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事情辦的怎麽樣了?”


    寧長昌在村裏的一家小店裏頭打電話給自己老婆,讓她今晚不用等自己回家,早些休息。他老婆餘小芳頓覺不好,立馬就詢問事情到底如何了。聽著她男人的話音可是不怎麽好呢。


    “別提了,爹固執的不得了,直接就拒絕了我。”


    寧長昌一臉的不痛快和煩悶,他打小得家裏喜歡。之後讀了書,有了這份工作之後,隻要他開口的事情家裏就沒有不應承的。頭一回被這麽拒絕了,自己還廢了你媽多口舌事情都沒成,寧長昌心裏可是窩火的很。


    “爹到底是怎麽想的啊,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呢,要不你再勸勸爹,這事兒一定要成才行呢。”


    難得等來了這麽個機會呢,餘小芳自然是不能錯過。


    “沒有,一旦涉及村裏人,爹那個性子頑固的比石頭還石頭。”


    寧長昌也是不爽的很。


    “那你就從娘那裏下手,枕邊風可是最厲害的,爹平常很多事情都聽娘的呢。”


    餘小芳在婆婆麵前很是得臉,就因為自己是她最寵愛的小兒子的媳婦,平日裏自己也沒少孝敬婆婆,故而這個婆婆更是同她關係不錯。她呢,也摸清了這個婆婆的性子,對付婆婆倒是有一套的很。也知道自家婆婆到底是個女人,在她眼裏小家才是最重要的,大家關她什麽事兒。


    “成,我去娘那裏敲敲邊鼓。”


    寧長昌一聽就覺得這計劃可行,於是迫不及待的就跑去找老子娘了。還別說村長老婆還真是疼愛這個小兒子,加上這個小兒子又爭氣,沒個三兩句話就說服了村長老婆。


    “你放心吧,你爹就是榆木腦袋,也不想想家裏除了你的情況好一些,你大哥二哥如今可也是個賣苦力的呢。早說了分家,就因為房子不夠,錢不足你二哥分家了還住在家裏頭。死老頭子就是不開化哪有把錢往外推的。”


    “可不是麽,到時候那個王老板給了我報酬,我就給二哥蓋房子的,到時候就不用一大家子擠在這麽個小房子裏頭了。您也不用受二嫂那個閑氣了。”


    村長家的老二是個滑不留手的,娶了個老婆張翠原本瞧著不錯,一家子本來是沒事兒的。可因著分家的事情,村長一家覺得小兒子在鎮上沒法子常常回來,故而寧長昌結婚的時候,就掏光了家底買了鎮上的房子。老大是留家子,父母都跟著老大過,這房子鄉下的房子自然是老大的。


    於是老二這麽個不上不小,又沒有錢的分家的話就沒地兒住。蓋房子的話家裏壓根拿不出錢來,張翠立馬就鬧騰起來了。她當初嫁過來可是說的好好的給房子的,而且還說了是村長家的條件富裕的很,她這才從張家村嫁到了寧家村這麽個窮鄉僻壤的地方。


    來了之後孝敬公婆,家裏家外她也沒少幫著做。大嫂是個斤斤計較的,同張翠都處的不錯。可沒有想到老三一結婚家裏要分家,那成吧,誰不樂意自己有個小家啊。可這一分他們老二家居然是爹不疼娘不愛,不說田地啥的,房子都沒有一個,將老三那薄田分來還不得要人力去種啊,種了還得辛辛苦苦運到縣城裏去賣。


    要知道當時寧家村的交通可是不怎麽方便的,張翠那裏肯啊。而且沒有住的地方,他們難道隨便蓋個茅草屋不成。老大家的留家子這一帶都是老大養老,得了老兩口的房子,張翠沒有意見,可憑什麽掏光家底給老三在鎮上買房子啊,而他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老二媳婦張翠當即就鬧騰了起來,也不搬走,就在家裏不陰不陽的刺公婆幾句,時不時的還要去老三家打秋風。這事兒本就是村長夫妻做的不地道,都是兒子待遇不同,那裏能夠心平氣和呢。其實村長也是冤枉的很,他都想好了老大得了房子,餘下的錢老二老三平分。


    老二夠在村子裏蓋房子,老三麽可能還差一點但也沒有關係老三有工作福利好,買房子也不過是苦兩年的事情。可沒有想到耳根子軟,偏愛小兒子的妻子,居然分家之前就將家底全給了老三。這下可不是捅了馬蜂窩,農村裏男人管著外頭,女人當家理事。


    家裏的錢財都是女人管著的,等村長知道這事兒的時候老三已經快手快腳的在鎮上買了房子。他開口同老三說的時候,老三一家一臉驚詫,還說以為這是分家之後每家都會分到的錢。當時碰到便宜宅子,所以就立馬買了,如今沒有餘錢了雲雲。


    村長那裏不知道自家兒子的性子,也明白這是老三故意的。可房子買都買了,賣掉的話指定得掉價。老二一家都不是省油的燈,加上確實是對不起老二,於是就默認了老二繼續住在家裏。而老二媳婦給村長老婆受的氣,剛開始村長老婆還擺著婆婆的架子,可很快就沒轍了。


    每次罵老二媳婦,老二媳婦就哭天搶地,說是他們不公平。村長好麵子,老二媳婦這麽鬧騰不少人都看著笑話呢,真繼續這樣下去,以後他還怎麽主持村裏的事情啊。於是就隻能讓自家老婆子忍耐一些,等以後攢夠了錢給了老二一家,將這一家子給分出去。


    村長老婆到底是女人,男人的話可不得聽麽。平日裏鬧騰的也都是小事兒,大事兒麵前她可是不敢說什麽的,更何況事情還是她惹出來的。於是最後的最後,村長老婆隻能默默憋氣,心裏是越發想著什麽時候能夠將老二一家子分出去。


    “誒誒,那你可得記著啊!”


    能將老二一家子徹底分出去,現在幾乎是村長老婆最大的心願了。也是順當了一輩子,幾個媳婦那個敢說她的不是,偏生因著分家不公平的事情,讓二兒媳婦出了頭能不讓村長老婆窩火麽。


    於是村長老婆當夜就開始吹起了枕邊風,家裏的情況,這事兒成了之後會得到的利益,村長老婆統統給村長說了。村長給的反應就是翻個身繼續睡了,顯然還是覺得事情不能這麽幹的。幾十年夫妻了,村長老婆很快就發現了村長的不讚同。


    而期間,為了穩住王老板,寧長昌還帶著王老板去看了落霞山。當然是以遊客的身份去的,如今來的遊客少不得都得去落霞山轉轉,倒是不奇怪。


    “娘,咋樣了?王老板今天都問我啥時候可以買下落霞山了呢。”


    寧長昌無奈的很,看了一天的落霞山和村裏的情況,王老板顯然是更加心急了。馬山落霞山的橘子就要到可以采摘的時節了,那可是豐盛期,王老板估計是想著接這些橘子發一筆財呢。


    “不成,你爹否了。”


    村長老婆搖了搖頭,惹得寧長昌立馬急了


    “那可咋整啊?這事兒我是打了包票的,如果不成的話,恐怕我連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呢。娘你可是不知道,這位王老板的能耐不小呢。”


    能不急麽,這件事情他當初接下裏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同縣裏的人杆上了。要麽升職,頂掉縣裏那個人的位置,要麽就連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本來他覺得十拿九穩的事情,如今不成了,那豈不是要輸掉現在的位置了麽。


    “怕啥,你爹那裏是說不通,可是村裏人如果都想要賣山給那個大老板呢?你爹還能違拗這個村裏人的意思,到時候不過是順水推舟的事情罷了。”


    村長老婆敢這麽老神在在,自然是早就想好了後手,如今自然是信誓旦旦的說了出來。寧長昌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家老娘這麽聰明啊!立馬求教怎麽做,那殷勤的樣子更是讓村長老婆對整個兒子喜歡了幾分。


    “簡單的很,你這些日子多帶著這個王老板到處走走,顯一顯王老板的財氣。其他的交給你娘我,保管不出兩天的功夫,就有人上門找你老子。”


    村長老婆打了包票說道,寧長昌確實擰了眉。


    “這不成吧娘,真這樣了那王老板那裏可不就瞞不住了麽。”


    他可不想讓王老板覺著自己在家裏沒有地位,到時候懷疑自己辦事能力。


    “你個傻貨,你想想看越是難辦你越是給辦成了,比你一開始就辦成了那個更能讓人器重。我瞧你是讀書讀傻乎了。”


    不得不說,別看村長老婆大字不認識幾個,但人情世故上還是比自己兒子老練許多的。


    “對對對,那成娘這事兒我可就交給你了哈!”


    寧長昌一想也覺得自家老子娘說的有道理的很,立馬就同意了。


    “大嫂,大嫂你趕緊來我有事兒和你說。”


    何秋華剛剛打掃完那個王老板他們的房間,就瞧見張翠神神秘秘的衝她招手了。


    “咋了這是?”


    何秋華擦了擦手,詢問道。


    “大嫂你可別再伺候那個大老板了,那個大老板可給不了咱好處。”


    張翠看了一眼周圍沒有人這才說起來。原來張翠今天忙完了回來,正打算回屋子的時候就看見了婆婆神神秘秘的叫了老三進屋。這可是引起了張翠的好奇心,於是就去偷聽了牆角,還真是讓她明白了寧長昌這次回來的目的,當下就惱了。


    張翠同何秋華兩人感情倒是不錯,張翠性子潑辣何秋華也是個得理不讓人的,可兩人偏生就投契的很。當初分家的事情何秋華還替張翠說了幾句,最後引來了婆婆的臭罵,張翠還是記著這個大嫂的好的。


    後來自家孩子多了起來,婆婆愣是不給錢讓女娃子上學,說是女娃子上學沒用啥的。張翠在自己家裏就是個受寵的,自然不是那種重男輕女的。而寧家老二也是個疼孩子的,最後還是老大家的偷偷塞了錢讓孩子讀書。


    雖說是借的,可這份情誼張翠可是惦記的。之後寧家老二寧長興說是要出去打工,在家裏種地辛苦不說,還沒有幾個錢。可婆婆硬是不讓去,最後還是老大家的支持著去了,家裏的田地也是老大和何秋華幫著張翠種了一些,解決了口糧的問題。


    於是村長家大房和二房關係還是很不錯的,反而是同三房不怎麽好。何秋華是覺著老三明明是最小的,結果不管是老三還是老三媳婦就靠著嘴巴甜一點,就壓在他們頭上怎麽都不痛快。而寧長興更是同寧長昌不怎麽樣了,房子是因為他的耳邊風而沒有了的,之後還處處顯擺自己有錢可不是拉仇恨值麽。


    打工的事情,誰不知道是怕老三的一畝田地沒有人幫著種,他們一家子在外頭買糧食要另外花錢啊。所以也是老三一家子在自家老子娘耳邊說,出去賺不了多少錢之類的,才讓老子娘不同意的。如果老二去打工了,就剩下老大一家,就是累死了也種不了三個兄弟的田地。


    於是何秋華和張翠是站在一條線上的,而餘小芳自認高人一等反而是瞧不上他們的,於是平常沒有矛盾的時候沒什麽,一旦有矛盾那就立馬能對立起來。


    “到底咋了?爹說那可是個貴客呢,我瞧著他出手也是個大方的。”


    何秋華一臉不明所以,張翠一拍大腿道


    “你可是不曉得呢,那貴客要來幹啥呢……”


    接著張翠將那個貴客的話說了一通,看著何秋華逐漸變了的臉,心知她這是聽進去了。


    “這老三也太不地道了吧,咱們如今的好日子可都是人寧丫頭帶起來的,這不是那啥過河拆橋麽。”


    何秋華很是不高興,她嘴碎又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她人不孬啊。該記得恩德還是會記得的,寧馨做的一切她可是從頭看到尾的,知道寧馨是真心為了村裏人著想的。


    “可不是麽,老三可不知道在這裏頭得了多少好呢,倒是打著好名聲來了,真是不要臉的很。”


    張翠也是惱的很,她想的可比何秋華多的多。何秋華到底是村長將來的養老兒媳婦,即使這事兒成了,那老板看在村長的麵子上。山上的工作還是會給何秋華的,而她呢。如今同婆婆關係不好,同老三一家情況更是不咋滴,到時候山上的工作可就未必能夠保的住了。


    就是保住了,以後少不得也要看自己公婆和弟妹的臉色過活,張翠如今日子還算是順心的,可不想一輩子活在婆婆弟妹的威壓之下。婆婆還可以說將來總能熬得過去她,弟妹的話誰能熬得過去她啊。


    寧馨山上的事情早就交給了寧長忠,山上時不時的就需要人手。到底那麽大片果林子靠著寧長忠和王審芝兩個人,怎麽都是忙不過來的。更別說每逢雨水豐沛的日子,過後山上山珍總是不少的,蘑菇菌子之類的寧馨可不會浪費了,怎麽也是個不小的收入,那麽大片上林呢。


    於是寧長忠就同王審芝兩人商量了一下,在村裏挑了一些勤快能幹的婦人,讓他們幫著采山珍,每日也有些收入。等積攢的多了,讓他們幫著在山上的小院子裏頭曬幹了,寧馨拿出去賣。這可是雙贏的,寧馨省時省力賺了錢。那些婦人又不是農忙時節,都是按采摘的斤兩來算錢,他們就是帶上自家孩子去也是沒事兒的。


    一家子好的時候一天就可以賺大幾十呢,鄉下花錢少,這幾次下來都夠家裏一個月的花銷了。而且山上除了冬日外,其他日子就沒有少過山珍的,每個季節有每個季節的野菜。那些遊客也貪食這些鮮美的野菜,他們村裏人是不明白有什麽好的。


    可那些遊客肯給錢啊,有些遊客會自己去摘。但到底不是幹農活的,忙活大半天可能都沒有多少,還會摘一些雜草浪費的很。於是一些遊客就會讓他們去幫忙摘幾斤野菜,這麽下來又是一筆進項。就是家裏的大人沒有空,讓孩子幫著去摘也是可以的。


    寧馨也不過是收幾塊錢意思意思,大頭還是他們賺呢。這麽一來有人算了算一年到頭,說不得比他們那些在外辛苦幹活的男人還要賺的多些呢。特別像是張翠這種男人常年在外的,那裏能不想呢,在外頭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總想著寧馨如今才不過大半年的功夫,就讓村裏的情況改善了不老少。如今村裏可是不少在外頭的人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誰知道什麽時候自家男人就會回來了呢。抱著這個希望,張翠可是很看好寧馨的。


    而何秋華除了看好寧馨,以及自己良心過不去以外,最大的不痛快就是讓老三一家壓在自己頭上了。於是兩人都想著怎麽辦才好呢,自己婆婆出的那個主意他們可是明白的很。


    說起來兩人還算是有大局觀的那種,到底是村長家裏的,很多事情比普通的村民知曉一些。那個王老板是外地人,自己手下未必沒有人,買山頭多給了錢,兩倍又如何。看著是非常多,但平攤到每家都上也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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