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心髒已經停跳了,她在最後一刻闔上眼睛的時候,看到傅景琛驚恐的從台上衝了下來。


    她疲倦的,緩慢的把眼皮合上,或許他們兩人都跟婚禮沒有緣分吧,他允諾她的那場婚禮,至今未曾兌現。


    而他,也被她破壞了兩場婚禮,清歌昏迷中渾渾噩噩的,腦海裏閃現過很多的畫麵,小時候剛認識傅景琛的畫麵。


    長大後一直追著他跑的畫麵,到後來他有女朋友,她黯然失神的場景,再到她的父母去世,她遠走他鄉的場景,記憶裏沒有幾場溫和的場景,大多數不是他欺負她,便是他用滿臉嫌惡和不屑的眼神看她的場景。


    可是偏偏在此刻出現在她的腦海裏的畫麵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金一般,那些美好無限的在腦海裏放大。


    過來不知道有多久,清歌隻覺得自己的身上傳來一陣陣的鈍痛,她的意識有些飄散了,好像跌進了一個黑的見不到底的黑洞裏。


    但是好像有一種力量一直在指引著她往前走,清歌聽到有人在叫她,隻是前麵忽然出現了她父親還有外公和兩個寶寶的臉,一家人齊聚一堂,讓她不顧一切的往前衝,在沒有回頭……


    “傅少,來不及了,陸小姐已經走了,請節哀。”


    病房裏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醫療設備發出各種各樣雜亂的聲音,旁邊的醫生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心驚膽顫的上前跟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解釋。


    心髒排斥這種情況本來就是很危險的,再加上這個心源本身也就是有問題的,這位陸小姐離世隻是遲早的事情而已。


    不過這句話醫生不敢說,他剛剛可是看到傅景琛一臉聲嘶力竭,紅著一雙黑眸,跪著地上,恨不得將那個靈魂已經票像異世的女人給拉回來。


    醫生見傅景琛沒有回答自己,她退到門外,然後輕輕的扣上房門,屋子裏的傅景琛看著病床上那個像是睡著一樣的女孩,思緒混亂。


    他寧願相信她隻是睡著了,他抬眸看著清歌那張沒有血色,幾乎又是回到了許久之前那副病重的樣子。


    他抬手輕輕的扣住清歌的臉,想要再感受她身上的一點溫度,他可能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手抖得就像一個篩子。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清歌的眼角流下一滴清淚,傅景琛突然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一樣,大力的晃蕩著清歌的身體:“他們都是騙人的,你還活著,你為什麽不醒過來,今天發生的事我都可以跟你解釋的,你快醒過來……好不好。”


    最後一句話他聲嘶力竭,仔細聽還有意思哀求的意味,傅景琛,她是傅景琛啊,這輩子哀求這個字出現在他身上不是太可笑了嗎?


    “因為你的解釋太多了,她已經聽夠,從一開始你就是解釋,清歌他是一個人,一個病人,你什麽時候考慮過她的感受?”


    蘇霆怒氣衝衝的從外麵衝進來,看傅景琛還在晃著清歌的身子,他火氣直逼腦門,直接上前,一腳將傅景琛踹翻在地,拳頭狠狠的砸在他的臉上。


    倒是往常一向不甘認輸,凡事都要杠上三分的傅景琛,此時倒是一言不發,躺在地上任由蘇霆打他。


    陸清歌死了,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曾經風光跋扈的陸家大小姐,蘇家的外孫女,就這個香消玉殞。


    清歌的死成了整個京城人盡皆知的秘密,沒有葬禮,也沒有誰公開的承認過清歌去世了。


    傅家老宅,“你瘋了,我覺不同意。”林慧楠一邊嚷嚷,一邊從自己得位置上站起來。


    他這個兒子真的是瘋了,陸清歌死了,不把屍體交還給蘇家處理也就罷了,他竟然還想著跟那個女人冥婚,不管是傅家還是他們林家祖上從沒這種規矩。


    傅景琛抬眸,一雙黑而深邃的眸子死死得盯在林慧楠的臉上,林慧楠也不似往日那般的清心寡欲。


    最近林嘉恒處處受打擊,就連瑞士大本營那邊的公司也被人壓製著,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埋伏了多久才策劃了今天的一切,但是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也在無緣分奢望跟傅景琛讓你好好相處。


    林慧楠滅了聲,傅家其他人不懼傅景琛的人可是大有人在的,傅博言就是首當其衝,他皺著眉頭:“你留著那丫頭的遺體本就不妥,如今這有要大張旗鼓的跟她冥婚,這不是讓我們傅家成了京城所有人得笑柄嗎?”


    傅老太太也是點著頭道:“這件事即便是我們不在意,蘇霆不能不在意,陸清歌的死說起來還跟你有剪不斷的牽連,你還是先讓死者安息吧。”


    周圍反對得聲音,聽得他的耳膜都要起繭子了,他這一輩子隻妥協了娶清歌那一件事,這一件還沒做好,就要他再妥協另外一件?


    傅景琛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我隻是通知你們,並不是跟你們商量。”


    說完他就邁著步子,大步的離開了這棟宅子。


    他回到了曾經為清歌鑄建那棟院子,家裏的阿姨看到他的身影,連忙走上前來。


    “太太的情況怎麽樣了?”傅景琛一邊脫著大衣,一邊問。


    “跟往日一樣,不過就是小少爺和小小姐在裏麵。”福媽應道。


    福媽是傅家以前的老人,自從傅景琛搬到便把她從新高薪請回來,不為別的,隻因福媽是陪著清歌長大的幫傭。


    傅景琛聽到兒子和女兒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朝著屋子裏走。


    屋子往裏一直走,最深處置放了一處冰棺,裏麵躺著的正是清歌,傅景琛推門進來的時候,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趴在冰棺上看著清歌。


    看到他走進來,兩個小家夥脆生生的喊了一聲爸爸,傅景琛點了點頭,然後讓福媽進來把兩個小家夥帶走了。


    他坐在一旁,拿起上一次沒有念完的書,接著給清歌念,他念了許久,終於頓下看著床上的清歌。


    皮膚依舊是白裏透紅,臉上的神色甚至讓人看不出她已經離世了幾個月了。


    他看著她禁閉的眼睛,哂笑了一聲:“如歸你還活著,你一定會說我們終究沒有緣分是不是,你那麽想要自由,想要自己的足跡留在全世界,就連死,也想骨灰灑在各地,不給任何人一點的牽掛。”


    “可惜了,如果你還活著,我一定滿足你的願望,可惜你已經死了,你沒有反駁的權利,不管生死,你這一生,下一輩子都得跟我在一起,反正你恨我的事情也不隻這一件兩件,那你就都記著吧,這樣我來找你的時候,你也不至於把我忘了。”


    傅景琛說完,沒一會外麵就響起了一道敲門的聲音,他起身,沉悶的嗓音響起:“進”


    一個黃袍道士走進來,傅景琛讓了半步:“可以開始了。”


    黃袍道士愣了一下,他看著傅景琛有些猶豫:“傅先生決定了,真的要如此?”


    傅景琛點點頭:“她既是愛我,為何不肯等我一起投胎轉世?決定了。”


    一句話說完,道士便再無反駁,開始做法事。


    幾個月後,傅家少爺和陸家小姐,陸清歌冥婚一事鬧得沸沸揚揚,甚至邀請了整個京城貴族,那一場婚禮甚至不比任何時候來的更為盛大。


    整場婚禮要說不好的瑕疵,便是新娘的表哥,上台揍了傅家少爺,並要求他交還遺體,不過最後還是被保安請出去了。


    傍晚回到家,傅景琛照舊去了那間屋子,看到了清歌還是依舊躺在那裏,波動的一天的心髒,竟完好無缺的回到胸腔。


    他抬手請撫冰棺:“從今以後沒人會把我們分開,即便在地府,你也是我媳婦,你也隻能是我媳婦。”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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