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真是個人,我要是隻妖,我還會被這個小小的鐲子困住嗎?」


    那人說。


    「可是我也是個人,我不是妖,我又怎麽能把你從這個小小的鐲子裏救出來呢!」


    涼月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不不,姑娘,你可以的!」


    「你一定可以的!」


    涼月抱著胳膊,問他:「你憑什麽這麽有自信?」


    「因為你能聽見我說話,若是換了旁人,可聽不見。」


    涼月這回倒是半信半疑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是怎麽進這鐲子裏的?」


    「這個嗎?說來話長。」


    見這人支支吾吾不肯說,涼月便覺得這人有問題。


    「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個小偷,偷了人家的東西,結果一不小心,被鎖進這鐲子裏了吧?」


    「啊,哈哈哈……」


    聽聽這心虛的笑聲。


    「看來我猜對了!」


    涼月笑道,「那我可就不能救你了,你自生自滅吧!」


    「不要不要!我錯了!姑奶奶!等我出來,你如何處置我都行!叫官府把我抓走都成啊!」


    涼月撇撇嘴:「救你也行!不過嘛!我法術不高,不知道如何救你!我得一樣一樣試!」


    涼月先是掐了個訣,把這鐲子用冰包圍了起來。


    可這人竟然毫無反應。


    涼月又用火烤,可是這裏麵的人也沒反應。


    本來是要戲弄別人,沒想到現在成了自己耍猴戲給別人看。


    涼月心裏對這鐲子的好奇心一下子達到了頂峰,涼月又想了幾個法子,也沒有將這鐲子給毀掉。


    涼月尷尬地衝著鐲子裏的人笑了笑:「那個,嗯,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能把你從裏麵救出來。要不?你先睡會兒,等明日天亮了,我去問問我師父?」


    「不不不。」


    哪知道那人竟然嚴詞拒絕。


    「你一定可以的!」


    「為何?」


    涼月問。


    「因為我已經喊了一天了,所有人都聽不到我的聲音,隻有你才能聽得到,所以你一定就是這鐲子的有緣人,你一定可以把我從鐲子裏救回來。」


    涼月心說這鐲子,竟然如此神奇的嗎?


    那既然如此,她倒是要鬥膽再試幾次。


    「要不?你把這鐲子帶到手上試試!」


    這人道。


    涼月卻沒動,萬一這東西戴上摘不下來可怎麽辦?


    涼月打開手中妖主咒印,割破手掌取了一點血,滴在這鐲子上,這鐲子立刻就像是一塊海綿一樣,將這血吸了進去。


    然後,這鐲子就開始冒紅光。


    紅光將這鐲子本來的綠色黑遮蓋過去,鐲子立刻變得如血一般的紅。


    「啊!好疼!好疼啊!」


    裏麵的人尖叫起來!


    「我的頭好痛!救命啊!我的頭要炸了!快停下來,快點讓他停下來!」


    涼月哪知道怎麽能讓它停下來,這鐲子哪是有法力,簡直抬詭異。


    涼月等不到明日一早了,立刻就出了玉笙院,帶著鐲子去了輕羅館。


    才一進輕羅館,就被一眾小妖們熱情的恭喜給堵住了。


    「我師父呢?」


    涼月看見二樓房間的燭火並沒有亮。


    「師父不在嗎?」


    黃掌櫃撥開眾妖。


    「小主子,這邊請!」


    黃掌櫃將涼月一路引去了酒


    窖。


    「從王府回來,就沒有出來過了。」


    黃掌櫃說完,又搖了搖頭,說,「俺也不知道咋勸他,還得您來。」


    涼月心說不是吧?不就是自己成親嗎?他不會在這兒借酒澆愁吧?


    他要是有那個心,也不會消失了十年之久。


    涼月沒好氣地,一腳踹開了酒窖。


    「我說您還能有點出息嗎?這酒有多貴你心裏沒數嗎?」


    涼月罵罵咧咧地進了酒窖,卻沒瞧見花釀的身影。


    「把自己泡酒裏了?」


    這裏確實存在花釀的氣息,可他人呢?


    涼月正猶豫要不要把酒壇子砸開,看看這人有沒有被酒泡透了,卻聽到酒窖的門突然關上了。


    她回頭去打開門,門卻無論怎麽樣,都打不開了。


    那無非隻有一個人,才能做這種無聊的把戲了。


    「師……」


    涼月才喊了一個字,突然感覺一個身影以極快的速度朝自己衝了過來,涼月沒什麽防備,直接被推到了酒壇子邊上。


    酒氣熏天,這人氣息卻無比熟悉,正是花釀。


    涼月被他緊緊擁住,他竟然還知道分出一隻手來,護住她後腦勺不被酒壇子磕到。


    「你喝醉了師父!」


    涼月掙了掙,掙不動!


    喝醉了,更沉了。


    花釀的頭靠在涼月肩頭,涼月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聽到他喝到麻木的嘴巴裏傳來的聲音:「我甜嗎?」


    「什麽?」


    涼月沒聽清楚,這喝得舌頭都直了吧?


    「甜嗎?」


    涼月要推開花釀。


    「一股酒臭味兒,哪甜!」


    可花釀卻擁得更緊了。


    「你喚他糖水哥哥,他就那麽好?」


    涼月眨眨眼睛,怎麽?他又偷偷跟著自己了?


    「你個大騙子,去一邊兒去!」


    涼月一拳打在花釀腰側,沒想到花釀竟然隻是痛地哼了一聲,但他還是沒動。


    「涼月……」


    「徒兒……」


    「顧涼月!」


    「我的……」


    花釀開始斷斷續續地說話了。


    「師父,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涼月索性也不掙了,順著花釀的勁兒,拉他往外走,卻不想這人不知是不是左腳拌右腳了,一下子栽倒了,直接連帶著把涼月也給拽倒了!


    「師父!」


    涼月差點背過氣去!


    可花釀卻還緊緊擁著。


    「顧涼月。」


    他突然撐起身子,直勾勾地盯著涼月,目光灼灼,好像一個跟頭,摔得清醒了。


    他冷靜地喊著涼月的名字。


    「涼月,涼月,涼月,涼月……」


    一遍遍地,每一聲都比上一聲,溫柔。


    可涼月聽著,卻是煎熬。


    「師父,你真的醉了。」


    花釀卻牽住了涼月的手,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處。


    「神也有心跳嗎?」


    涼月扭過頭,想要抽回手。


    「涼月!」


    花釀卻輕聲附在涼月耳畔,慢吞吞地,一個字一頓地說:「我十幾萬年的修為,不要了!」


    涼月這回不得不看向花釀了,這人,癲了吧!


    「你知道你在說……」


    「顧涼月,不要嫁人!」


    「不要嫁給你不喜歡的人,好不好?」


    「嫁給你真心喜歡的。」


    「我知道你喜歡誰!」


    「為師,知道徒兒的心意!」


    「我,知道你的心意!」


    「我也……」


    「我也……」


    「我也是……」


    斷斷續續的話,聽得涼月五雷轟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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