希甄和柳雲時都有心上人送的袖珍手槍,而鹿黎可憐巴巴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其實單昱本來也想送給他自己的配槍,卻被阻攔了下來。


    鹿黎心中不服氣,卻也不敢忤逆鹿希甄的決定。


    飯後,晏夫人依依不舍的送了三人離開,臨別之前還是再三的囑咐,有空一定多來看看她。


    鹿希甄自是應允,未來的婆婆熱情相邀,是她不曾想過的。她和鬱霆烜的訂婚事件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晏夫人不可能沒有聽說過,可是直到現在晏總理和夫人什麽都沒有提起過,明顯的是很信任她的。


    這樣的坦誠和祝福,是令人著迷和難以自控的。


    一夜無眠。最是撩人。


    天才蒙蒙亮,萬物都被濃稠的霧氣包裹其中,真假難辨的時候,晏公館大門口前那條平常也都是罕有行人。不是不熱鬧,隻是行人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這裏。


    今天早晨卻是不同,霧氣還未散開,就已經有人氣勢洶洶的上了門。門崗的兵哥站了一夜,好不容易就要熬到換班的時候卻又不速之客登門,一夜的太平無事功虧一簣。


    鹿昭被丈夫前拖後拖好不容易終於得了機會來尋她那好妹妹和好弟弟,在洗塵宴上她本來還不相信那穿著陸軍部軍需官服飾的女人是自己的喪氣妹妹,不成想沒過幾天京城裏傳言皆是因為這人,晏軍長和鬱霆烜那廝鬧了起來。


    這天真的是變了,鹿希甄這樣的女人竟然會有男人掙破頭,還是地位顯赫,各自稱霸高不可攀的兩個男人。


    那鬱霆烜……鹿昭隻要一想起這人就怒火中燒,恨從心生。


    鹿希甄有什麽好值得他這樣流連忘返?都多少年過去了,要不是當初老爺子臨死之前沒來得及見鹿希甄那賤丫頭一麵,恐怕鬱霆烜早就和那賤丫頭在一起了吧!哼,還好老天有眼,沒有讓他們得逞!


    本以為就能從此高枕無憂,鹿希甄苦巴巴的吃著銀行裏的幾個薪水,帶著她那個爛泥糊不上牆的弟弟過著風餐露宿的日子,而她卻可以出席各種上層社會的晚會,結交的也都是社會名流,小時候受到的所有不公平待遇,終於可以在長大之後翻身得到。


    她也要讓鹿希甄嚐一嚐,隻能羨慕的看著內心渴望使勁了全身的力氣也得不到的東西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感覺。


    “你們膽敢攔我?知道我是誰麽?”鹿昭從自家的車子上蓮步而下,翩翩而至,卻被不解風情,幾乎是麻木不仁的兵哥抬手攔住。


    兵哥麵無表情,毫不客氣道:“管你是誰,這地方是你說進就進的麽?”


    “你們!放肆!竟然這樣同我說話,是不是不相幹了!”鹿昭知道晏潤林已經北上,他兄弟晏潤林也因為公務不在北平,這會子還能有誰攔得住她?屈屈幾個看門狗,倒是忠心的很,尖牙利齒,很會咬人啊。


    兵哥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到鹿昭的怒不可遏,也可能是壓根就沒有把這個女人當成回事兒。穿的倒是富貴氣,說話可還不如他們呢,什麽嘴臉,稀罕搭理你?


    “快快讓開,我要進去!我要找你們……”鹿昭示意身後的小丫頭上前理論,順帶著跟兵哥推推搡搡,這端茶倒水的伺候丫頭怎麽能夠跟久經風霜的兵哥相比,不過一個推拉就已經是無力跌倒在地,小丫鬟委屈的眼圈都紅了,歪坐在地不肯起來。


    鹿昭氣得柳葉眉倒立,不饒人的在晏公館門口開始喧嚷,引得經過路人好奇的停下來圍觀。


    兵哥臉皮厚倒是不怕,可擔心這婦人在晏軍長公館大鬧,萬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可就不妙。好不容易府中那位鹿小姐才跟軍長和諧,這關頭別處了岔子。於是眼睛利索的一個兵哥跑進了公館去尋管家和宋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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