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的工作越來越繁忙,不僅僅是第十殿,就連其他幾殿都是如此,忙得焦頭爛額,孟婆所說的借人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看著手裏頭的卷軸又看了看都堆到地上去了的卷軸,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他彎腰趴在了案桌上,一生氣,把桌子上的卷軸全都推到了地上,‘嘩啦啦’掉了一地。


    剛從外頭回來的馬麵瞧見了薛這副不耐煩的模樣,彎腰伸手一個一個撿了起來,然後壘好:“殿下,最近忙,況且您還積累了五六百年的工作,忙一些是對的。”


    “……”薛有些不太願意地掀了掀眼皮,鼻子裏哼了一聲,“馬麵,你就和那小白一樣,說話最最不討人喜歡。”


    馬麵撿卷軸的手一頓,歎了口氣:“殿下,馬麵終究是馬麵,您說的白無常也隻是白無常,不一樣。”


    聽馬麵這麽說話,薛愣了一下:“你和白無常崩了?”


    “……”馬麵覺著自家殿下是真的不會說話,他一手撤掉臉上馬的麵具露出一張堅毅的臉,一雙淺綠色的眼睛掃了薛一眼,“殿下,雖然覺得不合適,但馬麵還是想說,您有的時候簡直和牛頭沒什麽區別。”


    薛抽了一下嘴角,決定換一個話題:“牛頭最近挺忙哈,都沒來找我請安了。”


    “他最近被二殿使喚了去,估計被折騰得不輕。”馬麵從懷裏掏出另一幅一模一樣的馬的麵具,然後扣在了臉上,“他的那對牛角聽說被二殿看上了,變著法子想拿下他的角。”


    “……”薛伸手一掌拍在桌子上,“好啊,曆居然敢碰我的人!不行,我得討個公道回來。”說著,就擼袖子想要去寒冰地獄打人去。


    馬麵把壘好的卷軸重重放在了薛的麵前:“殿下,您隻管管好自個兒的事兒吧。牛頭那兒,自然二殿是不會做出出格的事情的。”那兩人之間,一個風騷的追一個朦朦朧朧地逃,總歸也不會鬧出多大的事情。


    薛覺得,自己殿裏的幾個得力幹將都被其他殿的人給勾了去,啊,除了孟婆。


    ……


    好的吧,這地府裏頭,雖說各自權力都挺大,但真正敢動孟婆的又有幾個人?有色心沒色膽,估計也就是說得七殿和八殿了。


    薛忍不住有些想偷笑,那兩人一個花花腸子一堆一個精於算計,可惜了,卻沒一個人敢對孟婆霸王硬上弓,倒是可惜了孟婆身邊沒人這麽大好的機會。


    “殿下,與其想些有些沒得,不如……”馬麵把毛筆塞到薛的手裏,“不如好好工作吧,馬麵會一直陪著您。”


    看著馬麵一臉兢兢業業的模樣,薛忽然悲從中來。


    地府的擁擠實在是超出了以往,蔣剛從擁擠的第一殿出來,就又到了擁擠的第十殿。他看了看在奈何橋上忙得暈頭轉向的孟婆,對她投以可憐的眼神後,轉身準備去找薛。


    忽然,身後的鬼群之中發出了尖叫聲,然後便是一陣類似嬰兒的啼哭聲一般,聲音十分之大。


    蔣猛地轉身,在茫茫鬼群之中赫然看到了一隻巨獸。它狀如狐狸,卻九首九尾虎爪。


    “這是……”蔣實在是不敢相信,這樣的異獸他從未見過,隻在書本之中讀到過。


    “蠪侄。”薛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是傳聞裏鳧麗山上邊的巨獸。”


    蔣扭頭,看到的是薛以及跟在他後頭的馬麵:“怎麽可能?鳧麗山靠近空桑山,那裏離這兒可不是幾百裏的距離。況且,一頭巨獸,怎麽會出現在地獄?”


    “所以說……”薛掌心之中赫然出現了白靳,“你來找我不就是為了那些死人的死因?這蠪侄怕也和那有關!”話剛說出口,他腳尖點地,人就衝了出去,手中白靳直直劈向蠪侄。


    蠪侄雖說殺傷力比較強悍,但也隻是一頭妖獸,和宋洵這種都快上萬年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蠪侄倒地後,不見鮮血卻是煙消雲散。


    “看來,你也發現了。”蔣從懷裏頭掏出一卷卷軸,“這上麵記載的都是無故死去的人,人數驚人。”


    薛收回白靳:“我今早看了很多,發現死因不明的人數實在是太多,這不該是地府辦事的效率。沒想到,居然有這種傳說之中的巨獸闖入我的十殿。”


    蔣抿唇:“是不是出事了?”


    “不知道。”薛搖搖頭,“這事兒要查我們也沒權限查,不該是我們查找的範圍。”


    “但是,這明顯就是來為難我們地府的。”卞城王畢手裏頭也拿著一卷卷軸,“我就沒見過這麽多枉死的人!不查就這麽幹等著上頭的人給個理由?這可不是我們一直以來的作風吧?”


    顯然,一向隻知道看些民間話本子流流眼淚的六殿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事情已經到了嚴重的地步了。


    薛搖搖頭:“這事兒要查你們查,我這邊不會派任何人。”


    “怕了?”七殿泰山王冷哼,把手裏頭的卷軸砸在了薛的腳尖前,“都欺負到頭上來了,哪裏能放著不管?!”


    “你們真的是急啊。”閻羅王領著自家判官大人也過來了,“這事兒是要查,但,幾個閻王出麵總歸是降了身份。”


    蔣點點頭:“的確,況且這事兒還說不準呢,萬一到時候傳到了伏羲大神的耳朵裏,那又是另外一番局麵了。”


    “不如……”閻羅王看著薛,薛一愣,扭頭想走人,卻被站在他身邊的畢給拉住,“薛,好說歹說你也是在人間待過最長時間的人,況且我查過,這些死因不明的人都來自一個地方——空桑山。”


    空桑山,那是薛還是凡人還未曆劫成為十殿閻羅時待過的地方。


    “……不是說閻羅出麵降了身份?怎麽著,你們出麵就是降了身份,我出麵就是理所當然?”薛自然是不願意的,如果可以,他都不願意出了地府的大門。


    “話也不是這麽說。”閻羅王笑眯眯的,“但你要這麽理解,那我也沒辦法啊。”


    “……”薛扭頭,甩開畢拉住他的手,“沒門,要去你們自個兒去。”


    看著薛漸行漸遠的身影,畢扭頭看著其他幾人:“得,你們誰去?”


    所有人自行往後退了一步,默默不做聲地紛紛看向畢


    “……”畢抽了一下嘴角,“你們想得怪好的。”


    閻羅王上前拍了拍畢的肩膀,然後伸手拉過身後的判官:“畢,你瞧瞧,我家判官媳婦可是離不開我的。”判官甩手不成功,硬是被吃了一堆豆腐。


    “我的禁忌你不是不知道吧?”泰山王董聳肩,他可是不能去凡間的,誰也不能強迫他!


    畢的目光掃向蔣,那人一臉苦大仇深:“畢,我的工作量簡直就是翻倍增加的……”


    “……”娘的!


    卞城王暗自罵了一句,扭頭:“我去就是了!”每次好事輪不上他,壞事倒是他來頂。


    這件事算是敲定了下來,大家各自散開,準備各回各殿。


    “蔣!”閻羅王喊住秦廣王,“我想問你點事兒。”


    蔣愣了一下,耳尖動了兩下,搖頭:“薛的事兒我也不大清楚,這事情隻有他自己最知道。關於那個宋洵,也許並不是我們當初想的那樣……”


    “是嗎?”閻羅王抿唇,想了想又開口,“你最近聽說過傾洹的事情嗎?”


    “恩?”蔣搖搖頭,表示什麽也不知道。


    閻羅王淺笑,搖頭:“沒什麽,我隻是隨口問問。”說完就朝著蔣揮了揮手,走人。獨獨留下蔣一個人呆立在原地。


    “殿下?”走了一段距離後,判官才開口詢問,“如果秦廣王殿下說得是真的,那之前……”


    “你就知道是真的了?”包唇角彎起,“薛和宋洵肯定是同一個人,這是不必懷疑的。至於,為什麽會察覺不出來,恐怕是薛自己動了手腳。嘖嘖,真狠。”


    判官想了想,又開口:“既然能成為人,為什麽輪轉王殿下又回來了?”


    “恐怕……”閻羅王歎了口氣才接著說,“禁忌這東西,實在是太過強悍了,根本不是說擺脫就能擺脫的。薛當年可能隻是一時擺脫了,後來又被禁忌給拉了回來。”


    十個殿的閻王都有各自的禁忌,這是自從他們當上這閻王便有的,如何都擺脫不了。


    “幸好幸好。”包上前一把抱住判官的腰,笑嘻嘻,“我的禁忌是不能與你分開,這個禁忌可真不錯!”


    “……”判官表示,他真的很不喜歡這個禁忌。


    當年,當他還隻是個凡人還隻是個驕傲的書生的時候,包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哪裏能猜得到這個一臉炭黑的包拯是下凡曆劫來得閻羅王?如果他知道,絕對不會和這人對著幹,後來的後來也絕對不會和這人成為最佳搭檔。


    包拯……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噩夢一樣的兩個字。


    他萬萬沒想到,這人曆劫純屬是為了在人間選一個人成為他的禁忌。而他公孫策,很倒黴地成為了那個人。


    什麽禁不禁忌?!他簡直就想掐死這個臭不要臉的家夥,同歸於盡吧,反正他也不想做什麽判官大人……


    當然,這樣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裏存了很久,卻遲遲沒有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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