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洵三人並未立即去魔教尋人,而是把蜀山好好休整了一番。倒不是他們不急不擔心掌門人的人身安全,但聽蜀山弟子對這大徒弟的說法,想也不會把好好地掌門人殺掉的。


    “大師兄是師傅從山下領養回來的。”子音坐在宋洵的旁邊,細細和宋洵說著他的大師兄,“據說大師兄起先是被人販子拐騙到蜀山腳下小鎮的,拐子讓他偷人東西,不偷不給飯吃。”


    “哦?那這身世還怪可憐的。”宋洵連連點頭,手卻不受控製地去扯子音的束發帶。


    蜀山弟子會根據能力高低而授予束發帶,顏色由白到黃再到藍。子音年齡雖在眾弟子之中算小的了,但束發帶已然是黃色的了,看來頗有些天賦的。


    當初他的術法雖已到達束藍色發帶的地步,但他偏愛白色硬是整日裏束著白色發帶。雖說這方麵到沒什麽硬性規定,但他也著著實實因著發帶顏色而受過一番氣。


    “是啊是啊。”子音也點頭,“師傅也說過,大師兄幼時受盡磨難,進了蜀山定是不能虧待他的。所以,眾多弟子之中,師傅對大師兄極為的好。”


    “師傅是個不善言語之人,平日裏對人也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唯有對大師兄,師傅會陪其用膳,會教他習字,會親自帶他下山曆練……”承驊不自覺地也跟著說了一些,語氣裏倒像是盛了羨慕之意,“隻是,誰也不曾想到……”


    宋洵猛地站起身,拍拍自己的下擺,笑:“人非生而知之,而人又非生而為善。不是說有人善待就一定立地成佛,也不是說自小被以惡待之日後成人就會喪失人性。”他看向承驊,搖搖頭,又道,“一念之差,雖千萬人唾罵之,但其本人無怨無悔,卻也令人心生敬意。”


    眾人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好半響沒有反應過來。倒是蓮愫,愣了一會兒便反應了過來:“你倒是好不要臉皮的,做錯事還有如此之多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宋洵哈哈大笑,一手搭在傾洹的肩上,一手捂著肚子,笑得極為放肆。


    傾洹倒也任他笑,卻不知他究竟又是為何而笑。


    笑了一會兒,宋洵總算是收住了。他朝坐在台階上的子音招招手,笑道:“你可知道罔緹?”


    蜀山弟子向來是要學習蜀山曆來史冊的,並且一個月會有一次考察。所以,要說到蜀山的先人,現代弟子是沒有不知道的。


    “你說的是兩百年前的那個叛徒嗎?”子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叛徒?你瞧,後人都是如此稱呼他的。


    “是的,叛徒。”宋洵點點頭,“就是那個叛徒。”


    “知道,怎會不知?”子音見宋洵臉色無異,膽子也大了起來,一臉憤恨,“兩百年前,若不是他,怎會累得蜀山元氣大傷?讓蜀山在之後的百年間成為眾修仙世家的笑柄?”


    宋洵走上前,一掌蓋在了子音的腦袋上,半笑不笑:“那你可知,他也有師弟,也有如你一般大小的師弟?你隻知你得大師兄好,又怎麽知道他的師弟不說他的好?善惡在心,不在身。”


    子音抿唇,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反駁宋洵。


    “教你一課,這是在蜀山上學不到的。”宋洵使勁揉了揉子音的頭發,笑得越發放肆了起來。


    “你還真以為自己能教導人了?”蓮愫不合時宜地潑了宋洵一臉冷水,她冷笑,“自身管束不嚴何以教導他人?”


    宋洵的笑僵在了嘴邊,他是如何都笑不出來了。


    蜀山弟子眾多,休整起來也快得很,不出三日,蜀山已是煥然一新了。雖說如此,但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哀怨擔憂的,先前來幫忙的幾個茅山弟子也回山複命去了,於是整個蜀山徹底陷入了沉寂之中。


    宋洵幾人商量後,決定一日後就去魔教總壇救人。此決定一出,蜀山方有了一絲生機。


    多年不曾來蜀山看看,宋洵覺得都有些陌生了。盡管一些建築房屋無甚變化,但就是和當初的不一樣了。


    例如,後山的梅花林雖然還是當初的梅花林,但如今的梅花林卻好像失了靈氣一般,沒了當初的美感。


    宋洵一手搭在枯老的樹幹上,手指細細摩挲著,竟一時之間覺得很是恍惚。好像,很多年前的事情就突然閃現在了眼前,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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