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電梯,小萌打了個哈切,靠在一邊,朦朧著雙眼看著電梯內的數字往上竄,就在他揩去眼角的淚水時,他好像從電梯那反光的鏡麵瞧見身後男人詭異的雙眼。


    他心裏咯噔一下,擦了擦眼睛,回頭一看,男人見他回頭,憨憨地笑了起來,黝黑的皮膚上看不出那藏在深處的紅暈。


    青年望著他的雙眼霧蒙蒙的,沾染著些許水汽,警覺之色一閃而過,隨即恢複了之前懶洋洋犯困的狀態。


    小萌笑了笑,轉回頭,按了按太陽穴,心想著應該是自己最近太辛苦,眼花了吧!渾然沒有察覺身後男人驟然變深的雙眸,詭譎難辨。


    恰在此時,電梯開了,小萌率先走了出去,男人緊跟其後。走到自家門口,小萌瞧見那黃橙橙的警報線,抿了抿唇,雜貨間鎖著,非辦案人員不得入內,他也瞧不出裏麵是何情況。他以往從未關注過這雜貨間,總是下意識地忽略了,出了這事,他才驚覺,這雜貨間用來藏什麽殺人犯,幹什麽壞事還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男人見小萌看著雜貨間不動,眸光閃了閃,上前一步道:“怎麽了?”


    小萌搖搖頭,拿鑰匙開了門,邀請他進來。


    “就是之前乘車的時候,出租車師傅說這附近發生了命案,不巧,就是在剛剛的雜貨間裏,我覺著有些害怕!”


    小萌的房子是標準的兩室一廳,屋子布置得很溫馨,簡簡單單的,讓人心生好感。


    男人的鞋子髒兮兮的,底下都是泥,他局促不安地看著光潔的地板,不好意思踩上去。家裏常年不來客人,沒有多餘的拖鞋,見此,小萌便將自己的拖鞋貢獻了出來,自己則是赤著腳丫子,踩在地板上,時值夏日,腳底碰著地板,涼涼的,可舒服了。


    男人紅著臉穿上小萌的拖鞋,後腳跟完完全全地露在了外麵,拖鞋太小了,男人的腳板著實大了點,黑黝黝的腳卡在拖鞋上,走起路非常一顛一顛的,看的小萌笑岔了氣。


    男人不好意思地停住了腳,無措地撓著後腦勺,他瞧見青年那雪白精致的腳丫子踩在地板上,曲線優美,柔弱無骨,腳指勻稱整齊,如十根細細的蔥白。偶爾腳指頭淘氣地一翹一翹,讓人心生憐愛,忍不住想要拿在手中把玩。


    男人慌裏慌張地脫了鞋,彎腰送回到小萌的腳邊,抬眼瞧他笑得小臉通紅粉嫩的樣子,“這個……我還是赤著腳吧!”


    小萌也不推辭,直接穿了進去,他也沒預料到男人的腳這麽大,拖鞋一點都不合適。


    “浴室在這邊,你進去看一下,就是那個淋浴噴頭出了問題。”男人順著小萌指的方向走了進去,環視了四周,放下肩膀的工具箱,開始檢查。


    小萌進房間脫了外套,出來順道去了趟浴室,站在門口見男人修的認真,也沒打擾,直接進了廚房,從冰箱裏拿出些許速凍餃子,燒開水放下去煮,當做宵夜。平時他要是半夜回來,肚子餓了,就弄些速凍餃子湯圓來吃,雖然味道不怎麽好吃,但是總比餓肚子或是自己下廚煮一頓要來的簡單。


    十來分鍾後,餃子熟了,發出一陣陣淡淡的香味,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在沸水中翻滾。小萌熄了火,拿出碗,將餃子盛好,剛放到桌子上,就見男人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小萌擦了擦手,迎了上去,“怎麽樣?修好了嗎?”


    男人點點頭,“好了,隻是小問題而已!”


    “那就好!這麽晚了還麻煩你,不好意思啊!來,這是我隨便煮的餃子,你也吃一點吧!”小萌從櫥櫃裏拿出兩雙筷子,遞給男人,率先在位置上做好,順便示意男人過來坐。


    男人垂眸看了看筷子,又瞧了瞧小萌招呼他的樣子,終於動了,卸下工具箱放在一邊,走了過去,坐在小萌的對麵。


    剛出鍋的餃子熱氣騰騰,籠罩著對麵的青年,就像是江南煙雨朦朧中的水墨畫,淡雅清新,鐫刻雋永,男人拿著筷子戳戳碗中的餃子,垂下眼簾遮住其中如驚濤駭浪般洶湧之色。


    小萌咬下一口,是蘑菇肉沫餡的,肉質因為冰凍的關係,不是非常細膩鮮嫩,他渾淪吞棗般咽下,也不細細咀嚼,食之無味,越發地想念林溯的好手藝。


    瞧男人動動筷子戳著水餃卻沒有入口,小萌覺得男人似乎也不愛吃這速凍的東西,越發的覺得食之無味,索性放下了筷子,從冰箱裏拿出兩罐牛奶,遞給男人一罐,自己開了一罐,“對了,我要怎麽稱呼你啊?我叫白萌。”


    男人憨憨一笑,“你叫我阿恒吧!”然後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興許是他皮糙肉厚沒覺得餃子燙,不一會就解決了一碗,末了,還衝著小萌咧了咧嘴。


    小萌驚住了,這速度是餓壞了吧!他看了看手表,已經是淩晨一點,也難怪!小萌將自己的那碗餃子往他那推了推,“阿恒,鍋裏餃子沒了,要是沒吃飽,你也不介意我吃過這碗的話,就給你吃吧!”


    阿恒似乎是不好意思在主人的麵前表現這麽差勁,握著筷子的手緊了又緊,不敢抬頭看他,隻是悶聲道:“這樣不太好吧!”


    聞言,小萌也覺得不太好了,他們倆又不熟,給他吃自己吃過的餃子,不就相當於讓人家吃自己的口水嗎?自己就是豬腦子啊!暗暗唾棄自己一把後,小萌將碗移了回來,順便也拿起阿恒的碗,起身準備倒入垃圾桶裏,卻半路被人給截下了。


    小萌抬頭看著麵前高大威武,肌肉虯結的男人,他的手正牢牢地握著碗的另一端,絲毫動搖不了,小萌訝然道:“怎麽了?”


    阿恒蹙著眉頭,望著那碗餃子,似乎在惋惜,“你是要扔掉嗎?”


    小萌點點頭,“今天沒什麽胃口,不打算吃了!”


    “那給我吧!”阿恒低聲道,身材高大的他直接將小萌整個籠罩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咦?小萌困惑地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就像黑色蝴蝶在那自由翻飛,“這樣不太好吧!好像你在吃我口水一樣。”


    吃我口水一樣!


    聞言,阿恒將火熱的視線轉移到小萌的唇上,粉粉嫩嫩的,就像三月繽紛的桃花,泛著一絲水光,他動動喉結,在小萌起疑心前移開了視線,狀似靦腆道:“我不介意的,之前我以為你是餓著肚子讓給我,我才會不好意思的拒絕的。既然你不吃了,也不好浪費糧食,就交給我吧!”


    原來如此啊!小萌恍然大悟,鬆了手,“那你吃吧!”


    “誒!”阿恒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像是得到了稀世之寶那般開心,捧著碗回到桌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小萌咋舌,這是水餃太好吃了呢還是他太餓了?也許他該再煮一些水餃的,阿恒長得這麽人高馬大的,飯量一定很大的。既然都這麽晚了,他也不在乎再遲一些,反正明天周末,可以睡到天荒地老!


    小萌這麽一說,結果遭到阿恒的強烈反對,“我吃飽了,你不需要再煮了,都這麽晚了,你也該早點歇息了。”


    既然吃的人都不同意了,他也懶得自找麻煩,將阿恒送出去後,小萌將碗筷放到水槽裏,準備明天再洗。洗漱完畢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撲向溫暖的大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第二日早上八點,阿麥再一次敲響了四樓第一間住戶的房門,然而,這一次還是沒人開門。真是奇了怪了,他從昨天下午開始找這家住戶的人,都找了第三次了,還是沒人在家,難不成這住戶就是凶手,已經潛逃了?


    阿麥胡思亂想著,恰好見到有其他住戶出來倒垃圾,連忙出示自己的身份,問道:“你好,我是警察,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這間屋子的住戶去哪了?”


    巧了,這出來倒垃圾的住戶剛好是跟警官說聽到半夜有人打電話的阿婆,她搖搖頭,回道:“阿sir,這住戶是剛搬來的,跟我們也不熟,工作好像挺忙的,成天早出晚歸的,我們都沒怎麽碰過麵,也不知道他在不在。”


    阿麥跟阿婆道謝後,盯著那扇門,心裏憋氣,怎麽想要問個清楚這麽難啊!他就在這裏蹲點了,看這個人出不出現?阿麥索性站在小萌的門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腳底下的煙蒂都快成山了,屋內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屋外也沒見到正主回來,而現在已經是早上十點了。


    狠狠地吸了最後一口煙,阿麥將煙蒂扔在地上,使勁地用腳撚了撚,原本脾氣就暴躁的他在等待了將近兩個小時後,火氣越發的旺盛,用力地踹了幾腳大門,嘴裏罵罵咧咧不停,見屋內依舊毫無動靜,他放棄了,看來那人真的沒在家,也不打算現在回來。


    就在阿麥離開後不到五分鍾,門開了,裏麵伸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他半睜著眼,困意十足地看著外麵,發現空無一人,砸吧砸吧嘴,以為是自己睡糊塗了才聽到了踹門聲,他打了個哈切,關上門,繼續撲向自己心愛的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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