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


    涼月從山藥身上跳下來,往後退了十幾步,順手把房間內所有的窗子都打開了。


    光線照進來,涼月才看清楚,這東西不是倒掛著的,而是被攔腰掛在房梁上。


    有一頭還在撲簌簌地往下掉金豆子。


    “佑安?!”


    他的腿不是壞了嗎?怎麽會飛簷走壁到那麽高的地方,而且還掛在那兒裝鬼玩?


    佑安的長頭發向下垂著,他抬起頭,哭紅了的眼睛裏還在往外擠金豆子。


    要不是他這張臉長得好看,涼月肯定一拳把他連帶著房蓋一起打飛出去。


    “你怎麽上去的?”涼月警覺地看著周圍,沒發現異樣,莫不是方才有什麽人來過,把他掛上去的?


    佑安高高舉起兩隻胳膊,廣袖滑落,露出來的竟不是手臂,而是兩條瘦巴巴的白色翅膀!


    “我的天哪!”


    涼月記得之前佑安被送來的時候,蝶兒姑娘提到過,像佑安這種白鳩,一世隻能化形一次啊。


    “你這是返祖啦?”


    涼月雖然搞不明白,還是召出莫羨,莫羨化成一根長鞭,涼月用鞭子卷住佑安的小細腰,把他帶了下來,安置在榻上。


    佑安用兩隻翅膀抱著腿,今天他有點不一樣,沒有一見到人就躲,山藥用爪子撥弄他的翅膀,他也不害怕,反而衝著山藥癡癡地笑起來。


    涼月也走上前,佑安的翅膀遠看是白色,但上麵每一根羽毛的羽尾都帶著燦金色的小點,如果外麵的陽光再照進來一點,那麽他的羽毛必定是熠熠閃光的。


    “真漂亮。”


    這是種什麽樣的美呢?用純潔無瑕來形容,最恰當不過了。


    佑安抬頭,也衝著涼月癡癡地笑,眼神還有些迷離。


    涼月忍不住伸手想摸他的臉,才把手抬起來,佑安胸膛往上竄了一口氣,正撲到涼月臉上。


    “嗝!”


    是酒香!


    涼月擺擺手,低頭看向自己腳邊的小白鴨。


    “你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都幹了啥?”


    “嘎嘎嘎!”小白鴨一搖一擺地鑽進了床底,在裏麵叫喚起來。


    涼月趴下來,往床底去查看,把手伸了進去。


    “這是什麽?”


    涼月拽出來一個小箱子,還沒有上鎖,涼月瞧見小白鴨撲扇著翅膀圍著這箱子轉圈,又看了看榻上的佑安臉頰已經紅撲撲的了,就猜到這箱子裏是什麽東西了。


    涼月把箱子打開,她撓撓頭,印象中這汀蘭苑幾年沒有人住了吧?那這一箱的小壇酒是哪裏來的?


    箱子上麵已經蒙了塵,想來有年頭了。


    “讓我說點啥呢?”


    涼月揪住小白鴨的脖子,質問道,“肯定是你!佑安才沒有膽子東翻西翻的!”


    涼月拍了拍箱子,把小白鴨提到自己的麵前,恐嚇道:“你安分一點,不要到處給我闖禍!”


    怎麽有種自己罵自己的感覺。


    “我用我自己的靈識做出了個什麽奇葩啊!”


    涼月把小白鴨放下,小白鴨在地上滾了幾滾,撲騰著翅膀跳到了佑安的腿上。


    佑安還在傻笑,涼月摸了摸他唯美又骨感的翅膀,問山藥:“酒醒了就能變回去了嗎?”


    “嗚嗚。”


    山藥搖了搖它的大腦袋。


    “是不能還是不知道?”


    涼月正發愁,佑安卻身子一栽,倒在榻上,閉上了眼睛,嘴角還掛著甜笑。


    “哭完了笑,笑完了睡,這滿地的金豆子是給我們王府創收呢?”


    涼月給佑安蓋上了被子,忍不住掐了下他的臉頰,沒辦法,病美人的顏值總是這麽吸引人。


    涼月找了個錦袋把金豆子收起來,係好了,把袋子丟進了箱子裏。


    她蹲在箱子邊,這箱子是打哪兒來的呢?誰藏在這兒的呢?


    涼月拿起一小壇酒,壇子上還刻著字:酒。


    這不是廢話嗎?誰不知道似的。


    涼月打開酒封,湊到鼻間嗅了嗅。


    酒香還帶著絲絲甜味,像是蜜,又像是和進什麽水果的香味。


    一時沒忍住,涼月往嘴裏灌了一小口。


    真的是甜的,酒味很淡,喝起來更像是飲品。


    涼月舔了下嘴唇,沒忍住又喝了一口。


    “真好喝。”涼月把酒壇放在山藥大鼻子下,給它嗅嗅,又立刻拿了回來。


    她看向在榻上睡得很熟的佑安,砸吧砸吧嘴,把箱子扣上了。


    “這東西不能放這兒,灌出個酒鬼出來,怎麽辦?”


    涼月在上麵貼了張符咒,箱子便消失了。


    她得把它藏起來,這東西被瘋爹發現,肯定是會被沒收的。


    涼月坐在榻邊,捧著酒壇子自己喝得倒是起勁兒。


    她現在也不想去探討這箱就是誰帶來的,又是為何會在這汀蘭苑裏擱了好幾年也無人問津。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一醉解千愁?喝了它,睡一覺,就可以什麽都不想了,什麽神、妖、人!都與我無關!”


    涼月沒覺得怎麽著呢,小酒壇就見了底兒。


    她把酒壇倒扣過來,確認一滴也沒有了,涼月有些失望,沒喝夠呢!


    “咦?”


    涼月摸了摸壇底,好像有字。


    她把酒壇拿到窗邊去看,上麵刻著兩行字:“莫道不消愁,心醉是已遲。”


    “呃……誰來給我解釋一下?一句話二分,這可是白給的分啊!”


    涼月提著酒壇子回頭問山藥,“傻狗,你要是會說人話多好?現在你叫我問誰去?”


    涼月把酒壇子隨手往窗外一拋,掐了個決,房間裏的窗子便又關上了,隻留了靠門的一扇偏窗通風。


    “虛驚一場,回去算賬嘍!”


    涼月甩著手走出了汀蘭苑,才邁出大門,就被撞倒了。


    “呀!”


    撞人的小丫鬟自己也摔倒了,她一瞧自己撞到的是小郡主,立刻對著涼月磕頭認錯。


    “還沒過年呢,用不著磕。”


    涼月揉了揉肩膀,問小丫鬟,“跑什麽呀?桃核兒又發飆了嗎?”


    “不是的郡主。”


    小丫鬟指了指花園的方向,“郡主,有……有妖怪!”


    聽到“妖怪”二字,涼月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她亮出八寶琉璃燈,果然燈芯是亮的。


    回京之後,涼月把王府和皇宮都加了結界,她有這個自信自己設下的結界不是那麽容易破的,怎麽會有妖呢!


    現在追溯這些沒意義,涼月提著燈,循著妖的氣息飛了過去。


    花園裏亂成一團,涼月都找不著可以下腳的地方。


    涼亭上攀著一隻冰藍色的狐狸,他的長尾巴一掃,直接把兩排精心擺放在西角的天竺葵給掃成了蒲公英,花瓣散得滿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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