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餘安終究沒有走,而琴司也回到了溫家大宅,溫瞿呢也離開了,帶著不安離開了空桑山。


    溫至殊以為在這之後是再也不可能見到南餘安的了,卻沒想到那人居然直接找上門來了。


    月上樹梢,溫至殊鼻息都平緩了,卻有一身影輕巧地從窗戶落入,不料踩到一根細線,床上立馬起了鈴鐺的聲音。‘丁零當啷’的,床上睡得正熟的溫至殊立馬就醒了。


    南餘安被這一陣鈴鐺聲給弄懵了,他如何都沒想到溫至殊竟然會在房間裏頭設下陷阱。隻怪他把溫至殊想得太無害了,萬萬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會給自己設下這些東西。


    “又來?!”被鈴鐺驚醒的溫至殊很絕望,這幾個晚上他一直睡不好,琴司一直半夜三更翻到他的房間裏,非要拉著他暢談什麽人生哲學,非要說有什麽私密的話要同他說,結果隻是在閑聊。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琴司。


    掀開床簾,溫至殊眼皮子重抬都抬不起來,半拉著眼皮,開口:“今天又想說什麽?”


    “恩~原來你一直和別人三更半夜聊天?”南餘安隨意坐在了一張椅子上,挑眉看著溫至殊。


    南餘安的聲音實在是太有辨識度,本來還迷迷糊糊的溫至殊整個人都清醒了,桃花眼猛地瞪大,上半身向前傾著。


    “南餘安你你你……”溫至殊有些結巴,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說話了。


    “我什麽?”南餘安看著溫至殊這副搞笑的模樣,扯了扯唇角,上前抱住溫至殊的肩膀,撐住溫至殊搖搖欲墜的身子,“很驚訝?我出現在你的麵前?”


    溫至殊仰著頭看著南餘安,大概是從下往上看的原因,他能清晰地看到南餘安下巴上的傷疤,很深的一道疤,從下巴一直到脖子上,剛剛結痂的樣子,應該是不久前受得傷。他伸手,摸了摸南餘安的那道疤痕:“是那個時候受的傷?”


    “恩?”南餘安皺眉,忽然想起自己下巴上好像是真的有傷,但他受得傷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傷根本不值一提,“看來你依舊睡得很舒適。”說著,他想撒手把溫至殊扔回床上。溫至殊以為他要把自己給丟了,伸手一把抱住南餘安的腰,一張臉漲得通紅。


    “不行,你不能撒手!”溫至殊嗓子有些啞,“那什麽,我會掉下去。”


    “……”南餘安笑了一聲,很是無奈。不得不伸出手緊緊抱住溫至殊的肩膀,而後一隻手從溫至殊的腋下穿過,把人提溜到了麵前,而後張嘴,一下子咬住溫至殊的唇,含糊開口,“想了很久,總覺得能忘記之前所有的事情,其實隻要有人提起你,我就忘不掉。”


    突如其來的告白,溫至殊有些慌張卻又有一些開心。他揉了揉南餘安的臉,促使他鬆開牙齒。他的下嘴唇被咬出了血,舔一下,很腥:“那……你還走嗎?”


    “去哪?”南餘安拿自己的臉蹭溫至殊的臉,果然啊,再見到這個人就不像自己原先講得那樣灑脫。


    “我怎麽知道。”溫至殊不太喜歡南餘安拿臉蹭自己,於是推攮著南餘安的臉,手卻被南餘安抓住,動彈不得。


    “我知道,現在的你也許並不知道怎麽去喜歡我。”南餘安知道溫至殊是個什麽德行,也不太願意再去強求了。從前,他希望自己歡喜著的人也歡喜自己,這才叫白頭到老。但是,現如今碰上了溫至殊,什麽歡不歡喜的,能把這個人扣在身邊就已經很不錯了,“但是那都不重要,你呢,不討厭我願意陪著我,什麽都無所謂了。”


    這樣的心情,溫至殊不太懂,而他也沒有機會去懂得。等他知道自己喜歡南餘安,知道什麽樣的心情是喜歡的時候,溫至殊已然變成了地府十殿,而南餘安成了傾洹上仙。


    所有的喜歡,都是這般,不懂得珍惜。


    琴司想了很久,自己明明知道南餘安來了這為什麽還非得過來看溫至殊。無疑,溫至殊對南餘安是有好感的,這麽多人,溫至殊隻願意讓南餘安靠近他親吻他,如果討厭,南餘安根本也不會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也許,在戲本子裏頭,故事到這就該結束了,所有的故事都該是一個好的結局,迎來美好的明天。但是,這是生活不是那些在戲台子上演繹的美好向往,桃花源終究是桃花源,一旦落入世俗就會消失不見。


    地府迎來了短暫的安寧,但是薛越發的不安。他在書房批閱生死簿,牛頭馬麵進進出出地一個緊跟著一個給他打報告,孟婆去了奈何橋,幫著新來的孟婆一起煮湯。沈苑呢,在忘川河上擺渡著一個又一個不願意往生的靈魂,帶他們去忘川河的盡頭,瞧一瞧生前所有。


    十殿如此忙碌,其他殿也不會多清閑,最為忙的應該算是五殿閻羅大殿。閻羅王近日忙到都沒時間調戲他的判官,整日裏忙得昏頭轉向,小黑小白勾的魂魄夠他折騰好長一段時間了。


    “你們怎麽樣?”帝辛覺得,對於僅有的兩個比較空閑的人,他需要向傾洹示好,表示自己的友好,於是主動搭話。


    傾洹坐在忘川河邊的大石頭上,看著波瀾不驚的忘川河,從前他在河裏走過一遭,以為可以忘掉薛。不曾想,反而記得更加深刻。忘川河啊,不是消除記憶而是告訴你過去的美好,讓你自個兒想通自個兒放手。而傾洹,做不到。


    他從前為了溫至殊恨不得把那人捆綁在身邊,一刻都不放鬆。走過這一遭後,他想起了溫至殊的好想起了薛的好,他更加不可能放棄他了。這個世上啊,還有什麽是要比他還要來得重要的呢?


    “很好。”傾洹抿唇,並不太想多說一些什麽。


    帝辛笑:“得不到不如放棄,放棄不簡單,做到了卻對自己有益而無害。”這兩人的情況,他看著怎麽會不明白?薛這輩子都不該對旁的人動情,那是他的懲罰,誰也說不得。


    但是這兩人偏生不相信什麽天罰,非得走這麽幾百年,何苦?


    “你當初是如何放棄的?”傾洹覺得帝辛的話帶著諷刺,這人自己不放棄,奈何要求他忘記?


    “試著去西天佛祖那如何?”帝辛笑,“當年我便是躲到了西天佛祖那,說到底,我還是在那認識了蓮愫。後邊的事情……也怪我糊裏糊塗,蓮愫的一生走得太偏激,我萬萬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傾洹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了明顯不開心的表情:“所以,我同薛之間那些個事兒,還是因為你對嗎?”


    “話不能這麽說。”帝辛搖頭,“我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但是,你得知道就算我不做這些也會有人來做這些,你與他本就該殊途陌路。當年帝止故意讓你化成仙其實也是上天注定的,你的血脈裏流動著仙人的血氣,自然不該是個平凡人。”


    一個注定是地府十殿,一個注定是九天上仙,兩個人來來回回折騰再多,都是不可能的。


    傾洹抿唇,想了想,站起了身:“注定不注定並不重要,他愛我我也愛他,這樣就好了。”


    他甩下了帝辛一個人在忘川河邊,轉身獨自一人去了十殿找薛,他現在很像看到薛,想看看他,很像擁抱那個人。情動來得莫名其妙,卻讓他著急找一個宣泄口。


    薛正認真批閱文書,不曾想一個身影閃進書房,然後抱住了他。熟悉的氣息纏繞著他,讓他無所遁形。


    “怎麽了?我還有一些……”薛手中的筆並沒有停下,依舊在勾圈叉的,眼睛也是一刻沒有離開過手中的文書。


    傾洹下巴擱在薛的肩膀上,呼吸噴在薛的脖頸之間,顯得十分曖昧:“我想你。薛,溫至殊,至殊……你陪陪我,我好想你。”


    薛總算是停了下來,他轉動了一下自己的頭,看著閉著眼睛的傾洹:“誰和你說什麽了?”


    “恩?”傾洹的聲音幾乎是從鼻子裏冒出來的,聲音輕緩,閉著眼似乎是在享受一般。


    薛伸手碰了碰傾洹緊繃著的臉,而後自己湊了上去親吻傾洹的唇角,傾洹猛地睜開了眼睛。主動的薛很少能看見,特別還是在這種時候,傾洹簡直就想把這個人給撲倒,吃幹抹淨什麽的他更想這麽做。


    “很累吧,每天待在這種無趣的地方。”薛盡量把自己的語氣說得很平緩,也希望傾洹不要表現得太煩躁,“這件事解決之後,我們就離開,回空桑山吧,你可以做回南餘安我也想成為溫至殊,把從前沒有說出來的話統統和你說一遍,可以嗎?傾洹。”


    “好……”傾洹總算是露了一個笑臉,而後推攮著薛的肩膀,叮鈴哐啷地,兩個人連同著椅子都摔倒在了地上,傾洹整個人壓在了薛的身上,“氛圍剛好。”


    薛擰眉:“上仙都不禁欲?”


    “那,十殿下禁欲嗎?”傾洹笑,眉眼溫和,好似一張山水畫,明亮晃眼勾人魂魄。


    薛愣了一下,覺得這樣的景色實在是誘惑人。他單手扣住傾洹的腰,桃花眼瞪大,表情十分委屈:“傾洹,你以前可不是這麽對我的。”


    傾洹伸手,寬大的手掌蓋在了薛的臉上:“你這樣,是犯規的。薛,從前呢讓著你委實是我心軟,今兒個可不會了。”說著,就啃了上去,啃在了薛的脖子上,狠狠的一下,隻差沒咬出血了。


    要完……


    這是薛被推倒後的第一反應,之後便是生命大和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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