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拍開他的大臉,月華捂著額坐起來,對身側的人怒目而視:“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隨便來逛逛,看你在這裏睡覺,就想來叫醒你。”許言川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大風天的,誰在假山堆上睡覺啊,不怕風寒的嗎?”


    月華聽出他話裏若有似無的關切,俏臉有些發紅。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是打著幫忙旗號來的笑臉人。


    “我隻是來賞賞風景,才沒有睡覺。”她不自覺放緩了語調。


    “是。”許言川點頭讚同道:“是沒有睡覺,隻是閉著眼睛打呼而已。”


    “你胡說!”月華又瞪他:“我睡覺從來不打呼的。”


    對於一個名門閨秀來說,還有什麽比被人當麵諷刺睡覺打呼更打擊人的?再好脾氣的人也不能忍。


    可是一麵反駁著對方,月華一麵又忍不住想,她睡覺從不許下人守夜,難道她睡覺真的打呼,隻是她自己不知道?


    許言川看著她糾結的小臉輕笑出聲,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騙你的。”他的眸子裏破發出星星點點醉人的溫柔:“你睡覺安靜得很,沒有打呼。”


    心裏莫名鬆了口氣,月華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坐起身理了理衣裙,她回身看了許言川一眼:“我要回席上了,許公子請自便吧。”說著便抬步下了小山石。


    許言川連忙追上去,趁著她還沒走遠的功夫拉住她的手:“等等!”


    月華有些不耐,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微笑地問道:“許公子還有事?”


    許言川從袖袋裏掏出一個玉瓶遞到她麵前:“這個是消腫化瘀的。”他指了指月華的額頭:“你那裏有些紅,女孩子的樣貌最是要緊,還是小心一些為好。”


    月華看也不看瓶子,掛著慣常大方的淺笑搖頭:“不必了,小事而已,多謝許公子的美意。”


    她嘴角的笑意太過疏遠,再臉皮厚的人也不好在強求,許言川卻恍若未覺,還是含著笑把玉瓶硬塞到她手上,“你我之間,從來用不上一個謝字。”他說完便放開了手,禮貌地後退一步,對著月華輕輕頷首,然後轉身離開。


    月華看著他的背影走遠,直到緋色的衣袍再看不到一片衣角,才低下頭看向手裏的藥瓶,淡綠色的玉瓶質地極好,打開瓶塞依稀可以聞見淡淡的藥草香,單看外表便知不是凡品。


    “許言川……”月華對著手裏的東西出神,忍不住呐呐道:“你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夜風清淺的吹過,帶走她淡淡的呼吸,隻餘下一片寧靜。


    月華扯開嘴角無奈地笑了笑,抬步向著來時的方向走遠。


    人世間的感情從來都不隻是單純的付出和占有,喜歡一個人未必要和他相守終生,不喜歡一個人也未必和他天涯海角,有時候,默默的、不問緣由的付出,比起那些霸道的、蠻不講理的強占更讓人感動。


    眼下的許言川,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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