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頗有興趣的看著成方,“哦?”旁人看她的親事,不是瞧好了英勇果毅的阮航便是聰敏靈秀的柳長清,卻從未有人看好過她和柴玉澤。


    “柴玉澤今年虛十五,比小姑姑還小一歲,年紀雖稚嫩但是心思卻不稚嫩,看起來翩翩少年的樣子,骨子裏比誰都精明。”成方說著拱了拱月華的胳膊:“小姑姑,阮航和柳長清固然可以在太平之時護你周全,卻未必願意和你共患難,但是柴玉澤心思純澈,你若是遇上了事情,他是可以為你豁出一切的。”


    月華不期然對上成方的雙眼,那雙與年齡不符的眸子裏閃爍著點點寒光,雖然看著詭異,但是寒光之中摻雜的關切卻是怎麽都藏不住的。


    都說孩童的眼睛澄明,可以看得出很多成人看不出的東西。


    月華覺得,成方或許看到了自己看不到的一些東西。


    不知道是不是成方的話起了暗示的緣故,當晚月華又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明王府上下被人陷害舉家入獄,她和父兄嫂嫂們被關在刑部的暗獄裏數十日,直到有一天,衙役們押著一家人上了刑場。


    觀斬的人很多,但說話的人卻很少,所有人都盯著斬首台上的她們,卻無一人上前送行。


    她被押著跪倒在斬首台中央,抬眼間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麵孔,阮航、柳長清還有……許言川。


    那些曾經自稱愛她的人此刻就站在斬首台旁邊,阮航麵有關切卻猶疑著不肯上前,柳長清眸色哀戚地看著她,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她再看向許言川,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紅衣似火的嬌豔美人,美人看向她時目光仿佛帶著嘲諷,伴著許言川淡漠的眼神,一點一點紮進她的心中。


    生根發芽。


    她在這樣的一群人周圍,忽然就覺得冷。


    很冷。


    那些自稱愛她要守護她陪她一生一世的人,那些自以為愛她會愛到天崩地裂的人,在她臨死的時候卻連走過來和她說一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冷的感覺深入骨髓,她目光掃過身畔無辜受累的親人,忍不住落了淚。


    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陣喧嘩聲,一個身穿白衣的少年慢步走來。


    他眉眼如故,尋常時總是澄澈中帶著無辜的眸光不知何時染上了幾縷薄涼,卻在轉向她時彎唇淺笑。


    午時三刻太陽正濃,少年的麵龐在刺眼的日光下變得有些模糊。


    但月華還是看清了少年的笑臉,還有他唇畔勾起的、淡淡卻不容忽視的弧度。


    那是月華見過最溫暖的笑容。


    平生僅見。


    眼淚卻落得更凶,少年最後停步在她麵前,手裏提著一壺酒。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近兩月的牢獄生活,她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髒。


    他卻恍若未覺,手覆上她帶著土色的麵龐,唇角的笑容溫柔得教人動容。


    他說:“月華,不要哭。”


    他說:“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梨花釀。”


    他端起酒杯放到她唇上,一邊喂她一邊說:“舉樽何來梨花香,原是君家梨花釀。月華,這酒一共有一壺,我卻隻帶了兩個酒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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