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月銘和月延的視線相接,同時眸子同時閃了閃。


    柳長清含笑問:“兩位蘇大人不知要往哪裏去?”


    月銘不好隱瞞,隻好答道:“我們也是要到明州去。”


    “哦?”柳長清笑容愈深,也不細問緣由,隻是笑著開口:“既然我們幾行人都是要去明州,那不妨搭個伴?”


    月銘心裏苦笑,嘴上微笑,默默地點了點頭。


    柴玉澤眸子一沉,卻是對上身側柳長清帶著深意的眼,“三皇子如此閑心逸態,那想來您到明州也不會有什麽大事,在下有急事在先,就不和幾位同道了。”


    柳長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巴稍稍長大了些許,須臾又慢慢點了點頭:“也好。”


    柴玉澤又向月銘兄弟打了聲招呼,幾句寒暄後立刻帶著隨從上了馬,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主仆數人就已經沒了身影。


    柳長清看著那行人走遠,回過頭對著月銘道:“蘇大人,我們也走吧。”


    月銘其實也很急,但是月華失蹤畢竟不是小事,他總不能放到明麵上來說,這廂對著柳長清恍若不覺的臉不免有些無力,隻得輕輕點了點頭。


    好在柳長清似乎也急於趕到明州,一行數人馬不停蹄,終於在五日後到了明州城。


    柳長清看著月銘兄弟帶著人從馬背上下來,微微笑著對二人點頭:“想來兩位蘇大人應該還有要事,長清就不叨擾了,”他雙手抱拳:“咱們就此別過。”


    月銘點點頭,待到柳長清一行人走遠才回身看向身後的月延:“父王說過,明州的守正李謙和他有舊交,咱們就先從城門口查起吧。”


    月延擰著眉:“城門口每天來往的人就算沒有八千也有五千,就算他是明州守正,又怎麽可能記得下那麽多人?”


    除卻正常的商隊往來,尋常百姓從城門口進出是不會有任何記錄的,想也知道如果真的是許言川將月華劫走,根本就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月銘也心知這一點,但是眼下他們除了知道月華可能被許言川劫走之外根本沒有任何線索,便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兄弟兩人同時歎出一口濁氣,內心的無力感不降反增。


    ………………


    月華在許言川的書房裏靜靜做了一個上午,幾乎翻閱遍所有書架上的古籍,還是沒能找到她釣到的那條魚的任何信息。


    尋常典籍上也不會對一些動物多做提及,除卻一些遊記和隨筆之外更是無從查找,苦了她揉著頭發翻了半天的雜書還是一無所獲。


    許言川帶著人進門時已是正午,月華麵前的桌麵上攤著一本不知名的遊記,她趴在上麵睡得正香。


    對著身後的幾個侍婢揮了揮手,幾個丫頭機靈地退出門外,他小心地關上門,走到書桌前看向桌上的人兒。


    她紅唇緊閉,雙眸輕輕地闔在一塊,細長的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闔在一起的時候姿態安然沉靜,好像誤入凡間的仙子一般超塵脫俗。


    許言川幾不可察地笑了下,唇瓣忍不住貼向她白皙的臉,在她頰上落下一個吻,溫柔到極致的力道。


    月華的睫毛顫了顫,扇子一樣的長睫緩緩打開,映入眼簾的是許言川那種似水一樣溫柔的麵容。


    許言川打橫抱起她:“困的話回房去睡。”


    月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嘴上忍不住抱怨道:“原本很困的,都被你吵醒了。”


    她的覺太輕,許言川平時睡醒了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把她吵醒,眼下被她抱怨也不反駁,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月華咧嘴樂了,可能是倒在書桌上的時間長了,脖頸處酸酸麻麻的難受的不行,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許言川留意到她的動作,眉頭微微一蹙,“那桌子上硬邦邦哪裏能睡人,以後不許再在那上麵睡覺。”


    他的口氣難得嚴肅,若是冷麵和鐵麵聽了他這話八成會被嚇到,可是月華畢竟不是他的下屬,聞言隻是輕笑著點點頭,伸手捏了捏許言川兩頰:“知道啦,管家婆。”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樣說他,許言川麻木地看了看懷裏的小人兒,麵上沒有多大變化,腳底下的速度卻加快了許多。


    走到臥房門前,他一腳踢開房門,快步走到床前將月華放下,然後還未待後者回過神,就壓著她的身子吻上了她的唇。


    那麽久的思念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化解,尋常時候他便是一時一刻見不到她都會覺得心慌,有時便是月華喝個水的功夫他也要黏在她身後,常常把她弄得哭笑不得。


    他對月華的執拗有多深,隻有他自己能明白,世人都道癡情男女是風流美談,可是唯有真正經曆過的人才能明白,要是真的傾其所有去愛一個人,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將自己的所有情感投注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自己的思想和喜好都因為她而變得不值一提,隻為博她一笑。


    執念有多深,就有多癡狂。


    月華被他的動作直逼得麵色通紅,他的唇瓣在自己的唇上肆意妄為,他的身體嚴絲合縫地壓在自己身上,胸口窒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抬頭對上他略帶著些猩紅的眸,唇上的疼痛驀地淡了下來。


    她的心裏一時百感交集。


    許言川緩緩放開她,雙手落在她下巴處緊緊挨著她的臉,他眼睛掠住她的眸子,嗓音帶著惑人的沙啞:“月華。”


    他低低的喚她。


    月華應了一聲,迎著他深情的眸子,忽然對他說:“許言川,我是喜歡你的。”


    許言川一怔,片刻後眼睛裏有欣喜的情緒迸發出來。


    月華緊接著又道:“感情不是物件,我沒有辦法給你一樣的情意,但是我不想欠你,總要一點一點地還你。”


    胸腔裏顫動著喜悅的抖動,許言川頂著她的額頭,緩緩地點點頭,“好。”他啄了一下她紅腫的唇,道:“我要你還我一輩子。”


    月華抿起唇笑了笑,忽然推開許言川站起身,拉著他走到外室的瓷缸前,指著裏麵的魚兒對許言川道:“我今天查了半天的典籍也沒找到它的品種,好像北盛國並沒有這個樣子的魚類。”


    許言川撫了撫她的頭發,溫和地道:“找不到就別找了,左不過一條魚罷了。”


    “才不。”月華瞪他一眼:“怎麽說這也是我自己親手釣的魚。”她說著又有點失落,“雖然找不到它的出處,但是名字還是要取一個的。”


    許言川自然是縱著她,聞言立刻說:“好。”終於舍得把眼神從她身上移開,看了眼魚缸裏有些發蔫的魚兒,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問道:“你要給它取什麽名字?”


    月華眼睛眨了眨,盯著缸裏的魚兒看了一會兒才道:“嗯……他的肚子白白的,就叫它小白吧。”


    許言川:“……”


    月華威脅地看他:“怎麽?不好聽?”


    嘴角強扯起一點弧度,許言川口不應心:“好聽。”


    “乖。”月華微笑著拍拍許言川的臉,滿臉的溫柔笑容。


    轉過身輕輕碰了碰水裏的小東西,“小白,你有名字啦。”手從魚兒身上經過,小白魚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徑自在水裏遊動,連半點反應都沒給她。


    月華眉頭一皺,轉眸問向許言川:“它是不是生病了啊?”


    許言川也蹙眉,低著頭思索了一會兒才道:“可能是它之前一直在湖水裏生活,對現在的環境不大熟悉。”


    許言川猜測的話語如醍醐灌頂,月華聽了他的話先是一怔,隨即很快反應過來,“那,是不是把水換成鏡湖的水就好了?”


    許言川:“可以試一試。”


    許言川對著門外喚了一聲,立刻有穿著綠色衣衫的丫環走了進來。


    月華看了小丫環一眼,疑惑的目光對上許言川。


    許言川道:“這是給你準備的侍女,你是女子,冷麵和鐵麵在你身邊侍候總有些不方便。”


    月華看了看門前的小丫頭,生的平庸無奇,看著倒是個老實的,想了想也便點頭:“哦。”


    其實待在水月雲莊的這段日子,許言川幾乎日日寸步不離地跟在她身邊,他凡事都能照顧周到,不方便的地方幾乎沒有,隻是既然許言川已經把人送來了,她也不好白瞎了他一番心意。


    許言川何等了解她,見了她的神色便知她心裏勉強,連忙問她:“你不喜歡?”


    “沒。”月華聞言立刻搖頭,轉頭對著那侍女說:“你去把這魚缸裏的水換成莊外的鏡湖裏麵的水。”


    那侍女立刻應聲,小心翼翼地端著魚缸出去了。


    月華拉著許言川出了房門,兩個人一起坐到門前的台階上,月華仰頭望著門前的那顆梨樹道:“這棵樹種的極好,春天時可以采花釀酒,到了果子成熟了,想吃的時候出了門就可以摘到。”


    她的眸子閃亮,注視著梨樹時清亮的水眸裏散發著一點點動人的光,精致的側臉瑩潤無暇,因著光的樣子美得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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