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南餘安如約而至,而溫至殊早就做好萬全準備,懷裏塞了兩三根火折子,坐在屋子裏就等南餘安的出現了。


    “真及時。”溫至殊看著從窗戶外偷偷進來的南餘安,笑了出來,眉眼化開,“為何不走正門?”


    “咳咳。”南餘安假裝咳嗽兩聲,而後繞到溫至殊的麵前,“偷偷摸摸進來自然不得走正門。”


    溫至殊挑眉:“既然如此,不如我也跟著你從窗戶出去,偷偷去找琴司?”


    “……別鬧。”南餘安嗆了一下,然後推了前窗,查看外頭的狀況,“哪邊是琴司的住處?”


    溫至殊趴在他的肩頭,下巴抵著人家的肩上,手指指著東邊:“南苑最東邊就是他的住處。”


    南餘安聳了一下肩膀,皺眉:“下巴別抵著,疼。”溫至殊的下巴尖,渾身上下也沒幾兩肉,特別是下巴處都是骨頭。抵在南餘安肩膀骨頭處,自然是疼得慌。


    溫至殊抬頭,離南餘安遠了一些:“我們現在就去?”


    “去。”南餘安點頭,而後兩人躡手躡腳出了門。


    這廂兩人準備去捉妖,那邊程釧欽已經把程老爺子的屋子前前後後裏裏外外貼滿了符文,下午的時候他央著南餘安多畫了幾十道符文,全都貼在了程家,順道還讓南餘安給設了個結界,這才放過了南餘安。


    鳳嵐冉看著忙活了一個下午的程釧欽癱倒在床上就忍不住想笑:“何必折騰?”


    “可別,我要珍惜生命。”程釧欽哼哼兩聲,而後揮手,“這都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去?”


    “我可回不去了。”鳳嵐冉看著已經月上樹梢的外頭,“氛圍都被你們幾個給搞起來了,我也不是個膽大到破了的人。”


    “哈哈,你可別笑死我了。”程釧欽在床上打滾,然後從床上爬了起來,“怎麽著,今晚又想和小爺我同床共枕?”


    鳳嵐冉擺手,尷尬:“別,程大少爺太熱情了,在下還是找個客房睡一夜來得好一些。”他實在不敢恭維程釧欽的睡姿,更別提再讓他抱著一個男人睡一晚了,他會瘋的。


    程釧欽‘哼’了一聲,盤腿坐在床上,把兩邊的簾子放了下來,然後露出一顆腦袋:“到時候你可別害怕得瑟瑟發抖,哈哈哈哈!”


    “……”鳳嵐冉走到程釧欽旁邊,伸手敲了一下程釧欽的腦袋,“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敲完又覺得不夠,又連敲了兩下,這才滿足地收回手,“也不知道南餘安的結界結實不結實……”


    “所以你想留下保護我?”程釧欽捂著被敲的腦袋,笑眯眯的。


    鳳嵐冉雙手環胸,垂眸看著仰頭看著他的程釧欽,無奈地笑了笑:“哪能輪到我保護……”


    “啊!”外麵忽然傳來了尖叫聲,程釧欽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他一直以為昨晚那個追他的妖怪是無差別選擇他的,他最不願知道的是,妖怪不是無差別選擇而是故意選擇他的。


    “別慌。”鳳嵐冉握住程釧欽的肩膀,臉色凝重,“也許不是你想的那樣。”


    程釧欽看著鳳嵐冉:“那,出去看嗎?”


    最好是不要……鳳嵐冉挺想這麽說的,但是琢磨著這麽說吧程釧欽那雙已經紅透的眼睛估摸就要掉眼淚了。


    “你跟著我。”鳳嵐冉伸手拉住程釧欽,用了很大的勁,“程釧欽,你……”話說再多都沒用,程釧欽的手抖得跟篩子一樣,怕得很。


    出了房門,一切都好,很安靜,沒有任何動靜。


    “剛剛聲音從哪個方向傳來的?”程釧欽從鳳嵐冉的背後探出腦袋,傻乎乎地開口詢問。


    鳳嵐冉搖頭:“沒注意。對了……”他轉身,從房門上揪下四五張符文塞到了程釧欽的手裏,“拿著符,萬一有用呢?”


    “啊,好。”程釧欽連忙塞到了懷裏,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整個人難得的乖巧。


    鳳嵐冉看著程釧欽半響,而後耳尖微微紅了起來。這麽久了,他還從未見過如此乖巧的鳳嵐冉,好似那個乖巧的鳳嵐冉還是小時候的模樣,記憶甚至都模糊了起來。


    他伸手摸了摸鳳嵐冉的額頭,半響淺笑:“你這幅模樣,看著我都舍不得半途把你丟下了。”


    程釧欽臉一黑:“你剛剛還想著半路把我丟了?”


    “咳咳……事情不是這樣的,那啥,程釧欽我們先去看看你爺爺吧。”鳳嵐冉假裝咳嗽,視線移開了。


    兩人胡鬧地時間裏,溫至殊和南餘安已經躲在了琴司的院子裏頭,一人一句地交談著。


    “你說這琴司在屋子裏頭做什麽呢?”溫至殊看著被油燈照亮的身影,一直在看書,都不曾動一下。


    南餘安抿唇:“不知道。”他盯著那個屋子一動不動,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一隻妖,還如此好學?從沒聽說過誒。


    “誒!”溫至殊忽然站了起來,頭發上還沾了草渣子,一雙桃花眼看著屋子裏頭的琴司的身影,“不是,那個該不會是替身吧?”他伸手扒拉著眼前的樹枝,眼睛瞪得老大。


    南餘安一愣,也站了起來:“進去看看。”


    恩,兩個人沒猜錯,就是替身。


    看著眼前的人形玩偶,溫至殊恨不得上前踹兩腳。秋天的晚上夜深露重的,他足足在草叢堆裏紮根了一炷香的功夫,睫毛上都起了露珠子了,嘴唇更是哆嗦得不行。


    “糟了!”南餘安臉色一變,拽住溫至殊的手腕,“程釧欽家住在哪裏?”


    “啊,你是說……?”溫至殊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走,我領路。”他剛也才反應過來,昨晚程釧欽被妖怪追看來不是意外,而是被琴司給盯上了。


    兩個人腳程一快一慢,南餘安常年的鍛煉腳程快得根本不是說溫至殊跑快一點就可以追上的。


    “呼……我不行了。”溫至殊撐著腰,肺部刺痛難忍,他大口呼吸著,“南餘安,我……我不行了,前邊直走右拐再左拐,左手邊第二家,那個大屋子就是程釧欽家,你先去。”


    南餘安看著彎著腰氣喘籲籲的溫至殊,點點頭,也沒應答,腳尖點地朝著程家急速奔了過去。


    “……”沒想到那個人居然還照顧了他的速度,這到底是得多鍛煉才能有這樣的腳程?


    溫至殊這才剛喘了兩口氣,還沒穩定呼吸呢,手腕忽然被人拉住,而後整個人被甩到了南餘安的背上:“你幹什麽?!”


    “不能放你一個人,危險。”南餘安拍了一下溫至殊扭動的腰,“別動,本來就不輕。”


    “……”娘的,要不是看在是你被我,我……溫至殊齜牙咧嘴,眼神凶狠地瞪著南餘安的後腦勺。


    這樣果然比兩個人一起跑要快多了,就是南餘安可能累上一些。


    溫至殊的臉貼在了南餘安的背上,兩個人差不多高,若真要論上誰高誰矮,可能溫至殊還要比南餘安要高上一些。如今讓南餘安背著溫至殊,委實還是有一些困難的。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背,以前腳受傷了,溫瞿和溫尹兩人換著背他,從後山一路背回了溫家,他哭得一塌糊塗,因為兩個哥哥也都受了傷卻吭都沒吭一聲。


    忽然,他想起19歲時的那個預言,什麽他的姻緣將會從天而降。其實……他探頭去看南餘安的側臉,這人長得的確很精致,特別是一對遠山眉,盡管總是皺著,但是細看之下還是很不錯的。


    ……恩?他在幹什麽?為什麽對一個男人的臉開始評頭論足起來?他該不會要成為一個斷袖吧?像大哥和二哥那樣?


    ‘蹭’地一下,溫至殊一張臉紅了起來,滾燙的,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是這吧?”南餘安站在程家門口,問了一句,半天得不到對方的回答,聳了聳肩幫,“溫至殊?溫至殊?”那貨該不會睡著了吧?他特吃驚地回頭去看溫至殊,卻發現溫至殊也看著他,且一張臉紅得跟要滴血一樣。


    人麵桃花相映紅……大抵說的就是這樣吧。


    溫至殊這張臉無意是好看的,且相比一般好看的人還要好看上一些。如今這副漲紅了臉的模樣,更是錦上添花。


    “你……臉紅什麽?”南餘安看著溫至殊,本來還一副嬌羞模樣的溫至殊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南餘安。


    “不是……那什麽,這裏就是程家,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溫至殊咬住下唇,拍了拍南餘安的肩膀,企圖轉移話題。


    程家大門被鎖死了,兩個人推了半天根本推不動。南餘安本想翻牆進去,溫至殊攔住了他,拉著他往後門走:“你翻得進去我可翻不進去,有後門,走那兒。”


    “看來沒少走過這後門。”南餘安看著溫至殊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不免打趣。


    溫至殊瞥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強製開玩笑來得好一些。”


    “……”南餘安憋屈,“我背了你一路。”


    “我不介意下次換我背你。”溫至殊笑,哼哼了兩聲。


    說話間,兩個人就到了後門。南餘安‘咦’了一聲,本來還帶著一丁點兒笑意的臉上帶上了凝重。


    “怎麽了?”溫至殊覺得自己就是充當解惑答疑的一個角色。


    “我下的結界紋絲沒動。”


    “挺好啊。”


    “可是……結界裏有妖。”南餘安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居然會讓妖怪堂而皇之地進入到自己的結界裏。


    溫至殊愣了一下,而後後門被推開,兩人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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