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家臭小子!周木的下落,你肯定知道。”


    宣平侯像是看穿了李斯年的心思,他命人把李斯年提起來,掐住他的下顎。


    “你不說!本侯還是拿你去喂蛇!”


    李斯年卻笑了。


    “侯爺盡管動手,周木被我藏在一處,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您不可能為令公子報仇,就好像當年,梅大人也無法為兒子翻案一樣。”


    “你還好意思說當年?”


    宣平侯激動地嗓子的聲調都尖了,他把兒子的排位赫然舉到李斯年眼前,叫他盯著上麵兒子的名字。


    “我兒子在文豫書院裏讀書,他隻是年紀還小,交了些狐朋狗友而已,他怎麽把命交代在那裏的?還不是因為你!梅晚雲!”


    宣平侯的思維還真是連他媽都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他到底想說什麽?李斯年不知道,隻見宣平侯抬手,把兒子的排位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臉上。


    李斯年隻覺得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是麻木的,待麻木感褪去,才覺出火辣辣的疼。


    鼻子的血流到了嘴角,李斯年聽到宣平侯說:“你們梅家人人都是學習的料子,唯有你,是個幹什麽什麽不行的蠢蛋!我真是沒想到,你們梅家已是窮途末路,你居然還敢招惹本候的兒子。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皇親國戚!你們梅家,就算再忠心,幾代人撲在龍椅之下,扛起朝廷重擔,也不過是皇帝用順手的一條外犬而已。你敢對我兒出手?”


    宣平侯指著前麵的蛇窟,道:“你當真以為本侯,是個泡在酒池裏的白癡?我母親,是長公主,是攝政王的姑母!我需要用你,來告訴我一個小小周木的下落?你休想靠此續命!你不說,本侯就得一直留著你?”


    “丟下去!”


    宣平侯抱著兒子排位坐回了主位,瞪著眼睛:“這是本侯府上,看誰還能救你!”


    兩個侍衛把李斯年拖到了蛇窟的邊緣,其中一個衝著李斯年的心口狠狠一腳,李斯年就被踹了下去。


    蛇窟裏都是宣平侯豢養的毒舌,被咬一口便會斃命,誰會想到,李斯年還能再上來!


    李斯年自己都沒想到。


    “你真沉!”


    銀粟提著麻袋的繩子,把李斯年撈出了蛇窟,在宣平侯和其他人完全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銀粟便把李斯年像卸貨物一般,遠遠地甩了出去。


    李斯年直接越過高高的房頂,消失在夜色裏。


    “有刺客!抓住她!”


    銀粟甩了下衣袖,便是一道凜冽的寒風刮過,把眾人都吹得翻成了麻團,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不知道誰是廢物點心!”


    銀粟飛出了宣平侯府,才一落腳,就看到梅晚雲抱著另外一個麻團哭得稀裏嘩啦。


    “晚雲!咳咳……”


    都快哭抽過去了!


    “你沒死!太好了!”


    李斯年被梅晚雲勒得快喘不過氣來,他實在沒想到,自己能夠重新被梅聽寒這麽激動地勒著,全都得感謝瘋王的女兒。


    是她給了自己一張能夠叫梅聽寒接受的麵容和身份。


    “晚雲!我錯了!你原諒我吧!我不該打你!不該罵你!不該說那些你怎麽還不去死的話!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梅聽寒把他以為的梅晚雲的頭靠在自己心口,他好像抱住的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自己重新燃起的希望。


    李斯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吐了兩個字:“兄……長!”


    “行了吧?一會兒宣平侯府的人就追過來了!”


    銀粟一手提起一人的肩膀,不等他們收起那份久別重逢的眼淚,就帶著他們縮地成寸地回了鳳府。


    “要哭不能找個安全的地方再哭?非在乎那一時半刻?”


    銀粟衝著喜不自勝的梅聽寒嘟著嘴不高興地抱怨著:“寒哥哥,你都不管粟兒了嗎?粟兒可是幫了寒哥哥大忙呢!”


    梅聽寒這才抹掉了淚水,把裝著李斯年的麻袋鬆了口,把李斯年扶了出來。


    “慢點!看你這一身的傷,我這就給你找郎中。”


    梅聽寒帶著李斯年往屋裏走,他為李斯年把鼻子的血擦幹淨了,還笑眯眯地說:“你呀!像小時候一樣!髒兮兮的!”


    這話雖然是梅聽寒對梅晚雲說的,可李斯年卻聽得極為心酸。


    與他初見時,自己可不也是髒兮兮的?


    李斯年眼眶一熱,把頭歪到一邊,不叫梅聽寒看到自己落淚。


    梅聽寒卻耐心地繞到另一邊來給他擦臉。


    兄長雖然知道這個弟弟愚笨,不是讀書的料,卻也是疼惜自己的親弟弟的。


    隻是,接受這一切情感的,不是真正的梅晚雲。


    “寒哥哥!我和你說話呢!”


    銀粟跺著腳走過來,想把梅晚雲拽到一邊去,可梅聽寒卻先自己一步把他護在了自己身後。


    梅聽寒拉住銀粟的手,輕聲安撫道:“粟兒,對不住,我太興奮了。我馬上好,安頓了晚雲,我就過去找你。”


    “我也去!”


    銀粟不罷休,非要跟著梅聽寒一同安頓梅晚雲。


    “就這點傷沒什麽的!用不著請郎中!我就能治好。”


    銀粟扯著梅聽寒的袖子不肯鬆開。


    “寒哥哥,那咱們的正事怎麽辦啊?”


    “明日再說。”


    好一句明日再說,梅聽寒都不著急查案了。


    明月高懸,照進輕羅館的二樓小窗,涼月一手拿著藥瓶,一手拿著素白的帕子,沾了些藥粉,往花釀的臉上塗藥。


    “師尊,你為什麽不用法術啊?”


    涼月下手沒輕重,花釀的眉頭一皺一皺的,還痛得直呲牙。


    “能叫回師父嗎?為師喜歡……”


    “我不喜歡做第二個青染。”


    涼月直接打斷了花釀的話,下手又重了,花釀痛得一抖,直接保抓住了涼月!


    “藥藥藥!蹭我衣服上了!”


    涼月說了也不管用,花釀像個怨婦似的把臉貼得更緊了。


    “不叫你來上藥,瘋子不會讓你進來的!”


    涼月把藥瓶和帕子都放下了。


    “師尊,你越來做矯情了!像個不得寵的市井小婦人!”


    “可不是不得寵嘛!徒兒眼裏,再也沒有為師的影子了。”


    “誰說的?光的折射是物理原理。”


    涼月把花釀的頭抬起來,兩手捧著他的臉,手中咒印亮起來。


    “涼月……”


    花釀用自己的大手包住了涼月的小手,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眼淚汪汪地。


    白色的光環繞著花釀,不是涼月的妖力,是花釀自己在用法力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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